西面屋子的烛火在皇帝来的那一刻便熄灭了,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看向云才人,兴许是为她感到不平,可我有什么资格,此时皇帝要进的正是我的房间。
我垂眸苦笑。
屋子里的烛火有些昏暗,皇帝将我放到一旁的榻上,这才捋了捋柚子。
“谢皇上。”
听了我的话,他坐在另一旁,桌上还有些茶水,不过已经凉了,他却全然不在乎,倒了满满的一杯。
“皇上,那茶……”我刚准备叫春喜来送茶,他却用手摆了摆。
“朕没那么矜贵。”皇帝不矜贵,那天下还有谁是矜贵的。
他起身端了一根烛火,将茶杯放在烛火上烤,我有些惊异地看着他。
烛火映在他的侧脸上,似乎少了几分仙人般的高深莫测,多了几分柔和与平易近人。他的动作优雅,神情姿态怡人,我至今才发现原来有一种人竟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让人赏心悦目的境地。
“你在看什么?”那杯茶已经渐渐冒了烟,他才将茶杯放下,此时那黑褐色的眼眸正平静地看着我。
“皇上是何时学会这样做的?”我记得爹爹喜欢在江边喝茶,温茶时也喜欢带一根蜡烛,虽味道不比之前,但是也总能喝到热的茶。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这法子是皇叔教朕的。”他微眯着眼,唇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的话却使我的内心激荡了一下。
“凌王爷?倒是很有雅致。”我此时内心想的全是如何才能见到他,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不来找我。
“朕的皇叔还有比这更雅致的事情。”他并未喝下那杯茶水,将杯中的茶水倒空,手中把玩着那只白瓷杯,“这茶是内务府配给的?”
我正奇怪他怎么突然将话头转到这上了,便听见他唤福公公。
进来的却是华傭,一身太监服装,恭恭敬敬地进来磕了个头。
“皇上,福公公还没回来,有事便吩咐奴才吧。”
皇帝多看了他几眼,点点头,示意让他退下。
“今日,你特意在朕去永和宫的路上等朕,可是有什么急事?”
“皇上,銮驾还在外面,皇上是不准备久待吗?”我这才想起正事,既然华傭还在外面候着,那便是随时都有走的可能。
“朕要去的是永和宫。”皇帝的话不留一点情面,我顿时有些尴尬,我三番两次试图更改九五之尊的心意,竟忘了他是皇上。
“皇上。”我起身,赤脚跪在他的身前,“臣妾知道从进宫到现在皇上都是护着臣妾的,树大招风,臣妾懂得,可是皇上不能这样护着臣妾一辈子。”
记得刚见到云仙时云仙说皇帝待我是极好的,那时候我不理解,如今我便想通了,没有雄厚的背景一朝得宠,一不小心便会坠入万劫不复。
而如今,我的干爹从临渊城回来了,虽不是朝中重臣,却也掌控着国家人才资源,再过不久科举就要开始,干爹便会有很多门生入朝为官,若是干爹是归顺皇帝的,那么这一次皇帝打的主意很可能铲除异己,将朝中永安王和太后的心腹换成自己的人。
皇帝不理会我,径直起身向外走,“若是没什么别的事,瑾美人便歇着吧。”
我咬了咬牙,追过去,脚上的疼痛愈加明显了,隔着冰凉的地板,刺骨的疼。
“皇上。”我从背后拥住了他,已经顾不得脸面是什么东西了,只知道如果此时此刻我放弃了,下一次想要再鼓起勇气便难了,“别人可以的臣妾一样可以。”
皇帝拿开我环在他腰间的手,转过身来静静看着我,“你当真想好了?”
我以为他说的是将我置于众人显眼的地方,却不料下一刻我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他按倒在床上。
他说的竟是这个吗……
“朕要的是你的心甘情愿。”他的手抚过我的脸颊,我的脸颊不由得像火烧了一般。
他是皇帝要什么没有,为什么竟这么在乎我是不是心甘情愿?我看着他好看的面孔,近看长长的睫毛在如玉般的肌肤上洒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我竟然看到了他的忧伤。
“叶璇瑾,你不是替身,朕并不是因为你像朕的恩人,才一再的救你。”我的心被揪紧,为什么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捕捉到我的情绪,我的在乎,而他又分明是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朕当初说让你当朕的皇后并不是说说而已。”
随即我的唇瓣上便多了一个带着凉意的唇,那种淡淡的宁静的感觉往往正是我想要的。
也许只是这一个温良的唇瓣便让我沉醉其中……蝉翼般的纱衣坠地,今夜将自己交付出去后便再没了自由。
慕宸在我耳畔轻喃:“你注定是朕的人。”
……(此处省略一万八千字,具体内容,请参照金瓶梅)
第二日起身,全身十分乏力,脚上的伤口竟然已经被处理好,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而皇帝也已经不见了踪迹。
我唤了娴月进来,她说皇上离开之前已经吩咐备好了洗澡水,那丫头正准备打趣我,似是看见了什么,顷刻间花容失色。
“怎么了?”
“小主!你竟然……”我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在她大声呼喊出来之前,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小点声。”见她点了点头,我才将手松开,“静嫔那又什么动静?”
“外面都在传静嫔娘娘要失宠了,小主你这样做,静嫔娘娘的脸上肯定会没光的,小主不是早就想到了吗,又何必问奴婢呢?”娴月这丫头跟彦兮是越来越像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如出一辙。
“你这丫头,把床收拾利落了,别叫旁人看见。”娴月应了一声,便过去将那染上红色的被褥折起来,收拾了出去,随后又抱了床干净被子。
“小主,皇上让福公公将内务府总管换掉了,这可真好,今天彦兮去领份例,一点都不少。”娴月随口的一句让我记起了昨晚皇帝找福公公的事情。
“那现在是谁在当差?”
“是皇上身边原先的小跟班太监,华傭。”想起昨日皇帝看向华傭的眼神,我了然地笑了笑。
“小主,笑什么?”娴月兴致勃勃地问道。
“华傭是福公公的徒弟,自然是归他的。”
“这有什么好笑的。”娴月嘟嘴,有些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