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李明成又端起了酒杯,“这官粮被劫之后,某也发出悬赏告示,谁能找回这官粮,谁就可担任这县尉一职。如今李郎不负众望,替某找回了这官粮,某也绝不食言,不知李郎可否愿意担任此职?”
李坤心中大喜,自己来的目的不就是要谋得这个官位吗,先前的时候自己还担心有什么意外,怕这县令言而无信,如今听李明成如此说,看来这县尉非自己莫属了。
李坤刚要搭话,却听得下面有人高喊道:“明府且慢,这位李郎只找回了两成的粮食,如何算的不负众望?”
李坤心中暗惊,回头望去:“是谁这么大胆,敢当面驳了这县令的面子。”
说话之人一身青衣,却也正在冷冷的盯着李坤。
“原来是程少府。”李明臣起身招呼道,“来来,一同入座饮酒,我与你引荐这位李郎。”
李坤心中更是疑惑:“这个县令怎么会对一个县尉如此的客气?难道他是李彝殷的小舅子?”
那个程县尉也不说谢,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李坤的对面:“某看这位李郎倒是一表人才,只是某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李郎。”
李坤拱手答道:“不知少府何事不明,某知无不言。”
“哈哈。”程县尉笑道,“那慕容烟盘踞山寨多年,我真乡县甚至银州府数次出兵围剿都无功而返,不知李郎是如何剿灭的?”
“无他。”李坤不卑不亢的答道,“乡兵用命,筹划得当而已。”
“既是筹划得当,却又如何只取回两成的秋粮?”程县尉追问道。
刘里正见状赶忙说道:“此事刚才已经禀明明府,是那慕容烟一把火烧掉了。”
程县尉突然喝道:“我是问他,却要你来多言。”
李坤听到此心头火起,冷冷说道:“程少府的意思是某私吞了不成?”
“呵呵。”程县尉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这话是你说的,我却没说。”
李坤压住心头的怒火,朝着李明臣看了一眼没有回话。
“程少府。”李明成端起了酒杯,“这李郎能剿灭山匪夺回秋粮,怎么说也是首功一件,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程少府就不必深究了。”
“明府。”这程县尉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李明成留,“想某自幼便勤习武艺,熟读兵书,却也未能灭了那慕容烟,如今此人只带乡兵便能剿灭山匪,某却是不信。”
“你便是自幼习武又怎和我大哥相比。”站在李坤后面的魏晔忍不住说了一句。
“竖子!”程县尉大喝一声,指着魏晔骂道,“汝是何人,吾等说话岂有你插嘴的地方。”
李坤缓缓的站起身子,他原不想和这个程县尉有什么争执,但现在这个程县尉骂到了魏晔的头上,自己再不出面,那么在整个的魏家村面前就交代不过了,这个大哥不是那么好当的。
“程少府,某不才,自幼没练过什么武艺,也没熟读过什么兵书,只是这兵书和武艺那是要拿到战场上才算有用,坐而论道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程县尉见李坤居然敢当面羞辱他,不觉勃然大怒:“你敢和我比试乎?”
李坤呵呵一笑:“如今明府设宴款待我等,程少府却要动刀动枪,岂不是驳了明府的面子?”
“好。”程县尉一推桌案站起身来,“明日我便在这县城设下擂台恭候李郎,你若有胆便来。”
程县尉说完也没管众人,自己一扭头气呼呼地走了。
这酒宴吃到此处也没什么意思了,众人草草喝了几杯便散了。
李坤和魏晔晚上就住在了县衙里。
“二弟,这个程县尉是何来头,为何要处处针对我们?”李坤向着刚刚打探完消息回来的魏晔问道。
“大哥,我刚打听到的消息。这个程县尉来头不小,是夏州节度使李彝殷府中管家的小舅子。”
李坤差点没笑出声来:“他还真是个小舅子,这都什么关系,扯了这么远。”
魏晔没注意到李坤的表情,继续说道:“这真乡县原本有两个县尉,程县尉和陆县尉一直不和,现在陆县尉死了,他就想独霸这县尉之职,咱们现在把这秋粮送回来,明府又想让你当县尉,所以他才处处针对你。”
“是这么回事。”李坤自言自语了一句。
“大哥,咱不用怕他,明日比试,大哥让他知道知道大哥的手段。”
“二弟。”李坤笑道,“我岂是那畏首畏尾之人,他不仁我就不义,明日定要叫他有来无回。”
兄弟二人正在商量明天比武之事,门外突然响起了李明成的声音:“李郎歇息了吗?”
李坤赶忙打开了门:“明府深夜来访,某实不敢当。”
“是某打扰李郎歇息了。”李明臣走进门来自己坐下。
李坤和魏晔都看出这个李明成是有话要说,可是三个人坐了一会却谁都没说话。
魏晔忍不住了:“明府深夜来访定是对我兄弟有话要讲,请明府吩咐,我兄弟照办就是。”
李明臣抬头看了看李坤:“难为李郎了,明日比武之事,某还望李郎高抬贵手。”
李坤看着李明成静静问道:“不知明府这高抬贵手是何意?”
“唉。”李明成叹了一口气,“不瞒李郎,那个程少府是夏州李节度使的关系,他原先就和陆少府不和,一直想排挤掉陆少府独霸这县尉之职。如今你李郎替某解了这燃眉之急,某也想有心抬举你,可是这程少府不答应啊。”
“明府。”李坤奇怪地问道,“这一县当中有两个县尉,这是朝廷的规制,再说明府是县令,他只是一个县尉,却不知明府为何对他要如此忍让。”
“朝廷?”李明成苦笑一声,“这些年你方唱罢我登场,连我也不知现在是哪个朝廷,还有甚规制可言。只是这夏州一直是节度使管辖,某虽是党项人,也担当这县令一职,但如今刀兵四起,武人专权,这县令也没人重视了。”
李坤沉默不语,这李明成说的是实话,自从唐末藩镇割据,一直到五代十国,文官的地位是远远不如武将的,这种情况一直到了大宋赵匡胤杯酒释兵权才得以解决。
“那明府。”李坤沉吟半晌,“明府的意思是要某明日如何行事?”
“只望李郎能高抬贵手,输与那程少府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