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百姓也看清了殷残雪的脸,都不由感到震惊,十几天前皇宫里不是传出了女皇一夜暴毙的消息吗?现在殷残雪怎么会在这儿?
在场的人除了凤九殇,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会感到意外,诸葛瑾和宫无澜也不例外,不过也仅仅是意外而已,殷残雪死没死,关他们什么事?又不是出来跟他们争皇位,因此诸葛瑾和宫无澜都极有默契地在一旁静观其变。
而凤九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转头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诸葛瑾和宫无澜,看来好戏要开场了,他还真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还能不能让他们俩这么淡定。
殷残雪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将百姓们脸上的震惊和惊恐尽收眼底,狞笑道:“怎么?在想我是人是鬼?哼,就算是鬼,我今天也不会放过你们!”
也许是殷残雪疯狂的表情实在是太恐怖,百姓们都不由后退了几步。
殷残月迅速从通天台上下来,侍卫立即挡在她身前护驾,臣子们也纷纷护在她身旁。
这些臣子多是殷残月的心腹,殷残雪失势后,她手下的大臣自然也一并被殷残月铲除了。
“皇妹,刚才你的诏书里不是说,是因为我死了,你遵循我的遗愿,所以才登基继位的吗?现在我没死,并且回来了,你又怎么说?”殷残雪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字一句恨之入骨。
殷残月眼中闪过一抹愤恨,那几个办事不力的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不但没杀死殷残雪,还让她回来了,看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今日之事已经策划了许久。
想到这里,殷残月心中升起一股冷意,殷残雪策划了这么久,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难道还有人在暗中帮助殷残雪?
“皇妹怎么不说话了?”殷残雪冷笑道,“难道皇妹的先生没教过你,拿了人家的东西,人家回来了就要物归原主吗?”
“皇姐也太自大了吧?你的东西?皇位吗?”殷残月冷嗤一声,眼中带着不屑,“自古风水轮流转,皇位也轮流坐,不过是能者居之,皇姐之前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不过是废人一个,皇妹取而代之有什么错?”
虽然不知道殷残雪背后有什么人相助,也不知道殷残雪为什么不但没死,还能说话和看见东西了,但事到如今,当着天下百姓的面,她绝不能退步,也绝不会把皇位让出来!
“殷残雪,你在位时手段毒辣残暴,令百姓们心怀不满,怨声载道,现在二王爷将离雪上下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们安居乐业,相比之下,你就是一个暴君,你还有什么资格来争抢皇位?”殷残月身边一个臣子指着殷残雪道。
今日局势紧张,一触即发,大臣们当然也心知肚明,如果今日让殷残雪翻了身,那么不但是二王爷,他们也没有活路。
其他臣子自然也是上下一条心,纷纷响应道:“是啊,就算你没死,我们也要联名上书让你自请退位,若是再让你执政,那离雪上下将再无宁日……”
百姓们受到感染,也被激发了对殷残雪的愤恨,纷纷站出来说道:“对,我们不要暴君,我们要明君……”
“我也支持二王爷!”
“……”
之前殷残雪顶着女皇的皇冠骑在他们头上,做的却是排除异己,残害忠良的事,在殷残雪颁布的法令中,连暗地里说女皇的一句坏话都是要杀头的重罪,百姓们在殷残雪的威压下也不敢反抗,现在二王爷要跟这残暴的女人争抢皇位,他们自然是支持二王爷。
“哈哈哈哈……”殷残雪仰天大笑,受损的喉咙发出的声响有些怪异,像是鬼哭狼嚎,令人大白天的都感到毛骨悚然。
“我是暴君?难道你们以为你们所拥护的二王爷就是个明君?她背地里做过的腌臜事恐怕比我还多,你们以为她真的像表面那样心胸宽广,责己容人?”殷残雪冷笑道。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想要爬上皇位的,又有几个是干干净净的?殷残月做的肮脏之事不比她少,她和殷残月的差别只不过是一个摆在明面儿上,一个善于隐藏伪装罢了!
“皇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残暴无良吗?怎么,如今你失了民心,就要污蔑我,想让我也做不成女皇吗?”殷残月笑道,先发制人地把殷残雪的话说成了污蔑,有了这两个字,就算殷残雪说再多百姓们也不会信她。
“如果我是残暴无良的暴君,那你包藏祸心,毒杀亲姐,谋朝篡位又算什么?”殷残雪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转头对惊愣的众人说道:“我之所以会‘一夜暴毙’,都是拜殷残月所赐,她梦想着只要毒死了我,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位,这样歹毒的心思,你们还当她是好人?”
权力的争斗本来就充满了腥风血雨尔虞我诈,但这些都是隐藏在暗处的东西,此刻被殷残雪明晃晃*裸地挑白了说,令所有听到的人都是一阵心惊肉跳。
女皇一夜暴毙,百姓们当然怀疑过这是皇室的黑幕,但是谁都不敢去多加揣测,现在乍然听到殷残雪如此说,都不由对殷残月产生了怀疑。
她们勤政爱民,待人和善的二王爷真的是这样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的人?
“殷残雪,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既然说我下毒谋害你,你可有证据?”殷残月自然是抵死都不会承认。
“证据?我拿出证据来,只怕会吓到你!”殷残雪冷笑道,“来人,把他们带上来!”
立即有十几名黑衣人两两抬着一副副担架上来,担架上用白布盖着,隐约可猜到里面是一具具尸体。
“你什么意思?”殷残月脸色骤变。
“你不是要证据吗?这就是证据!”殷残雪如愿看到殷残月脸色变化,笑道:“这些可是皇妹的亲信,皇妹不会不认得吧?当时你派他们来给我下毒,事成之后,你又心狠手辣地杀了他们灭口,如今虽然死无对证,你也可以矢口否认,但是看到他们的尸首,皇妹可会害怕他们死后来找你索命,可会良心不安?”
殷残雪声音越来越轻,却带着一股渗人的森然。
殷残月咬了咬牙根,稳住心神,冷声道:“随便找几个死人来说是我的亲信,就可以污蔑我给你下毒?皇姐难道不觉得这些证据根本就不具有说服力吗?”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殷残雪毫不在意道,“纸包不住火,你的阴暗面隐藏得很好,今天我就要在天下百姓面前揭开,就算我以后再也当不成女皇,你这辈子也休想坐上皇位!”
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殷残雪说完,更多的黑衣人抬上了一副副担架,同时把上面挂着的白布揭开,看到的一幕令在场的人都不禁大惊失色。
担架上的不是一具具尸体,而是一架架白骨,显然早已死去多时,连*都腐烂了,白森森地让人看了后背莫名地升起阵阵凉意。
“皇妹也许已经不认得这些人了,皇姐不介意给你重新介绍一遍。”殷残雪指着第一架白骨说道,“这是前任丞相欧阳容,是先皇在世时的左膀右臂,大家都知道几年前欧阳丞相突然病发身亡,却不知正是殷残月想要拉拢欧阳丞相不成,最后把欧阳丞相暗杀了……”
那时先皇还未驾崩,殷残雪还是皇太女,殷残月为了拉拢朝中大臣,扩大自己的势力,便威逼利诱欧阳容,无奈欧阳容对先皇一片忠心,极力拥护先皇钦定的继承人殷残雪,殷残月为了不让殷残雪的势力扩大,才杀了欧阳容。
此话一出,百姓们震惊得瞪大了眼,欧阳丞相为官多年,是真真正正的为国为民的好丞相,想不到她的死另有原因,还是被殷残月杀害的!
殷残月盯着那架白骨,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殷残雪怎么会知道欧阳容是她杀的?明明连父皇都不知道。
“还有这一架白骨,是戚将军的……”殷残雪继续说道,“当时戚将军北伐有功,父皇封了她为护国大将军,风头盖过了皇妹手下的盛将军,皇妹为了让盛将军受到父皇的赏识,便捏造了戚将军通敌卖国的证据,打压了戚将军,后来戚将军莫名失踪,百姓们都以为戚将军真的叛国逃走了,却不知是被皇妹暗中杀害了……”
“还有这一架白骨……”
殷残雪一个个血淋淋的事实和真相摆出来,有理有据,有因有果。
百姓们听了皆是大气都不敢出,看着殷残月的眼神也渐渐变了样,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的事随便放在哪一个人头上都是杀头的大罪,殷残月竟然残杀了这么多人。
想起平时殷残月经常走访民间,跟百姓闲话家常,亲和得就跟邻家大姐似的,没想到竟然也是两面三刀的人,也许她上一秒还跟你说着体己的话,下一秒就对你动了刀子,这样的女人最可怕。
只能说皇室里出来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在皇宫那种勾心斗角的大染缸里待着,想不黑心都难,而不管是殷残月指责殷残雪残暴无良,还是殷残雪揭示了殷残月的罪行,都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自己做的事全都被公开了,殷残月反而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森冷道:“这些事都是我做的又怎样?不管以前怎样,成败都只在今天,反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你我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哼!你想死,我会成全你,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先解决。”殷残雪说着看向了座位上的诸葛瑾和宫无澜。
魂一站在宫无澜身后,正俯下身子在他耳边禀报着什么事,宫无澜听了脸色逐渐冰冷起来,慑人的目光看向了凤九殇。
凤九殇散漫地露出一个微笑,叹了口气道:“早说了会给你们一个大惊喜的,你们还偏不信。”
感受到来自殷残雪带着恶意的目光,诸葛瑾端起茶盏的手顿住了,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诸葛瑾,虽然你的伪装天衣无缝,骗过了所有人,但没想到有一天会露出破绽吧?”殷残雪冷笑道,看向诸葛瑾的目光充满了怨毒。
百姓们都懵了,殷残雪今天不是来抢回皇位的吗?好端端的怎么扯上人家天齐帝师了?
殷残霜刚才还在坐山观虎斗,眼睁睁看着殷残雪和殷残月互相诋毁,但现在殷残雪针对诸葛瑾,她立马就坐不住了。
“殷残雪,你胡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如今就像一只疯狗一样,见谁咬谁,帝师大人是天齐的使臣,不是你得罪得起的!”
殷残霜当然知道殷残雪为了算计诸葛瑾而被摄政王重伤的事,经过昨天的接触,殷残霜也知道摄政王护诸葛瑾护得有多紧,若是殷残雪再惹恼了摄政王,那么离雪很有可能要遭受战争之灾。
今天登基大典上闹出了争皇位的事,女皇之位悬而未决,离雪无主,若是凤辰举兵进犯,离雪必定崩溃,她虽然想从殷残雪和殷残月的鹬蚌相争中获得渔利,但她不想离雪因此而毁灭。
“使臣?”殷残雪冷笑道,“不知天齐皇帝知道帝师大人竟然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隐瞒了这么久,会不会给帝师大人定一个欺君之罪?”
“给本王住口!”宫无澜墨眸中快速闪过一抹杀意,手掌中凝聚起内力,想要杀了殷残雪。
“摄政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这个小婢女就没命了!”殷残雪急忙大喝道,手指着一个方向。
只见一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押着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上来,正是听兰。
听兰双手被反捆在身后,脖子上横着一把利剑,嘴里塞着布条,目光呆滞,眼神无光,仿佛被什么控制了心神。
诸葛瑾看到听兰的瞬间神色立即冷了下去,清冷的声音道:“放了她!”
“帝师大人果然很紧张你的婢女。”殷残雪阴笑道,一把伸手把听兰抓到了自己手中,捏住了她的喉咙,像是手上握了一张王牌般有恃无恐,“不过帝师大人也不必太紧张,我‘借’用你的婢女,不过是为了让她来做个证,不会伤害她的。”
还是凤九殇想的周到,料定殷残雪很有可能还没开口就会被灭口,所以给她找了一个挡箭牌,不然她刚才就被宫无澜出手给杀了。
“你这是在找死!”宫无澜手上的内力再次凝聚起来,却被诸葛瑾拉住了。
“听兰在她手上。”诸葛瑾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她不是个多情的人,也不是个重情的人,若是别人她当然不会管,但是听雪和听兰这两个从小跟在她身边的小丫头,就像她的亲妹妹般,连她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自然不能让别人伤了她们。
百姓们都感到莫名奇妙,不懂殷残雪为什么突然抓了天齐帝师的婢女。
离雪女子当政,今天登基大典前来观看的也大多是女子,连三王爷都被诸葛瑾迷得神魂颠倒,其他女子自然也不在话下,方才诸葛瑾入场的时候就有无数火热的视线往她这边看,现在殷残雪突然把矛头对准了诸葛瑾,更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殷残雪,还不快放了帝师大人的婢女!”殷残霜喝令道,内乱就内乱,她可不想把外人扯进来,尤其是天齐帝师。
“你这么喜欢她,是以为她是男人吧?”殷残雪嘲笑道,“如果我说……诸葛瑾是个女人呢?”
最后一句话犹如惊雷炸响,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殷残雪这是脑子坏掉了吧?竟然说天齐帝师是个女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殷残霜怒声道,看了一眼诸葛瑾,发现诸葛瑾神色淡然,对殷残雪说的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虽然不知道殷残雪闹的这是哪一出,但众人都是不相信的,天齐帝师是个女人?这也太扯了吧。
“殷残雪,你不会是嫉妒天齐帝师长得比你好看,就乱说人家吧?”一名女子嘲笑道。
“不,我看她是疯了,天齐帝师一直都是个男人,怎么会是女人?”
“哈哈,天齐帝师是女人?打死我都不信……”
众人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明显不相信的表情。
殷残雪见大家都不相信,不由恼怒,低头看了一眼目光呆滞的听兰,问道:“小丫头,你来说,你家公子是不是女人?”
听兰毫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可是诸葛瑾身边的贴身小丫头,她说的话难道不可信?”殷残雪眼中带着得意。
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眼中虽然不相信,但都带了怀疑。
殷残霜更是大受打击,不可置信地看着诸葛瑾,“怎么可能,诸葛瑾明明是个男人……”
殷残雪咄咄逼人道:“诸葛瑾,你敢不敢承认自己是个女人?”
“她是不是女人还轮不到你来质问!”宫无澜终于忍无可忍,想从诸葛瑾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却被诸葛瑾紧紧抓住了。
诸葛瑾冷冷地看着殷残雪,眼神不躲不闪,轻轻吐出几个字:“是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