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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荼白的叫喊已经晚了,玄青的一刀一剑也已经迟了。就在那蛇形瘴妖张开嘴巴亮出獠牙即将咬上唐槿手掌的时候,一条藤蔓凭空而出,瞬间让蛇形瘴妖的头顶和下颌各多了一个洞,蛇形瘴妖维持着张口咬人的动作被藤蔓穿刺在地,身体还在不断蠕动。

无名伸着手,或者说是爪子。他和其他人一样的愕然——就是他自己也没有看清刚才那藤蔓是怎么射中那蛇形瘴妖的,他的动态视力只能捕捉到藤蔓是从自己的位置,准确说是自己的身上射向那蛇形瘴妖的。

反转手腕去看那只自己伸出的爪子,怎么都在那上面找不到异状的无名很快感觉到自己脖子上传来了轻微的□□。朝着那□□的地方一摸,无名摸到了细小的草叶。

——一根细小的枝条攀在无名的颈子上,一被无名抚到就微微摇曳着身上茎秆嫩红草叶嫩绿的幼细枝条。

树……树人??不,应该是……藤蔓人?

唐槿望向了白皙的皮肤像是被美黑了呈现出古铜色、一头像是褪了色的灰发直接变为银发的无名,看着那细小的藤蔓柔弱地绕上他的手掌,像是在讨好他一半轻微地摩挲着他的爪子和他脑袋上一下子变大变长许多的长角。

“瘴妖——”

玄青的一刀一剑将被藤蔓钉在地上蠕动不已的蛇形瘴妖一劈两半,接着回到他手中。握着自己的武器,玄青转向了无名。

“果然没净化干净……”

荼白叹息一声,顿时和玄青一起以夹击之势向着无名而去。无名身前是玄青,身后是荼白,纵使夏侯昶还在一脸不明所以,陆嘉懿也还在池水里漂浮着,他的生存本/能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等等!”

唐槿一出声荼白就知道她是想阻止自己和玄青对着无名动手。所以他抢先开口:“姐姐,这妖魔已经无药可救。那瘴妖已经彻底地融入了他的血脉,与他合为了一体。他若是不死,那以他为巢的藤蔓瘴妖也不会死。”

说时迟那时快,“叮——”的一声金鸣,玄青的一刀一剑已经向着无名突刺而去。然而这一刀一剑还没有触及无名已经被唐槿拦下,唐槿横着长棍守在了无名的身前。

“无名救了我。”

“可他是妖魔!还是一个被瘴妖寄生了的妖魔!你难道想放任一个已经瘴魔化了的妖魔?”

荼白举着竹简,眉头蹙得死紧。玄青往后略略一退,暂时不与唐槿短兵相接,可他眼中的冷彻并未因为唐槿的阻拦就减少哪怕只是一分。

“妖也好魔也罢,救了我的人都是他!”

相比起高大又强壮的无名来,唐槿可以说是纤细。望着以纤细的身姿袒护着自己的唐槿,无名微微翕动嘴唇。发不出音节的喉咙依旧像是坏掉的器械一般悄无声息,无名重又闭上了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非我族类……‘妖’和‘魔’不都是人类擅自分出的东西?谁能证明所谓的妖和魔就一定不是我们的‘族类’?”

按照荼白的说法,这世界的妖不论是容貌上接近人类的还是不那么接近人类的,妖总是或多或少的混入了人类的血统。有的根本就是人因为摄入了山精水怪的血肉才成了非人之物的。魔除了上古魔神与上古凶兽之外全是坠入魔道之人,即是说大部分的魔原本也是人。而上古魔神与上古凶兽会不会像妖类一样有人类的血统亦未可知。

如果说判断人类是否是人类取决于生物基因,那么当人类的基因中混入了其他生物的基因,被混入其他生物基因的人还算不算人类?如果说其他的生物因为混入了人类的基因而脱离原有的容貌与行为模式、思考概念,那么这些生物又算是什么?

唐槿被常舒夜拉去补了八部《x战警》相关的系列电影,电影里变种人是在人类中诞生的。而人类和变种人总是在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无论邪恶与否,变种人总是不可避免地被指责为“怪物”、“怪胎”、“畸形”、“恶魔”、“邪恶”,即使他们和人类有着相同的基因排序,只是因为部分基因变异变得具有常人不具备的力量,有着与常人不同的外表,他们就已经变成了“异类”。

就这种意义上这世界的妖魔和电影漫画中的变种人又有什么区别?他们都因为外表、习性、力量被排斥在“人类”的世界之外。

可究竟又有谁能说得清楚“人类”的定义是什么?需要达到什么标准才是“人类”?没有异能外貌普通的人也能成为连环杀手战争/贩子,犯下比恶魔还令人发指的罪行。身负异能外貌易于常人的生物如果能有人性的美德、人心的善良,那为什么又不能认可他们身上的人性和人心?

“是不是‘人’应该是看他的行为,而不是看他的基因……他的血统吧?”

纤细的藤蔓摇摇晃晃地爬下无名的长角和手掌,只攀在无名的颈上,嫩嫩的小叶子迎风颤抖着缩成一小团一小团。

“我之所以想消灭瘴妖瘴魔不是因为瘴妖瘴魔是敌人,是因为瘴妖瘴魔到处祸害生灵。刚才无名身上的藤蔓救了我,无名也好好的没有丧失理智。不管无名是不是妖魔,是不是瘴魔化了,只要他不去祸害生灵,我就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

哪怕眼前站着的是自己打从穿进这个世界后就一直在一起的黑白双子,唐槿也一步都不后退。

她有她的行动准则,她有她的做人底限。即使是亲密无间的人,她也不会为之破例。

如果说刚才荼白还觉得自己有可能说服唐槿,看见此刻的唐槿他已经明白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枉然。

他的姐姐可真是——

他都已经词穷到无法形容她的倔强与执着了。

只是开脱永远少一分决定性的说服力,唐槿也不想让一直在为自己担心操劳的荼白和玄青寒了心。她微微侧脸:“如果有一天无名丧失了人性没有了人心,开始祸害其他生灵,我发誓我会亲手杀了他。”

“可以吧?无名?”

发不出声音的无名缓而沉地点了点头。不能说话的他看向唐槿的双眼是清亮又认真的——他确实理解了唐槿的意思,也接受了唐槿给出的条件。

荼白长叹一声,玄青还剑收刀。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一下子被缓解,唐槿这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夏侯昶已经又在追砍周围的瘴妖,灵泉里的陆嘉懿也手脚并用的爬出了池水,拧着自己的衣裳。

“白仙子。”

陆嘉懿被唐槿看见了拧衣裳,讪讪地放下了自己还在滴水的衣裳。他深深地向唐槿打了个恭,接着恭敬道:“仙子说的是……”

事?什么事?唐槿被无名瘴魔化的事给乱了头脑,倒是一下子没明白这陆书生在说些什么。等她因为看见陆书生的那张脸重又想起那些郁闷的过往和自己先前对着陆书生爆发出的那些大言不惭,她心中又五味陈杂了起来。

“仙子的每一句教训,鄙人都感触至深……”

陆嘉懿平时说起书来不说是口若悬河那也是能侃侃而谈,到了唐槿面前那份侃侃而谈的余裕莫名其妙地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想不要脸地赞美唐槿几句好给拭去两人之间的那些不愉快,自己一个台阶下,又出于拉不下面子的羞耻心而迟迟难以说出由衷的赞美。

是的,这位“仙子”的话确实是正中他的痛处,一句一句说得他想跳脚反驳。他一点儿也不想向这个女人服软,却又因为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每一句话都算是在为自己着想而陷入了矛盾的煎熬。

用打恭作揖的手遮住自己的脸,陆嘉懿低着头往自己湿黏黏的衣裳上看。

“……还请仙子不计前嫌,更多地指教鄙人……”

明明是极短的几句话,陆嘉懿说得无比艰难。他在心里骂自己说这种话非但不像道歉,还像得了便宜又卖乖,简直有损文人气度。嘴巴上却是挤不出更多的言词。

在场夏侯昶与陆嘉懿相处的时间最长,装作忙着收拾瘴妖没注意到陆嘉懿在做些什么的他背对着这位亦兄亦友的朋友,唇角微微浮起个笑容。

凌云兄气性大,嘴上喜欢贬低自己,内心却依旧凌云。兄长说他如果不能改掉这个毛病,今后迟早刚极易折。白仙子嘴上不饶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刀子嘴豆腐心一个。她不会真的与凌云兄记仇,凌云兄也不会真的在她那里受到什么伤害。两人若是和解并继续相处,凌云兄说不定能受益匪浅。

“………………”

唐槿对着陆书生有几秒的讶然。先前她话说那么重,还尽说些自己都不能做到的事情,她已经做好了在这里和陆书生决裂,今后见面不做仇人那也是绕道走的准备。毕竟无论她是出于责任感还是好心,曾经被她说过重话的人最后无一例外的都成了对她分外眼红的仇人和恨不得再多看她点笑话的路人。

这陆书生着实超出了她的预想。

“我没什么好指教你的。”

唐槿僵着脸道,扭过头不去看陆书生的表情。

“我不是有资格去指教别人的人。”

“你要愿意……不如就和我做个能敞开天窗说亮话的朋友。朋友之间切磋指点都是常有的事,也不需要那么多的虚礼……”

“仙子……!”

陆书生一脸感动。

“不是‘仙子’!还有你到底愿不愿意?!”

唐槿不擅长做“交朋友”这种事,一害羞就忍不住想要佯装发火。

“鄙人、鄙人当然是——”

“不是‘鄙人’!都说了没有那么多虚礼!”

“那——”

左也不对右也不行,陆书生这会儿也为难了起来。

“……哼。”

唐槿对着陆书生伸出了张开的右手。

“握了这只手,我们就是朋友了。”

直到现在唐槿也不喜欢这说起话来动辄就能酸掉人牙的书生。如果陆书生现在还揣着他那一套“成何体统”的东西,就当她刚才的那一番话都是胡言疯语吧。她可不想和一个连和女子握手都做不到的男子做朋友。

陆书生迟疑地看看唐槿的脸又看看唐槿的手。这是哪里的习俗?为什么要男女握手?……不,他看得出来,白仙子压根就没把他当男子看。这握手和男女没有关系,应该只是一种誓约仪式吧。

陆嘉懿喉头滚动了几下,他直起背脊,终于把自己的手递到了唐槿的手里。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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