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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相会利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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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由于郭舍人的出现,吓得史泽派出的军士们狼狈逃窜。他们回到军营以后,又不敢说出事情的真相。此时王衍也已经走了,史泽又以为紫竹已经死了,于是准备将唐牧杀掉。

丁明道:“我们不能杀掉唐牧!”

史泽问:“为什么?”

丁明道:“唐牧、马迁、陈武是金鸡岭上的强盗头子,这是嘉州人人皆知的事实;马迁、陈武重新造反,唐牧畏罪逃走,柳范畏罪自杀,这也是嘉州人人皆知的事实。只要唐牧、马迁、陈武仍然逃亡在外,人们就会相信柳范谋反的说法。”

史泽大喜道:“这么说起来,唐牧保留下来还有这样的好处?”其实史泽对唐牧也有一定的好感,大概习武之人惺惺相惜吧。这也是史泽良心尚未完全泯灭。

丁明分析道:“紫竹失踪这是大事一件。嘉州官府内部的人员都知道,唐牧是紫竹身边的人。如果我们放走唐牧,他自然会四面八方地寻觅紫竹。如果蜀王相信唐牧,就会相信紫竹还没有死,也就相信我们没有害死紫竹;如果蜀王不相信唐牧,就有可能怀疑是他们而不是我们害死了紫竹。因此,不管怎么样,保留他对我们目前来说都是有益无害。”

史泽明白了,又问:“可是唐牧已经被我们关押了起来,我们又以什么名义去释放他呢?”

丁明道:“这还不简单?我们就以寻觅抚民公主为名,让唐牧去戴罪立功。在旁人的眼中,还以为我们真的在为紫竹的下落十分着急呢。”

史泽于是将唐牧找来,对他道:“唐牧,你是与抚民公主一道过来的吧?”

唐牧道:“不错,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史泽故意委屈地道:“她是朝廷的抚民公主,我自然对她毕恭毕敬的。她在嘉州城中,我还派了士兵加以保护。可是后来她不允许我们跟随,又与石林一道离开了嘉州,我就不再知道她的下落了。现在我们非常担心她的安全。如果她有个一差二误,我可是怎么也对不起蜀王。”

唐牧心中疑惑不定起来。

史泽又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唐牧道:“我已经落在了你们的手里,要杀则杀,要剐则剐,悉听尊便,我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史泽笑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误会我们呢?马迁、陈武重新造反,柳范牵涉其中,这些事情,嘉州人人皆知,你也清楚不过。你只是因为曾经与马迁他们是朋友,中间又下落不明,人们对你自然有所怀疑。我作为嘉州的最高军事长官,当初不能不对你进行一番审查。可是现在我也想通了,你既然跟随了抚民公主,也就是她的随员了。这个——”

唐牧冷笑道:“史泽,你不要装模作样了。想要怎么办,来个痛快的!”

史泽干咳了两声,继续道:“你当初上山入匪,也是被逼无奈。后来马迁、陈武造反,你似乎也没有卷入其中。总之,你有罪无罪,该杀该剐,只有抚民公主或者蜀王才有权力决定,我不应当继续拘留你。只不过我要提醒阁下,倘若抚民公主有了半点儿差池,蜀王夫妇一定会放你不过的!你原来就是戴罪之身,如果加上抚民公主失踪的罪过,你一定会吃不消的!你习武不易,我现在便给你一个机会,也为我自己寻觅抚民公主打算,给你二十两银子,你自己去军营中挑选一匹好马,赶紧去寻找抚民公主吧!”

唐牧半信半疑地出来,心中想:“这史泽好像并没有造反的迹象。抚民公主也可能真正地逃出去了,可是我又怎么寻觅她呢?或者是他们将抚民公主秘密地关押了起来,却故意放我出去,借以掩盖自己?对,也许就是这样的!我必须设法拯救抚民公主!可是要拯救抚民公主,塔子山上那些人起不了丝毫的作用,蜀王夫妇面前我又不敢前去,只有吴其现在利州做官,不如先去到利州,找到吴其,让他想法解救紫竹和石林。虽然我与他还没有见过面,但他一定会想法拯救抚民公主的。”

于是唐牧在军营之中选择了一匹快马,悄悄地离开了嘉州,然后直接向着利州方向奔去。

他在路上走了三日,一路上的饥餐渴饮不必说了。

第四天,唐牧走到葭萌关附近的云台山下,只见山峰陡峭,树木遮天蔽日。他心中有事,只顾放马急奔。不料马匹忽然被一根根绳索绊住,顿时连人带马滚入了一个陷阱之中。

这时候,上面两个手执钢刀的人急忙跑了过来,对准唐牧的头面就要砍下。唐牧看得真切,急忙喝道:“马迁,陈武,我是唐牧!”

马迁、陈武急忙收住了刀势,又将唐牧扶了上来。原来他们逃难来到了这里,身上没有了盘缠,便想重操抢劫的旧业,没想到第一个遇上的就是唐牧!

马迁问:“唐兄,你怎么来到了这里?”

唐牧道:“我与抚民公主、石林前往嘉州,调查你们发动兵变的内幕。史泽先将我们关押了起来,后来又无缘无故地将我释放了。现在,抚民公主和石林下落不明,我准备前去利州寻找吴其,设法解救他们。”

陈武道:“紫竹一定是被史泽害死了!”

唐牧道:“这倒不一定,紫竹毕竟是蜀国的抚民公主,嘉州全城百姓都知道她过来了,如果史泽、丁明杀害了她,岂不是公开地造反?我估量他们现在还没有这个胆子!抚民公主不是被他们关押了起来,就是已经逃了出去。”

马迁恨恨地道:“可恨史泽、丁明两个贼子,最初怂恿我们造反,后来又派重兵围剿我们,害得弟兄们白白地丢掉了性命。以后有了机会,老子非得亲手宰了他们不可!”

唐牧道:“你们不该听信他们的挑唆!”

陈武后悔道:“都是我们一时愚昧。”

唐牧问道:“你们有史泽、丁明勾结唐国的罪证么?”

陈武道:“丁明亲口对我们说过,他是北方唐国李存勖的将军,奉令前来嘉州策反史泽的。其他的事情我们就不知道了。”

唐牧欢喜道:“这就对了,你们就是现成的人证!我们可以让吴其到成都举报,让蜀王发兵,一举除掉史泽、丁明两个贼子,为刘大人和柳大人报仇雪恨,再救出抚民公主和石林。如果立下了这个大功劳,你们也可以将功赎罪,重新回到官军之中。”

马迁、陈武尚且犹豫不决。

唐牧劝道:“你们不要再担心了,当初你们的重新造反实在是中了史泽、丁明的挑拨离间之计,只要向朝廷交待明白了,再为朝廷平定嘉州立下新的功劳,完全可能将功折罪的。”

马迁、陈武这才放下心来,于是三人一起前往利州。

利州城北十里远近的嘉陵江东岸,有一座天下闻名的千佛崖。唐牧、马迁、陈武来到这里,只见游人如云,来往穿梭。唐牧问过路边的人们,知道这里进城不过十来里,况且以几人目前的身份,也不宜在大白天前往利州衙门。

于是唐牧提议进去游览一回。

陈武高兴地答应了,马迁却道:“我不去,菩萨有什么看头?它们不过是泥塑石刻之身而已!它们成天蹲在这里,睁眼看着世上的恶人行凶和奸人使诈却不闻不问,枉费了百姓们的供奉!”

唐牧劝道:“兄弟不可胡乱说话,小心菩萨们怪罪下来,你却吃罪不起!”

马迁不服气地道:“菩萨不过一堆烂泥做成,他能听见我们的谈话,又能怪罪于我么?”

唐牧便将神仙姑姑怎样帮助石秀酿酒,紫竹解救普州百姓饥荒以及海通法师与紫竹谈话的事情讲了一遍。

陈武听得津津有味,马迁总是不肯相信。

他们进去游玩了一阵,马迁终于忍耐不住,道:“两位真的对菩萨有兴趣,只管前去游玩!老子真的是渴了、累了、饿了,想去大门前面吃点喝点。”

唐牧拿出一绽银子给他,笑着道:“马兄弟,你只管去吧。只是喝了酒,忍着一点性子,不要惹是生非,待会我们过来找你。”

马迁满口答应。

唐牧和陈武顺着山路游玩去了。

马迁独自回过头来,在上山的路旁一个酒棚里坐下。

他刚刚坐定,店小二便上前问:“客官,请问您有多少人,要安排多少酒菜?”

马迁道:“我就一个人,好酒、好肉,只管拿来,害怕我不给钱么?问什么问!”

店小二看他面相凶恶,口气霸道,也不敢争辩,自去张罗酒菜。不大一会儿功夫,便在小桌上摆下了满满的一桌酒肉,马迁放开肚量、酒量,一个人大吃大喝了起来。

这时候,对面的小桌上也坐下了两个陌生人。一人身材高大,满脸横肉。一个人白皙面皮,矮小个子。他们操着北国的方言,说起话来让人半懂不懂的。

马迁走南闯北,南北的方言都能听懂。

马迁无意之中听见大个子嚷道:“操他奶奶的!你说丁明这小子是不是跑得太远了,为什么不在利州策反几个人,却要跑去嘉州策反什么史泽,害得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程!”

小个子连忙道:“嘘,兄弟,小点儿声音,不要被这里的人们听了出来!咱们出门在外,可不是在自己的家里,凡事都忍着点性子。”

大个子道:“怕什么,反正他们也听不懂咱们北国方言。还有,咱们的计划这么秘密,就是唐国军队打了进来,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迁听到这里,立即对二人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在前来嘉州的路上听唐牧说过,要想扳倒史泽,必须找到丁明的来历和史泽私通李存勖的证据。于是灵机一动地叫道:“掌柜,你过来,老子结账,结账!”

掌柜乐滋滋地过来算了账,马迁不但不掏钱,反而大声嚷道:“你这个龟儿子,老子一个人吃喝,怎么要老子这么多的钱?这不是存心坑害老子外地人么?要是在我们嘉州,一半的银子也用不完!老子只有这么一绽银子,都被你收了去,老子怎么回家?”

尽管掌柜忍气吞声地再三解释,马迁仍然在那里吵闹不休,而且磨拳擦掌地准备动手打人。

两个北方汉子听说他是嘉州之人,正愁找不到向导,立即过来相劝道:“兄长,为了什么事情和掌柜的如此争吵?”

掌柜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小个子劝道:“兄长,出门在外,和气生财。这一顿酒菜,银子并不多,不如让兄弟我替你付了吧?”

马迁却嚷道:“你龟儿子操大方啊?咱们素不相识的,你龟儿子替老子付什么账?”

小个子道:“一回生,二回熟,慢慢地咱们就是朋友了。凑巧的是,咱们也要到嘉州做笔生意,正因为找不着向导而发愁。这一顿酒菜钱,就算咱们兄弟与兄长套个交情,麻烦兄长带了咱们一路同行,如何?”

马迁不露声色地道:“可是老子今晚还得在利州住上一宿,明天也还要办些事情,须得后天才能出发。”他的如意算盘是等会合了唐牧、陈武以后,再告知吴其,让利州衙门将这两个奸细一举擒拿。擒住了这两个奸细,自己和陈武重新造反的罪过也就可以相抵了。

小个子道:“不碍事,不碍事的,咱们也不急在一时,一切就随兄长的便好了。”

马迁暗喜道:“人们都说我马迁鲁莽,待我擒住二人,也让你们瞧瞧我的智计。”于是问:“你们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小个子说道:“我叫鲁圣,这位兄弟叫王庆,都是从汉中过来的生意人。咱们刚刚到达,正要入城。哥哥你就带领咱们走吧。”

马迁急于立功,又想到吴其在利州城里做官,怕他们做什么?于是道:“行,我们这就进城去!”

因此三人结成一路,就向利州城中而去。

唐牧、陈武下得山来,哪里还有马迁的影子?他们担心马迁惹是生非,急得四面八方地打听。好不容易才在路旁的酒棚中打听到,马迁随同两个北方人进城去了。

陈武焦躁道:“莫不是他被官府的差役们捉去了?”

唐牧道:“官府要来捉他,必然有所惊动,况且我们要来利州的事情,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再说这里又不是嘉州,官府中应该没有人认得他的!”

陈武又问:“偌大一个利州城,叫我们上哪里寻找他们?”

唐牧道:“事到如今,只有先去见了吴其,再与他商量寻觅马迁的办法。”

陈武只得同着唐牧进城,直接向着利州衙门而来。

这天,吴其处理完衙门公事,正待休息,吴庆进来道:“兄长,嘉州的唐牧、陈武求见。”

吴其虽然不认识他们,但听紫竹、石林提起过他们,又从蜀国通报嘉州动乱的公文中知道他们,便沉吟道:“唐牧也还罢了,陈武却是嘉州兵变的罪魁祸首之一,如何也敢前来见我?”

吴庆道:“其中必有缘故。照兄弟看来,嘉州那场变乱,不仅柳别驾有屈,便是马迁、陈武也必定有所冤屈!”

吴其道:“目前他们的身份还没有清白,我不方便在衙门中正式接见。你过去安排一下,让他们先在客栈之中住下,我一会儿悄悄地过来。”

几人后来在聚仙楼客栈中见了面。

唐牧将嘉州变乱和紫竹前往嘉州查勘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最后道:“抚民公主与石林生死不明,还望吴大人立即设法拯救!”

吴其道:“不管柳范和你们有罪无罪,紫竹毕竟是蜀国的抚民公主。史泽若是私下将她害死了,就是谋反的大罪!我们明天一起前往成都,一定要设法救出紫竹他们!”

唐牧、陈武这才放下了心来。

吴其又问:“你们不是说马迁也来了利州吗,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唐牧只得将马迁先在路边喝酒,后来同了两个北方汉子进城的事情说了。

吴其沉吟了一阵,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

陈武问道:“那两个北方人是不是你们衙门中的公人?”

吴其道:“绝对不是!倘若我们衙门中捕捉了马迁,必定进来禀报。”

陈武又问:“是不是嘉州衙门过来的公人?”

吴其道:“也不会,嘉州衙门的公人过来办案,也必定到利州衙门报到。不过,马迁既然入了城,为什么不来衙门中见我们呢?他是个粗鲁之人,莫不要中了人家的什么圈套!”

因此吴其让吴庆带领唐牧、陈武,到城中的客栈中寻觅马迁。

三人在城中的主要客栈查访一遍,始终不见马迁的踪影,只得回到客栈之中,向吴其作了禀报。

吴其虽然焦急,却因为明天要到成都求见蜀王,必须连夜准备奏章,只得将马迁的事情暂且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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