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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求墨取证(1 / 1)

吴其入狱以后,张科以为今科状元非己莫属,不由得格外地高兴。那一天,他带了杨朝奉和李初,又邀请了一些狐朋狗友,正在一个酒馆之中喝酒作乐。忽然听得外面一阵阵地喧哗。张科是个喜欢起哄之人,立即道:“哪位兄弟出去看看,街上又有什么新鲜好玩之事?”

一个名叫田单儿的街坊无赖以为张科一定会飞黄腾达,便日日追随在他左右,这时候立即起身道:“我去!”

不大一会儿,田单儿乐滋滋地跑回来,道:“外间一个老头子,带了个女孩子在那里乞讨。女孩子长得好不漂亮,通街的年轻人都围着他们转悠,逗乐他们玩耍,所以发出了阵阵笑声。”

张科疑惑地问:“既然那姑娘十分漂亮,他们怎么会在大街之上乞讨呢?”

田单儿道:“状元爷有所不知。这个女孩子真的十分漂亮!便是用尽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城倾国这些词语形容,也一点不会过分。至于他们为什么沿街乞讨,兄弟粗心,还没有问过。要不要召她过来问问?”

张科听说女孩儿漂亮,心中早已痒痒难受,便道:“你去将他们叫来,让她给我们唱唱曲儿,助助酒兴。”

田单儿心领神会地道:“兄弟马上去办!”

原来,街上的父女便是石心伍与紫竹装扮而成。他们来到成都以后,由吴庆负责跟踪张科。吴庆发现了张科的行踪后,便与徐远躲入客栈之中,只由石心伍和紫竹扮成父女二人,寻觅机会接近张科。

田单儿兴致勃勃地来到街道中心,大咧咧地上前道:“呔,老头儿,我们状元爷叫你们过去唱唱曲儿。”

石心伍假装发怒道:“我们虽是乞丐,也不是可以任人呼来唤去的。”

田单儿勃然大怒道:“你这个老头儿好无道理!状元爷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寻常人家见他一面还不容易呢!如今状元爷好意相请,并且必有赏赐,你们岂能这般不识抬举?”

石心伍道:“文曲星也罢,武曲星也罢,我们只是寻常百姓,见不见他有什么要紧?”

田单儿暗道:“这老头儿好不倔强!倘若不来点硬的,他们可能真的不去,这个面子可是丢大了!”于是他装作高深难测的模样故意问:“你们知道今科状元爷是谁么?”

紫竹忙道:“这位哥儿不要生气。我爹爹年龄大了,脾气也有些不好,望小哥儿不要见怪。请问今科状元是谁?”

田单儿炫耀地道:“说出来吓你们一跳,他不但是普州城中第一富商张烨的儿子,当朝学督魏襄魏大人的妻侄,还是当朝太子的好朋友呢,名字叫张科!”

大家以为田单儿在戏谑紫竹,人丛中立即发出一阵阵哄笑。

紫竹心中明白,这鱼儿终于上钩了!于是对田单儿道:“既然今科状元召唤,我们如何不去呢?”说罢,向石心伍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拉了石心伍的手,不慌不忙地跟着田单儿去了。

街上的人们见了,一齐跟着他们涌到酒馆。

田单儿带着石心伍和紫竹上楼,众人忽觉眼前一亮:紫竹虽然穿戴十分陈旧,但那美丽的容颜与神态当真是天下第一,因此不由得尽皆目瞪口呆。

半晌,田单儿才想起将张科与紫竹作了个介绍。

张科假装斯文地问:“姑娘姓甚名谁,何方人氏,为何同了老父亲在大街之上乞讨?”

紫竹不慌不忙地回答:“回状元爷问话,小女子乃是普州乡下人氏。我们因为无法生活,才在大街之上乞讨。”

张科吃惊地道:“原来姑娘还是我的同乡?我也该加以关照了。不知道姑娘是否会唱曲儿?倘若会唱曲儿,就请唱上一首,我们一定重重有赏!”

紫竹凛然道:“我自然会唱曲儿,只是今天我们一定不唱!”

张科诧异地问:“为什么?”

紫竹道:“您是今科状元,又已经知道了我们乃是普州同乡,还要让我们孤儿寡父在此卖唱乞生。此事传扬了出去,不但您今科状元的面子丢尽,便是我们普州人从此也没有了光彩。家乡的父老乡亲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因为有了你而感到耻辱!”

围观众人听了,顿时哄堂大笑。

张科羞得满脸通红,只好道:“如此说起来,是我的失误了。既然如此,就请你们坐下一道吃饭,我再另行设法帮助你们,如何?”

紫竹笑道:“状元爷是何等高贵的身分,我们乞丐人家怎么敢坐下来一道吃饭?”

张科花言巧语地道:“亲不亲,同乡人。大家都是吃着普州的五谷长大的,又何必这么生分呢?”说罢,竟然动手来拉紫竹。

紫竹面色一沉,恼怒地道:“男女授受不亲!小女子虽然贫穷,但是并不低贱,还请状元爷自己放尊重一些!”

张科窘迫地道:“在下并无恶意,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紫竹这才转过话题问:“刚才状元爷说过要帮助小女子,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张科信信誓旦旦地道:“我张科历来说话算数,你不用怀疑!说吧,你需要我怎么帮助?”

紫竹道:“状元爷乃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我们能够见您一面已是三生有幸。倘若状元爷还肯赏赐小女子一幅墨宝,则小女子终生荣耀不已!”

张科却不知道墨宝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呆在了那里。

杨朝奉忙道:“这倒不是什么为难事情,张公子一定会赏赐给你。只是急切之间没有笔墨纸张可用。”说罢,又附在张科耳边,悄悄地说了一阵子话。

紫竹却高声叫道:“哪位朋友肯帮个忙,替我到街上借来纸笔墨砚,让状元爷用上一用?”

一个叫汪杰的小伙子大叫道:“姑娘,今科状元赐字与你,这是百年难遇的天大好事。这个忙我帮定了!”

不大一会儿,汪杰将纸笔墨砚借到。

可是张科却在那里犹豫不决了起来。因为杨朝奉刚才告诉张科,墨宝便是本人亲笔书写留下的字迹。这个姑娘来历不明,又偏要你的墨宝,莫不是想套取你的笔迹,谨防其中有诈!张科本身没有笔墨功夫,又想到杨朝奉的提醒,因此不敢动笔了。

紫竹高声叫道:“难道状元爷翻悔了不成?”

围观众人又哄堂大笑起来。

一个叫吕梁的青年叫道:“榜示尚未公布,哪里就有什么今科状元了?说不定是个假冒的角色!”

张科那班狐朋狗友还不知道其中的厉害,闻言以后,尽皆愤愤不平。

一个道:“你们哪里知道?便是太子殿下昨天也说了,今科状元非张公子莫属。”

另外一个催促道:“张兄,你就写给他们瞧瞧嘛,好让他们无话可说!”

众人趁机发起喊来:“快写,快写嘛!”

张科被逼无奈,只得提起毛笔,歪歪斜斜地写下一首简单的古诗,并且署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紫竹。

紫竹得了张科笔迹,立即与石心伍不慌不忙地退了出来。

紫竹与石心伍来到大街之上,那些瞧看热闹的人们兀自不肯散去,紧紧地跟随在他们的后面。

紫竹高声叫道:“列位朋友,请大家看看,这便是新科状元张科的墨宝。”

众人争先恐后上前,一个个轮流传看。

吕梁看了后唾骂道:“如此混蛋的笔墨功夫,也敢混充朝廷新科状元张科,早该将这个骗子扭送到官府!”

紫竹道:“朋友,此人是张科,一点也不假。只是张科是不是今科状元,确实还不一定。因为他是寻了替身入场考试的,倘若被官府发现了,他就作不成新科状元。我取他的这个笔迹,便是要去蜀王宫中揭穿他的真实面目!刚才的事情大家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你们敢随我入宫,做个公证之人么?”

汪杰问:“为什么必须到王宫告状?”

紫竹道:“张科的姑父魏襄乃是当朝学督、一品大员,该当受理此案的。他若是受理了此案,必然有失公正。普通的衙门又怎么敢受理这等大案要案呢?我要面见蜀王,状告这个假状元和他的姑父,大家敢跟我过去作证么?”

众人一齐道:“怎么不敢?”

于是,紫竹和众人来到王宫前面。

这天正是王宫卫士长王磊将军当值,他见这么多人涌到宫殿门口,便厉声喝问道:“什么人,你们想做什么?”

紫竹不慌不忙地道:“小女子要告御状!”

王磊挥手呵斥道:“去,去,去,不懂事的小丫头!你有什么事情,找地方衙门告状去。这里是王宫,不会受理你告状!”

紫竹道:“我的事情地方官管不了!”

王磊看了紫竹一眼,忽然问:“你有什么特别重大的冤屈么?”因为蜀王出身贫贱人家,有感于以前自己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平时对百姓们告状中特别重大的事情也会直接受理。王磊想,如果这个姑娘真有什么特大冤情,自己不允许她告状,难保将来蜀王不加责备,所以有此一问

紫竹道:“我有特大冤情,必须面见蜀王才能告状!”

王磊正在犹豫不决,后面的百姓们已经嚷嚷了起来,说“魏襄殉私舞弊”,“朝廷科场弄虚作假”,而且一个个神情汹汹,不可遏阻。王磊害怕激荡之下生出什么事变,只得警告道:“姑娘,这告御状可不是好玩的事情,弄得不好要杀头的!”

紫竹大义凛然道:“小女子自有主意!”

王磊无法,只得入宫通报,不大一会儿,他如释重负地出来道:“姑娘好运气呢!陛下叫你马上进去,还可以进去两名证人!”

紫竹挑了吕梁、方杰陪她进去,又对众人道:“蜀王受理了,我必定要将张科和魏襄揪出来现个原形,还请你们在此稍候片刻。”

众人道:“你们只管进去,我们在此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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