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伊不放心萧晗,三天两头的往宫里跑,见她有不足之处,一遍遍亲自教导,耐心的紧。
一个月过去的很快,在嘉顺太后亲阅那天,秦晚伊早早来到宫中,她乖顺的坐在太后身旁,顺便寒暄几句。
“母后近来越来越漂亮。”讨好的语气,秦晚伊自己都觉得要起鸡皮疙瘩。
嘉顺太后眉头舒展,微微一笑倾国倾城,细长的金色护甲套轻轻搭在秦晚伊手上:“母后都人老珠黄了,哪比得上晚伊这般青春活力。”
秦晚伊陪笑,在太后面前假笑惯了,也愈发的自然,她推说道:“我不过中人之姿,母后才是芜国最美的女人。”
嘉顺太后嘴角扬起:“我们娘俩光顾着谈话,差点忘了重要的事情。”她吩咐左右宫女,“请萧姑娘来大殿中。”
望着那抹缓缓入殿的倩影,秦晚伊开始紧张了,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萧晗的每一个动作,生怕一个疏漏就会引来太后的刁难。
轻柔的步子,端庄的姿态,标准的行礼动作,萧晗一气呵成,她柔柔的说:“臣女参见太后娘娘,参见殿下。”
“哟,真是个标志的姑娘。”嘉顺太后笑着说,“哀家喜欢听曲儿,今儿你就再唱一回。”
这情况真是突如其来,秦晚伊愣了,本来安瑞成认萧晗为义妹之后,也算得上贵女,弹弹琴算是风雅,唱曲儿却是伶人所为,有失萧晗身份。
“母后,这恐怕不妥吧。“秦晚伊委婉说出。
嘉顺太后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但是哀家就是想听,怎么办呢?”
萧晗也不恼,和和气气的福了福身:“太后娘娘想听臣女唱曲,自是我的福分。”
她站在大殿中清唱一曲,天籁般的嗓音,有着世间最纯净的音色,一支小曲柔化了江南水色,尽管窗外寒冬,却开启了通往春季的窗。
嘉顺太后眯着眼,听得颇为享受,护甲套有节奏的一下下敲击贵妃椅,一曲完毕,她开口道:“不错,清脆悦耳,以后没事常来宫中走动,哀家还想听你唱曲。”
“谢太后娘娘夸赞,臣女定然牢记太后嘱托。”萧晗有礼貌的回敬。
末了,几声压抑的咳嗽从嘉顺太后口中传出,她挑了挑细眉,手指蜷缩成一团似乎在忍耐什么。
秦晚伊不由得看了看太后几眼,见她忍得那么辛苦,必然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生病了,所以也没有挑破,只是笑着说:“母后,您早些歇息吧,怎好意思一直劳烦您。”
太后仍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她又差人呈上萧晗所制的绣品,翻来覆去看了个遍,不放过一处边角,最后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她才作罢。
她对秦晚伊笑着说:“晚伊也不常来宫中看看母后,哀家甚为挂念。”
秦晚伊干笑几声:“母后,近来朝中事情繁忙,我也是身不由己。”
嘉顺太后长叹一声:“哎,以前你和楠青是那般形影不离,现在却各忙各的,形同陌路。”
秦晚伊暗骂,还有完没完了,一有机会就在她面前提起姜楠青,仿佛要把那人硬塞给她,他又不是物件可以随时带在身边,尽管如此,样子还是要做的,她一本正经的回道:“母后你冤枉儿臣了,我和他的关系哪有这么淡,前不久还一起出游过。”
她倒是想与姜楠青撇远关系,可母后那妖孽侄子肯放过她吗?软硬兼施,各种手段用在她身上,都快要招架不住了。
嘉顺太后唇角一动,露出一个华丽丽的笑意:“晗姑娘的表现我很满意,婚事择日就办了吧。”
得了太后的允许,秦晚伊松了口气,赶紧拉着萧晗一起跪下谢恩:“母后恩典,晚伊没齿难忘。”她不忘说几句讨好太后的话,往后的日子还长着,连皇叔都要忌惮太后几分,她更不能得罪。
风尚宇在宫外巴巴等着两人,说实在的他也很紧张,甚至比在战场还紧张,毕竟这门亲事所受外力很大,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
他对着宫门恨不得望眼欲穿,来来回回在雪地里走动,不一会儿外面都踏满了他的脚印。
“你们总算出来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去。
秦晚伊笑着把萧晗的手放入风尚宇的大掌中,她识趣的站到一边,给两人留下充足的空间。
她忙着左看右看,却没有看见安瑞成的身影,奇怪呀,要说来接晗姑娘也算是重要的日子,他居然不出现。
秦晚伊脱口而出:“安瑞成去了哪里?”
风尚宇眉头一皱:“安兄好像最近很忙,老是早出晚归,他也对我说了今日有事不能前来。”
秦晚伊略微有些不悦,萧晗见状忙说道:“南阳侯身居高位,陛下又看重他,忙碌些是难免的。”
也只能这样解释了,即便她是皇太女也不能命令他时时刻刻呆在自己身边,秦晚伊上上下下打量萧晗一番,心疼的说:“瘦了不少呢。”
平日里自由自在的人,突然丢进皇宫中,里面各种约束不说,还要接受一系列的训练,任谁都会被折腾的够呛。
她很是热心,当天回青宫就备了一堆补品亲自给萧晗送去,那阵势可把萧晗吓了一跳。
“殿下,我不能收。”萧晗不好意思的推却道。
秦晚伊坚持己见:“不行,你得补补身子,过些时日就要成亲了,身子太弱会累病的。”
萧晗还想推却,风尚宇瞧了瞧她纤细的身段,替她说道:“谢谢殿下的好意,她确实该补补了,这些东西臣替她收下。”
秦晚伊关心萧晗的态度,热忱的表现,让风尚宇感到一丝不自在,不过他转念一想,会心而笑,再怎样秦晚伊也是个女子,还有安瑞成帮他看着,大可放心,萧晗百分百是他的,谁都抢不走,他觉得自己真傻,和一个女子较什么劲呀。
三人一说起成亲嫁衣置办事宜,秦晚伊就显得比较激动,那急吼吼的样子,好像成亲的是她,而不是萧晗。
她清清嗓子洪亮的说:“一定要选皇城里最好的绸缎铺子,成亲这种大事,怎能委屈了晗姑娘。”
风尚宇白了她一眼:“我的娘子,我肯定不会亏待她,自然是要做上好的嫁衣。”
她立即给予还击,拉住萧晗的手说,酸酸的说:“不如我们下午就去看看吧,选衣服还是我们女子去比较方便,我看少将军就不必去了。”
一句话,干干脆脆的把风尚宇这个即将成亲的夫婿拒绝在门外,他恨得牙痒痒,敢怒不敢言,一来看在安瑞成的面子上,二来她是皇太女,再怎么说都比他身份更加高贵。
他摆摆手,无奈的说:“你们去,记得早去早回。”
他哀怨的目送她们出门,看着自家未来娘子脸上洋溢的幸福,他忍了,好男不跟女斗,但愿萧晗选几件最好的布料,狠狠宰她一笔,反正钱都是她出。
马车直奔热闹的街市而去,在瑞祥绸庄前稳稳停下,秦晚伊欢快的掀起车帘看着匾额上的大字:“不错就是这里,常听宫女们提起这里的绸缎如何的好。”她略略看了一眼平摊的布匹,“嗯,表面看起来不错。”
绸庄掌柜热情的招呼着,亲自为她们一一介绍:“这是云锦才来的新鲜货。”他又指指旁边的布匹,“这是紵丝,南方运来的。”
“你看看最喜欢哪几匹,让人包了拿回去。”秦晚伊爽快的说。
掌柜见她穿着不凡,再看看说话的气势,应该有钱的主,更加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
秦晚伊的手放在柔软的布匹上,她看着喜欢,也想为自己选几匹,宫中的东西虽好,穿多了就想换个新材质。
她余光一瞥,突然看见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轻轻扬扬从绸庄外走过,留给她一个白色的背影,是他,安瑞成,紧接着一个黑色的戴斗笠的男人也从店外走过。她心头一紧,有不好的预感,莫非这两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男子是上次在阳山救她的人,冷冷的颀长的身形她可不会记错,想来他两人也没料到她会出现在绸庄,再加上她紧挨着柱子,只露出半个脸,更不易发现她的踪迹。
思虑一番,秦晚伊还是决定去探查探查,她压低声音对萧晗说:“晗姑娘,你先在这里慢慢挑选,我有些事情急需处理,稍微出去一小会儿,马上就回来。”她递给掌柜一包银子,“这是订金先放你这里,不够的话我回来时候再添上。”
“是我打扰了晚伊才对,本来你就是个大忙人。”萧晗浅浅一笑,“快去处理你的事情吧。”
秦晚伊尾随两人而行,为了不被他们发现,她自然没有跟的太紧,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她看着两人一先一后进了一栋高高大大的楼,这不是醉红楼吗?
她沉着脸,现在的她清楚醉红楼是什么地方,一向温润的安瑞成居然来烟花之地,还是偷偷背着她,难道这段时间他都上这里忙活了。
秦晚伊越想越气,想进去查看一番,又想起自己是女子装扮,进楼肯定不太方便,她正犹豫之际,看见三楼的窗户缓缓打开,里面站着一个红衣美人居高临下的打量她。
诡异的笑意从美人儿嘴角划过,秦晚伊站在下面看的一清二楚,狭路相逢呀,今儿什么好日子,她居然还遇见了千音,那个及其嚣张的女子哇,妄想让她拿条件交换的女子。
她默默看了千音一眼,转身离去,出宫在外她还得注意她的身份,万一被暴露了可是大事,她可不想明日朝堂里传的沸沸扬扬,皇太女出入醉红楼,皇太女争风吃醋。
等安瑞成回府了,她定要找他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