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回来,叶姹逢人就讲感慨万千,收获巨大,就像余警说她是井底之蛙一样,她似乎真跳出了井外看见了另一个世界,她感受到许多新的东西。她变得更加自信了,甚至对夏穹也改变了原来一贯的态度。
她看见了夏穹在北京怎样生活和工作,看见了有那么多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尊敬地与他探讨问题,咨询难题,开始考虑他是怎么成名的。她也虚心地问过夏穹怎么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学生一步步走到了荣誉的光环下,夏穹是不爱夸耀自己的人,告诉她是爱好和坚持才成就了他的今天,也谦虚地说自己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把老师教的东西认真地去做了一遍而已。
夏穹的回答把叶姹引入了歧途,她果然天真地认为夏穹不就是全身心投入,把学校里书本上学的东西照搬照抄,一不小心被某个专家发现了他的摄影作品,自己便也成了专家学者。叶姹顺着这个想法想下去,她开始从心里不服气,对夏穹说,自己早在上学时就有摄影获奖作品了。
夏穹不知道叶姹为什么对自己提出这个他已经了解过的问题,他再一次耐心地听她说了一遍,便以不亢不卑的专家口气鼓励她说,你的基础非常好,加倍努力吧,你会成就咱们的影楼事业,我信任你。
夏穹的简单回答让叶姹感到有些虚,她更认为夏穹的成功是偶然的结果,原来在他面前的卑微感觉一下子消失了。叶姹开始大胆地问夏穹,问他在京城是不是已经安了家。
夏穹还是很平和地告诉她,自己的夫人也是一个成功的女性。叶姹知道这件事后,无缘由地嫉恨起了未曾见过面的夏穹的夫人,感觉自己在夏穹面前是一个受害者。
在北京期间,叶姹也没有遂愿当一回演员,但她见到了剧组的主要演员,特别是见到了平日只能在电影和电视中才能看见的大明星笑雪,还和他们共同吃了工作餐,合影留念。最重要的是她得到了导演的口头承诺,到西山外景地一定给她安排个过瘾的角色。在她和余警离开导演时,导演已经看完西山外景备选景点,临别时,导演特意感谢她积极参与配合,单独对叶姹说:“你抓紧回去,我们过不了一两天也过去了。希望你继续配合我们。”
导演说得清楚,是站在他面前的叶姹,不是余警,更不是夏穹,叶姹当即领受了这个重要的使命。她立即激动地找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导演,向导演保证说:“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我们时常保持联系,西山的外景地拍摄就包在我身上了!”
叶姹从京城归来,好像领了导演的军令状,连说话的语气和工作节奏也变得很像大导演了。她回到影楼后,立即向她看见的导演学习,用权威的语气开始指挥调度起影楼的全体人员,不再像以前那样亲自跑到每一个人的工作间去布置工作。
她上班的第一天,稳稳地坐在办公室里,电话叫余警到她那里去。她看见余警赖洋洋地推门进来,模仿大导演命令的口气指着桌子上的一个读卡器说:“你上午肯定没有什么安排,把这里面的照片挑出几张,是我和大明星笑雪的合影,抓紧让单树林修版放大,替换下我原来的作品,挂在影楼内最显眼的位置。”
余警看到叶姹一幅居高临下通盘考虑问题又说一不二的样子,不由地笑了起来:“你今天想演哪一出戏呀?我可是一个木讷的人,你告诉我戏名,别让我不会配合呀。”
叶姹不仅没有笑,还不容嬉笑地又说:“咱们还有时间开玩笑吗?剧组马上就要来了,快去做准备吧!”
余警以为叶姹接到了导演的通知,问她:“导演给你来电话了?什么时间来我们这里?”
叶姹耷拉下嘴角,催促说:“还用导演再来电话吗?我们离京时,你不是亲眼看见导演将西山的外景地拍片事宜全权委托我了吗?你也看见我向他打了保票。现在,就按我的指挥抓紧干!不要问为什么,你接着叫花晓燕来我办公室。”
余警不是感到叶姹有些好笑了,直接感到她很滑稽,拿起读卡器,想起来在剧组出演狗头军师时,导演要他扮演的角色,举着小小的读卡器,边出门边说:“寨主,您又取回什么经来了?让手下都不会念经了!我这就去给弟兄们传经送宝,千万不能让他们把您的经念歪了!”
叶姹看见余警佝偻着腰,一脸无奈,想起了他的土匪剧照,憋不住放声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花晓燕来到了叶姹的办公室。
叶姹又一脸导演的模样,告诉她北京的导演和演员马上就要来了,要她提前把笑雪的明星照和影楼配合影片拍摄的广告准备好,等剧组到达时,立即张挂出去。
花晓燕看见叶姹经理今天表情严肃,领到任务没有多言,立即去做准备。
叶姹随后又叫来单树林,把夏穹在北京送她的一本有关室外婚纱照的书让他拿去学习,也专家领导的样子嘱咐了一番。叶姹想到的已经安排完,还是不放心,再拿起电话告知了旅游公司的蔡总,西山别墅的鲍老板,要他们提前准备,迎接剧组到来。
两天后,叶姹正在化妆间给一个老寿星准备拍照全家福,因为老人体态丰腴面相慈善,她亲自为老人化妆,动员老人积极配合,想拍照一组经典照片,为影楼对外宣传用。化妆就要结束时,余警匆匆走进来,打破了他以往的习惯,没有等到客户化完妆后再说事,直接对叶姹说:“化完妆,咱们一起去西山,剧组今天举行开机仪式!”
叶姹听到这个消息,吃惊地张大了嘴,不太相信。导演的嘱咐还在耳边,他们怎么能不打招呼就来了呢?叶姹一边加快化妆速度,一边怀疑地说:“谁给你的信?导演说过,他来这里离不开我。”
余警也是刚刚接到信,也要回办公室拿点东西,离开前丢下一句话:“正是离不了你,旅游局的科长才来电话让你去参加开机仪式!”
叶姹怀着被人遗弃的心酸心情,还不能拔腿就走,她把花晓燕叫来,向客户说明了原因,道了歉,立即开车和余警赶去了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