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爵、西楚霸王和两位高级武者,秘密前往青城山的同时,沧海笑有大量的中高级武者被派往长社,和虎略龙韬驻守江夏的宋子平部形成对峙。
长社,从来没这么热闹过,如此多的中高级武者聚集于此。
长社,也从来没这么淡漠过,大敌压境,武者如临深渊,老百姓却歌舞升平。
阿帅,沧海笑的九级武者,原驻守许昌都城的他也被调派支援长社。
这一天,阿帅轮值巡城完毕,途经商埠街时,“嗖”,一个圆形的皮质球状物挟着呼呼的风声,从街旁一堵院墙内飞了出来。
几乎没做任何思考,阿帅一个侧身鱼跃,伸脚一搭,脚背就像生出一股黏劲,轻轻将球状物带了下来。
街旁的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长相俊俏的小厮跑了出来,看见阿帅灵活的脚法,不由大声喝采:“好身法……”
“院内有人蹴鞠?”阿帅的剑眉微微挑起。
“是,是几位客官在筑球……”小厮抬眼看去,不由怔住,这才发现问话之人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男子:竹簪束起的长发随风逸动,一袭紫色战袍显得身形修长挺拔,令人一望竟生出尘之感;刀刻的五官中,最出彩的是藏着清冽和魅惑的深蓝色眼眸,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疤不单没减半分男性魅力,反增添一股野性的张狂。小厮心中有些畏惧,多少有点眼力的他马上明白眼前这位脚法潇洒的美男子是一位武者。
蹴鞠是阿帅最喜爱的一项娱乐,平日除了习武练功,他常备着一个鞠,空闲就单人蹴着玩乐。但蹴鞠总归是人多更好玩,可沧海笑众多武者中,喜爱蹴鞠的却是少数。
此时,听闻院内有蹴鞠比赛,阿帅不由技痒。他轻颠脚上的鞠,继而膝托、头顶,将鞠牢牢控制在身体一尺之内,愣是没将它还给傻站在一旁的小厮。
颇有眼力的小厮不敢催促,却壮着胆子邀请:“大人,要不要进来玩一把,正缺个人……”
筑球是利用单球门进行的蹴鞠比赛,需要双方人数相等才公平。
阿帅一听缺个人,心动了,单足停鞠后一个跃起,将鞠勾回给小厮,说道:“走,前面引路,耍耍去!”
小厮连忙双手接住飞过来的鞠,抱在怀里,微躬着身体,满心的尊敬和紧张,恭谨地为阿帅推开院门。
这应该是一个后院,占地面积极大。数十间独立小院落,众星捧月般围着一幢多层的木质建筑,院落之间,亭榭廊槛,宛转其间。
院内四处红灯高悬,不时有女子或软糯或清脆的笑声传来,一些穿着各式低胸襦裙的妙龄女子点缀在树影婆娑中,一缕缕幽香四处飘荡。
到处是莺声燕语,阿帅的脑袋一下大了,自己不会是误入烟花之地了吧?
但生性悍勇的他,却不想就此退缩:身正不怕影子斜,现在退走也太不是男人了,更何况他已经看到院子中央那一大块平地上竖着的两根翠竹。
两根翠竹高约三丈,相距一丈,翠竹上部以彩带结着一层网,网的正中央有一直径约一尺的空洞,正是作为球门的“风流眼”。
筑球的场地看着像是新砍了些树木,临时圈出来的,周围并没有设看台。
数十名壮汉随意站着,做着踢腿、弯腰、深蹲各种放松的动作,只等着小厮将鞠捡回来。
围观人群中有男有女,只是每位男子身旁全都倚着穿着暴露,打扮入时的女子。
小厮小跑上前,朝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壮汉说了几句,男子面露欣喜,他们少了一人,阿帅的到来,正好填补一个球头的位置。
众人都看出阿帅是武者,但蹴鞠是个技巧活,并非武者就能技高一筹的。
阿帅看了看场上的人,加上自己共有十二位,分成二组,每组六人,他也不多言语,自动填补上其中一方的球头位置。
听得场外笛声鸣响,小厮将怀抱着的鞠抛向阿帅,阿帅轻跃一带,便将鞠控制在脚上,开始颠鞠,娴熟的颠鞠技巧登时引来场外一阵叫好,待鞠颠稳当后,他一个鸳鸯拐,将鞠传给骁球位置的男子。
不多时,阿帅这一队里的六人都轮了一圈,鞠最后又传到阿帅的脚下,他将鞠颠至半空中,凌空飞起一脚,大力抽射,鞠精准地从风流眼中穿过。
场下再次爆发出一阵喝彩,场上蹴鞠的众位男子也都兴高彩烈,与一位高手同场蹴鞠,绝对是一件快事,而这位高手还是一位武者,更让他们倍感自豪。
很快,阿帅就忘记自己身处烟花之地的尴尬,玩得不亦乐乎。他这一队人,明显稳占上风,鞠只要能回到阿帅脚下,次次都准确地穿过风流眼,从不落空。
旁观的人越来越多,耍得起性的阿帅却毫不在意,鞠又一次传到阿帅脚下,有些偏,他用右膝将鞠停好,正准备颠鞠数次待稳当后再进行抽射,内心突然“咯噔”一下,瞬间升起一股凛冽的寒意,皮肤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仿佛被一只凶兽盯住了一般。
霍然警觉的阿帅猛地回头,正好捕捉到一个娇俏的身影闪进远处一个白墙灰瓦的独立小院。
鞠掉落在地上,阿帅也不去管,只是冲着一起蹴鞠的几位男子说了一句“不耍了!”,便下了场地向外走去。众人有些怔愣,但没人敢问,只能另换了一个球头重新开始。
引着阿帅进来的小厮在旁看着,又不敢近前,有些失落,能和武者亲近的机会可不多,却见阿帅回过头向他问道:“此地是何家后院?”
“回……回大人,是……是昙花馆……”小厮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这位长相英俊的大人居然不知这里是昙花馆?听说武者一般不逛窑子的,不会因此迁怒自己吧?
“昙花馆?”阿帅暗忖道,原来是长社最有名的青楼,他倒没因此怪罪那名小厮,只是指着远处那个小院问道:“那里住着何人?”
“回大人,那是楼媚娘的住所。大人可是要去听琴?媚娘的琴弹得可好了,但她只为大人们抚琴……有很多大人来昙花馆都是为了听媚娘弹奏一曲……”小厮见阿帅并未发怒,暗自抹了把冷汗,连忙回答。
“唔……”阿帅的嘴角泛起一丝不可察觉的冷意:有意思!一位青楼女子只为武者抚琴?居然还有很多武者会来捧场?他知道小厮口中的“大人”指的便是武者。
“好了,莫要跟过来,这个赏你的……”阿帅从怀里掏出五十元宝,扔给小厮,径直向小院走去。
小院的门口挂着一个红灯笼,“灯火阑珊处……”阿帅嘴角微翘,也不讲什么礼仪,直接阔步而入。
一位身材娇俏的女子立在小院内,面容平静地看着冒然闯入的阿帅,没有丝毫诧异。
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鹅黄色的齐胸襦裙,外面松松散散地罩着件水绿色的缎衣,素淡的面容算不上艳丽,一副娇娇怯怯的样子。
从踏入小院开始,阿帅便暗自警惕,刚才留下娇俏身影的正是眼前这名女子。虽然一眼就能看出对方脚步轻浮,并非武者,但阿帅总觉有哪地方不对劲。
“这位郞君,可是前来听奴家抚琴?”女子轻柔地开了口,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
“你就是楼媚娘?”
“奴家正是!”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灰褐色布裙的侍婢从屋内掀帘而出,一眼瞧见阿帅,惊呼一声:“你……你……谁啊……”,刚想责问却被阿帅的气度镇住,话又咽回肚里。
“小初,休得无礼,郎君是位大人,应是来听琴的……”
这位脸上一条长长伤疤都无损其俊美的男人是位武者?小初有点小小的雀跃,她壮着胆,殷勤凑上前:“大人,想在哪里听琴?”
看都没看小初一眼,阿帅只是一摆手让她离开,眼睛就没离开过笑意盈盈的楼媚娘。
小初讨了个没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楼媚娘温婉一笑:“小初,这里没你什么事,先进屋吧!”
小初嘟着嘴,不情愿地应了一声:“是,小姐!”
阿帅用笑容藏起内心的警觉,如同一个放荡形骸的浪子,缓步向前,一直逼近到两人呼吸可闻的位置才停住,楼媚娘微仰螓首,看着比她高一头还多的男人,并没退缩。
阿帅盯着楼媚娘片刻,实在看不出眼前这位青楼女子有何异常,虽然在他的压迫下显得如此平静的确不正常,但也只能说明对方有一份迥异于一般女子的气度。
他轻轻挑起楼媚娘的下巴,“听说你只为武者抚琴?”
楼娘媚嫣然一笑,蓝色的眼眸,幽幽若星空。
阿帅浑身的寒毛又竖了起来,那种被凶兽盯住的阴寒感觉再次从心底浮现出来,他不着痕迹地分出心神探查周围的环境,并无异常,所有危险的感觉皆源自眼前这位总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女子,他伸出拇指抚上楼媚娘红润的唇,轻轻摩挲着,动作暧昧,心里却没有一丝旖旎的感觉,“留宿吗?”
楼媚娘黑羽般的睫毛微颤,害羞似的转开了头,“大人,奴家是清倌……不过,大人若有心怜惜,奴家愿意服侍大人……”
“很好……”阿帅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心中却是警铃大作,他单手环上楼媚娘柔软的腰际,另一只手则轻轻抚摸着对方顺滑的发丝。
楼媚娘顺势倚进阿帅的怀里,像极了温顺的小猫。
躲在侧屋门内的小初,被阿帅低沉笑声震得心里一阵发麻,她屏住了呼吸,偷眼看见院子里两人的亲昵之举,羞红了脸,心中又欢喜又是忐忑:这位长相俊美的大人是看上小姐了吗?小姐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一个依靠的怀抱,可是对方是武者啊,不会嫌弃小姐吗?
表面看着极为受用的阿帅其实并不愉悦,怀里的女子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就是让他觉得危险,这是一种很古怪的感觉,没有任何的道理可言。
相信自己直觉的阿帅看不透危险源自哪里,内心不由生出几丝愤怒,这种愤怒在他的蓝色眼眸中化为坚韧的锋锐之意。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阿帅心道,老子就陪你耍耍!像他这样骄傲的武者,武道追寻之路,一旦“退缩”,心境自然蒙尘。
心一横,正想有所动作的阿帅,被远处一声“嗖”的破空之声打断。
抬头看去,一支七彩烟火令箭从长社县府方向升起,笑容一敛,阿帅的面部线条骤然冷硬起来,这是召集九级武者的信号,眼前这个女人的事只能先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