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孤独一人行走在空旷无物的纵横大道上,原本在白日期间会大开门户的各式店面,此刻也死死闭合着,黑色门板像极了棺材板的扣合。
略显萧瑟的风儿如同魔灵,挥舞着有力翅膀,尖利呼啸声在平淡空间中撕扯出万道不可察见的裂痕。
风儿将侍女衣裙尽数吹动,眼角时不时滴落的泪水也快速风干,直到白净脸庞上留下几道明显泪痕。
她脚步直直向前,却透露着许多虚弱迹象,眼神不知是因为风的刺激,还是心境悲伤,缓缓半咪着,眼眸中看起来充斥着无限失望与悲情。
“该如何救出小姐呢。”侍女幽幽然然的说着,声音虽然轻盈,却在宽大街道上传播的极为清楚。
这种空无一人的感觉带来了极大孤独与哀伤,她不禁想起了有着绝世容貌却身世悲惨的小姐,内心刻意的想要去感受当年美人在双亲病故时,是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
就在思绪如同秋日黄花烂漫飞散时,青石石板街道开始了剧烈晃动,大量静静漂浮的杂物被强大力量震动飞翔,无边无尽的玄气光芒以及肃杀气息排山倒海而来,仿佛再把面前的一切都悉数吞没。
侍女嘴角轻微翘翘,眼眸半低垂着,长探出一口气,心中凝想恐怕又是一只要参加北部战场的六幻灭绝门军队吧。
心中念到言尽,她沉默着走向街道一边,眼眸半抬半收的望向了即将到来的军队,面容没有任何感情,就好像在看着山川滚石。
半晌后,庞大军阵终于冲击而来,上千头装备着黑色精钢甲胄的士兵骑着高头战马,气势汹汹的目视前方,他们表情平静却又威严不可触及,手中或拿着尖锐长枪,或持着锋利剑尺,仿佛是一批要去斩杀一切邪恶的神之军团。
而在这些冲锋骑兵的后面,阵势庞大的难以望尽的黑甲步兵迈着沉重步伐奔袭而来,无法阅尽的脚步繁杂翻滚,眼花缭乱的几乎让人视线模糊,宛如大坝分裂,洪水肆虐的声音此起彼伏,无穷无尽,让整个世界都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侍女翻出眼白,看看在眼前不断掠过的重重黑影,心中经过些许的鼓舞后,终于将眼睛高高抬动起来,细微神经不断在这条战争黑龙身上徘徊,好似要将其的全部收缩到小小瞳孔中。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侍女脑袋神经却尖锐刺痛了一下,原本十分有神的眼睛睁的巨大,轻柔眼光都集中在一名坐在战马上的将军,嘴唇快速颤抖,好似不相信眼前出现的画面。
“云逸。”侍女经过些许时间的思绪,心情骤然高涨,言语不假思索的蹦脱出来,传荡在了空间中,霎时间,原本时刻向前的军队都停止下来,无数的体型彪悍的士兵们将面具下的坚毅眼神都投注在了瘦小身影上,就好像狼群在下一刻就要将绵羊吞食殆尽。
侍女略显恐惧的吐吐舌头,随后面容强打出几分坚定,便是走动步伐,纤弱身躯直直挺立,口吻颇为自信,手指冲着被千余士兵守护的英气将军:“我家小姐救过你,难道你忘了吗。”
“是你。”云逸最开始听到呼喊声还有些疑虑,可当他听到侍女后面说的话后,立马便反应过来。
他将附魔头盔取下,仔细将女孩容貌看的清楚,表情失落的凝念,仿佛已经知道在此时此地见到侍女意味着什么。
位于云逸身旁的沈恒面露疑惑,观察着少年表情,作为兄长,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发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略显轻佻的眼神毫无感情的看看侍女,随即挥挥手掌,命令军队继续向前行军。
云逸没有言语的冲着沈恒轻点下颌,随即翻身下马,穿过浩浩荡荡的军阵,面容努力挤出笑容,对着侍女说道:“你家小姐是不是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侍女有些惊讶于少年猜想到了危急情况,可转念思绪翻腾几下,又是嘲讽说着:“是不是你和紫月串通好了,害我家小姐,看你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原来也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你可知道,小姐当初为了救你,付出了什么。”
说到这里,侍女哭泣声响动起来,气氛骤然悲戚,好似六月飞雪,让人止不住的难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云逸突然感觉穿在身上的盔甲极为沉重,导致自己有些虚脱。
数日前,云逸便心思混乱,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今日果不其然应验。
轻微苦笑上一声,云逸强打精神,喘出一口气息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花月小姐被叶庸的人抓走了。”侍女将面容深深隐藏,声音埋怨似的轻喝道,如同心中积蓄了许许多多的怨气。
“叶庸。”红润面色瞬间变得苍白,云逸全身上下也是冰冷的可怕,仿佛被倾倒了一捧冰水:“我临走时不是让紫月护她安全吗。”
“紫月。”侍女将泪水擦拭干净,口音充斥强烈愤怒道:“叶庸人来的时候,紫月没有半点阻拦,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带走了小姐。”
“很好,很好。”云逸气势骤然间从平静转变成了暴走形态,披挂在身体上的坚硬甲胄被一层又一层冰膜气息笼罩,眼神半低的看向远方妖姬楼:“我会去救你家小姐,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去找紫月讨个说法。”
云逸冲着侍女做出一个轻松表情,随即转过身子,冲着正等待自己的沈恒说道:“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可能无法赶往战场,接下来,你将作为天盟军队的最高首领,先且率领军队前往战场。不用的我的命令,只要看到六幻灭绝门残敌便可发动进攻。”
“两军交战,主将却不见踪影,这可是兵家大忌。”沈恒面色低沉,显现出了几分凝重,声音虽然平淡却可以察觉出若有若无的责备。
“这件事我一定要亲自去做,而且十万火急,容不得半点耽误。”云逸面色没有什么好表情,声音如同大山,没有任何更改可能。
背在身后的双拳紧紧攥着,仿佛拥有着破天之力:“你刚说你家小姐为救我付出了许多,能否告诉我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吗。”
“她为你消耗了。”侍女一激动,正想要将当时事情说清楚,可又想起了花月曾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将此事言说出来,随即小脚生气的顿了几下地面,恨恨说着:“等你见到小姐,自己问她去吧。”
“呼,也许是我真的错了吧。”云逸回想着当初与紫月达成的协议,在想想那面景象惨烈的纱扇,面容悲痛的冷笑几声,玄戒中的漆白骨剑随即释放出来,大量刻画在剑身上的咒文都发出萤火光芒,漂浮于空,空间中的能量乱流也掀起了一阵阵飓风,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玄气海洋。
黑色背影向着城市另一边行走过去,虽然步伐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加速,但在沈恒眼中,身法玄技六幻决已经毫无保留的释放,不出些许时间,云逸身影便消失在众人眼眶,仿佛他的出现,只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
就在云逸带着滔天气势前往妖姬楼讨要说法时,远在六幻府的破碎宫殿中,叶家叔侄的对话依旧在不紧不慢的持续着,任凭外面数万名士兵的战意以及怒火多么澎湃,都丝毫影响不到他们的半点注意。
满目疮痍的废墟中,轻微手掌拍动声徐徐响起,伴随着从成年男子喉咙中吐露出的轻蔑声音,摇摇晃晃的飘动,传到在场人们耳中,听起来颇为刺耳:“好一句他若开心我便开心,他若悲伤我便悲伤啊,看来那一日在桃花园中,你们二人真是建立了深重情意啊。”
叶庸将深藏于黑袍中的手掌翻动出来,互相拍击着,面容看似自然实则出离愤怒,眼睛时不时的在俊男靓女身上徘徊几下,心中怒火更加燎原。
“我们都是执掌名门的大族子弟,实在用不着绑架人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放了他,我们决一死战,胜者为王。”叶陌话语平静,让人产生了几分后怕,生死大事此刻在他的思想中如同儿戏,可以肆意言说。
叶庸有些惊讶于侄儿这番不顾代价的姿态,喉咙不禁产生了几分干燥感觉,黄鼠眉眼中的眼神动作也由轻蔑转变成了叹服:“将天谴大阵的令牌交给我,命令你的军队向我投降,然后。”
说到这里,叶庸轻笑着停住讲述,眼睛若有所思的望向灰蒙蒙天空,数不清的含义从其中喷吐。
“然后什么。”叶陌半低面容,幽幽问着,作为年少便熟读各家典籍的人物,他自然明显感觉到了叶庸这句“然后”意味着什么。
“那日你的桃花剑可破我紫极魔躯,不如你再度把它召唤出来,用来引颈自杀可好。”言语说罢,叶庸阴险的吐吐舌头,狡黠样子就像深藏于草丛中的毒蛇,在暗自吐露欣长信子,时刻等待着对手失误,然后做出致命一击。
在地面上悲痛不起的花月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如同白纸,纤细好看的细手怀抱胸部,望向叶陌,微摇脑袋做出祈求动作,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不要,不要,不要。”
叶陌在听到叶庸条件后,先是愣了一愣,随即快速反应过来,宛然一笑:“若我死了,你又会如何对待花月。”
“我自然会帮你疼爱她。”叶庸言语略显淫邪的说着,臃肿身躯摇晃上几下,便来到美人身旁,一双巨手凶狠的将其从地面拉起,抱入怀中,肥肉堆叠两旁,油腻的贴在了美人香风缭绕的秀发中,眼睛时不时上扬几下,显露出极大的挑衅意味:“好侄儿,你觉的这样如何。”
叶陌看着心爱美人被仇敌恶狠狠的拥抱入怀,心中惊颤几下,背负于身后的双手开始化为拳头,大片蓝色能量伴随着强烈呼吸,从空间缝隙中流泻:“我一直耻辱与你身怀同一血脉,今日我在度确认了心中想法,你就是一头彘豨而已。”
叶庸耳朵敏感的将这两个字眼都听取进来,全身力量和感官疯狂研读分析,凝念口吻虽然轻缓,但却可以猜想出接下来所爆发的强烈气势,他将美人凶恶的扔到地面上,看起来毫不在乎,就好像在丢弃一件惹人烦的东西:“彘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