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宸再次醒来的时候,双情仍是趴在他的肩头痛哭不止,在人格融合时他能知道遇染做过的事情,对于刚才在这个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他当然也一清二楚。
没有开口去打扰双情,任由她源源不断的眼泪打湿他的衬衫,哪怕刚才那样的一个吻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吃味,但他也知道,这是双情对遇染怀着歉疚的道别。
因为他爱着的这个小丫头,就是这样一个善良、不愿意伤害别人的女孩,但她却为了自己,做了太多伤害遇染的事情。
一直到双情哭得累了,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自己身上,沈致宸才俯下身去亲了亲她,柔声安慰,“情情,别哭了,嗯?遇染的心愿我会帮他达成,我们一起来替他完成,好不好?”
双情眨着眼睛,愣了一下,倒是忘了人格融合之后,致宸会拥有遇染的所有记忆,那么刚才她主动亲了遇染的事……
她有些别扭的扣着自己的手,低垂下眼睑,“致宸,你不要误会……我刚才只是……只是……”
“我没有误会什么。”沈致宸看着双情的眼睛,专注而真诚,“情情,你已经陪我走到了这一步,如果我对你连这点信任跟信心都没有的话,那是不是显得我太失败了?再说了,上次你说过,要跟他好好道别的。”
或许最初得知自己病症的时候,沈致宸是讨厌郑遇染的,他占用了自己的时间跟身体,让沈致宸觉得自己活得像个怪物一样不正常,可现在,当他拥有了遇染所有的记忆,才发现他做的那些事情,只是自己曾经想做而不敢做的。
遇染之于他,曾经介于亦敌亦已的关系。
但现在,他更愿意把遇染当做是自己的一个朋友。
双情“嗯”了一声,听到沈致宸这样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将脑袋窝进他的怀抱里,大概是因为刚才哭得太久太累的关系,所以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不过想到什么,突然又隐隐担忧起来,“致宸,长胜的股东大会是不是快要举行了?”
想要取得长胜,在取得一定数额的股份之后,还需要经过股东大会的投票表决,按照“一股一票”的原则来算,需要有三分之二以上的票数支持,才能当选。
双情虽然还是个学生,但因为家庭的关系,对于这些常识,自然也是懂的,长胜的股东大会每年召开一次,沈华林年事已高,不出意外的话,在今年的股东大会上就会把长胜的继承人给定下,可是他现在对致宸那么抵触,再加上还有沈长勉跟盛佳玲的那件事,他怎么可能主动把长胜交给致宸?
另一边,还有个沈林墨也对长胜虎视眈眈着,眼下的情况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前有狼后有虎,要在股东大会上取得先机,哪儿有那么容易?
双情叹了口气,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来,“爷爷那样的人,肯定不会根据能力来挑选继承人,对他来说,长胜就是他的心血,哪怕他退了位,也希望一切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我觉得,他会在沈林墨跟你之间选择一个比较好控制的。”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人一定不是你。
后半句话,双情没有说出来,怕自己会徒增沈致宸的烦恼,可是见那个男人只是低低一笑,不仅没有丝毫担忧的情绪,反倒是显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薄唇一勾,“我的宝宝这么聪明?不如你再猜猜,除了爷爷之外,我们还可以从哪个角度入手?”
双情拧着秀气的眉,闻言真是马上进入了认真思考的状态。
沈致宸,沈华林,还有沈林墨……
既然不是从沈华林下手,那么就是——沈林墨?
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一张极度不自然的脸,这才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知道了,张肖一!”
**
当孙恩瑞踏进沈家大门的时候,里面的客厅显然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沈信鸿气得直发抖,扬手就把报纸狠狠扔在了沈林墨的身上,“你这个不孝子……你刚才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沈林墨就站在他的面前,那张轻飘飘的报纸扔下来,根本就不会有多痛,但纸张的尖锐边缘还是不小心在他脸上划过了一道口子,有细密的血丝渗出来,但他却浑然不知,蹙眉抿了抿唇,显得有些不耐,却也无比笃定,“爸,不管你再问多少遍,我的答案还是一样,我要跟孙家解除婚约。”
“你……”
沈信鸿一时被他气得都说不出话来,太阳穴突突跳着,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就因为报纸里这胡编乱造的一条报道,你就要放弃我们这么久以来辛苦经营的一切?林墨,你给我清醒一点,这搞不好就是沈致宸弄出来的圈套,指着这么一个女人说是张肖一就是张肖一了?也就你这个没脑子的东西会赶着往里钻!”
孙恩瑞在门口听得一愣一愣的,张肖一,难道是那个死了那么几年的张肖一?
因为长胜股东大会在即,她原本是过来这边的沈家来商讨股东大会的事情的,像她这个年纪的人,当然也不会闲着无事去翻看报纸,更何况张肖一也不是什么名人,一篇小小的报道,自然在丰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所以她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可是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沈信鸿话里的意思是,那个死了这么些年的张肖一,又活过来了?
里面沈林墨对于自己父亲的警告并不相信,他原本就是属于那种放荡不羁的类型,无论说什么话给人的感觉都是挺不正经的,但此刻沈林墨笑容敛起的样子,明显与平时的那股气场很不一样,“爸,你认不出一一,不代表我也认不出来,哪怕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可以一眼就认出来,她就是一一,我知道您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想要把长胜弄到手,长胜是您的信念,但对于我来说,一一才是我的信念。”
孙恩瑞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踩着高跟鞋直接走进去,“沈林墨,你以为这婚约是你说解除就能解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