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谦很不适应在自己脸颊上摩挲的手。他和江亦霖的肢体接触向来充满了成年人的不健全与色-情意味,很少有如此莫名轻柔温存的。太轻柔了反而很有压迫感,让他觉得艰于呼吸。
陈永谦想要避开江亦霖的手,却发现脑袋被颈托限制,一点都不能动。
“手……拿开……”陈永谦艰难地发声。
“我不。”江亦霖笑了一下。
陈总裁被他气得差点晕过去,呼吸急促地盯着他。
江亦霖见他似乎真的是要气出好歹来,才把流连不去的手收回来。
陈永谦觉得浑身上下都不是自己的,除了脑袋和脸,一点知觉也没有,就问江亦霖:“我瘫了吗?”
江亦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对,瘫了,陈总你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陈永谦放下心来,忍着头晕目眩,拼尽全力白了他一眼,然后闭上眼睛不理人了。
江亦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到似乎要溶进床单里消失不见,紧闭的眼睑和嘴唇写满了对全世界的拒绝。他忍不住低下头去,让细碎的吻落在他眼上,鼻梁上。
“是麻醉还没有过去,睡一会儿吧,过了药效你就能疼醒过来了。”
陈永谦睫毛颤了颤,心里骂着这小明星真是个混蛋,却抵挡不住他轻柔的吻和话语所带来的铺天盖地的睡意。他迅速坠入了梦境,来不及想任何烦扰着他的事情。
再醒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永谦发现身上各处都在隐隐作痛。尤其左臂和胸口,大概是骨折了,左手手腕还打着石膏。
床边坐着焕然一新神采飞扬的江亦霖,应该是趁自己睡觉这段时间去梳洗打扮过了。江亦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玩着一个山竹,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看到他又醒来,才微微笑了一下。
陈永谦比上一次苏醒时意识清醒了很多,意识到自己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家里人,而是江亦霖,这件事有些不可思议,便问道:“你为什么会来?”
他以为会是自己的父亲先得到消息,或是被邹曼的后手弄死在医院里,可是现在身边只有江亦霖一个人,一派宁静祥和,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出了一个“普通”的车祸的一样。
江亦霖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说:“我给你打电话,被医院的小护士接到了。”
“我家里人呢?”
江亦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趁他们没来,你情况又稳定,我就帮你转了次院。”
“……”
“很贵很贵很贵的私人医院,现在只有我知道陈总你在哪里,怎么样,有没有很害怕?”
比起害怕,陈永谦更多的是惊讶。
他没有和江亦霖讲过任何关于自己处境的事情,出了事,他却第一时间找到了自己,并且把自己挪出了邹曼的视线。
“你知道了些什么?”陈永谦问。
“我什么也不知道哦。”江亦霖很有诚意地说,“但是你要快点好起来,我只是一个小演员,要是人家花力气找陈总的下落,我不一定能瞒得了多久。”
陈永谦才不相信他会什么都不知道,不过那些扎得他心肝脾肺无一不疼的家丑,难看是难看了点,被眼前这个人知道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自己最私密最狼狈的姿态都曾被他目睹过,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既然我已经醒了,就不怕他们找上门来。”陈永谦说,“我的手机呢,给我……你要是敢说不给,我弄死你。”
陈总向来色厉内荏,江亦霖自信他弄不死自己,不过还是打消了说“不给”的念头,把他的手机拿了出来。
陈永谦打电话给自己的律师,交代了一下车祸的情况,让他盯着警方的调查,尤其是刹车的状况,又打给自己在公司的亲信,示意他对外放出自己出差一月的消息,将需要自己审批的重要事务搬到病房里来解决。
陈永谦猜测这次的事情应该是邹曼派人做的,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按捺不住对自己下手,可能是终于没有耐心了?
江亦霖托着腮,看着陈永谦用沉稳略带傲慢的嗓音有条不紊地安排事情,就好像前一刻虚弱到气若游丝的不是他一样。
陈永谦讲了约有半小时的电话,随后他摁掉手机仰躺在床上累得几乎要再晕过去一次,此时江亦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塑封杯子,里面装着白粥。
“有点凉了,刚好可以喝。”说着他拿出一根吸管戳进粥里。
陈永谦不知道该评价他这一行为是体贴还是不体贴。
那杯粥显然是街边小店铺出品,塑封上面还印着变形而且长着嘴的hellokitty。
一般这种时候应该自己下厨做吃的来讨好金主吧,好吧虽然不是金主是炮-友但你就不能用点心?
陈永谦有些无语地看他。
“要我喂你?”
“不用了。”陈永谦用完好的右手接过白粥,喝了一小口,感觉没有奇怪的味道,就又喝了一大口,顿时整个喉咙到食道到胃都似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呻-吟,他发现自己似乎是饿太久了。
稀里哗啦地把粥喝光,陈永谦把杯子丢给江亦霖,拿起手机翻了翻,若有所思。
“怎么了?”把杯子扔进垃圾桶,回头见他神色凝重,江亦霖凑过来问。
陈永谦抬起眼皮,“我把你改成紧急联络人好不好?”
“嗯?”江亦霖不解。
“紧急联络人,写在手账和钱包里的那种。我在想要是这次我就这么死了,你又没这么凑巧碰上护士,那么肯定是我老子来给我收尸,想想就不开心。”
“陈总想让我来收尸?陈总你没朋友吗?”
“合作伙伴有,公司下属有,可以收尸我又不介意的朋友,没有。”
“未婚妻呢?”
陈永谦抽了一口冷气:“我怕她对我的尸体做点什么。”
“你堂弟呢?”
“他讨厌我,我不喜欢他。”
“那堂兄?”
“……”陈永谦的堂兄,那是陈靖扬,陈永谦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一把将被单拉过头顶遮住脸:“不愿意算了。”
江亦霖轻轻扯了扯被单,陈永谦不肯松开,他只好摸索到应该是头顶的地方,拍了拍。
“你确定你要炮-友帮你收尸?”
陈永谦闷在被单里说:“不行吗?柳永要是没有那些姐姐妹妹就曝尸荒野了。”
“你喜欢我对不对?”江亦霖突然说。
陈永谦不吱声了,像是死在了被单里面。
“我不是个好人。”
“……”
“你应该找个更好的人,来对你的人生负责。”
陈永谦把被单“刷”地拉下来,瞪着江亦霖吼:“谁他妈喜欢你了?谁要你负责了?变态!神经病!强-奸犯!看上人不敢下手的怂货!”
“说的没错。”江亦霖笑了笑,很温和地。
陈永谦吼完眼冒金星差点昏过去,皱眉闭了闭眼试图回一下血。
太不稳重了,这样一点都不像个好总裁。
老实说陈永谦没想过自己喜不喜欢江亦霖这个议题,如果是喜欢,那自己未免自轻自贱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上赶着给人家当替身,等价交换各取所需还好,血本无归就太难看了;但说不喜欢,和他在一起又比其他时候轻松许多,并且毫无疑问,有独占欲,不太想结束这段关系。
可恨自己听到那句话一时心脏停摆大脑当机,对方尾巴就翘老高,气焰不要太嚣张。
喜欢?那是什么。逢场作戏而已,是男人都懂的,还一激动就认真考虑起来了,蠢不蠢,傻不傻,有这闲心自取其辱,不如在商场上多陪点笑脸多捞点钱。
他在心里默默地反省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睛,一扫先前的恼怒,带点懒散地说:“不愿意就算了,紧急联络人而已,我填律师效率更高。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要不死在我老子和那女人前面就可以瞑目了。是你想太多,我不会喜欢你的,绝对不会,你放心。”
“嗯。”江亦霖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下,坐回椅子上,拿小刀剥了个山竹给陈永谦吃。
“你就算献殷勤我也不会喜欢你的。”陈永谦斜眼看他,张嘴吃进递到嘴边的山竹瓣。
“陈总你打算把这句话当成口头禅吗?”
陈永谦咬着山竹想了想:“是个好提议。”
江亦霖无奈地摇头,剥下下一瓣,继续送到他嘴边。
因为的首映式在本市,最近的宣传也就集中在本市和周边地区,非常近水楼台,交通便利。
殷少岩本来以为既然剧组成员长住本市的居多,人应该会到得很齐才对,结果近几次活动,重要反派江前辈都请假没有出现。问导演,导演说是他家里有事,好像是有人生病,需要陪护。
江前辈看起来老有钱的样子了,他会亲自陪护而不是请护工,想必生病的是家里的至亲,朋友一场,殷少岩决定去问候一下。
于是他掏出手机,飞快地打了一条短信:
前辈,你家的病人还好吗?忙不忙得过来?需不需要帮忙?
想了一下脑子一抽,又加一句:请你吃大香菇!
此时陈永谦正拿着江亦霖的黑莓手机翻来覆去地看,觉得这机子比自己用的像脸那么大的智能机更酷炫一点,在考虑要不要自己也搞一台的当口,收到了殷少岩的短信。
陈永谦看到短信,当即大笑三声,把手机递给江亦霖:“哈哈哈,我弟给你发色-情短信!”
作者有话要说:我都写了些什么……【蹲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