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姜认真的给小啾系上一颗湛蓝的珠子,再揉了揉小啾脑袋,若无其事让唐狸和小啾赶紧走,省得碍眼。
唐狸轻轻一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啥,默默的背起那把被洪姜命名为醇九的剑。
看着即将离去的二人,洪姜不禁沉思,九儿就该过得无忧无虑的,今后被婉儿锁起来的那层蒙昧得开,过往恩怨也算了吧,她都没必要知晓那么多的,毕竟她活着,就是对我们这群人最大的慰藉了。
只是自己还是不争气的想她喊自己一声父亲罢了,也不知道自己还活不活得到那个时候了。
牵起小啾的手,郑重对着洪姜行了一礼,唐狸低声道了句:“我们走了。”
为了铸造小啾藏身之所的这把剑,洪姜一身巅峰修为几近散完,此去中狂州,或许再也不会相见,以后有机会,唐狸会告诉小啾,她的父亲母亲是多么爱她。
而自己从留州以性命为代价到了储兀州,又准备去往一次中狂州了,自己一直漂泊不定,不想见韵儿是不可能的,只是自己这番模样去见她,她又该多伤心。
我想见你,又不敢见你。我想走很远的路,喝很多很多的酒,再与你说很多很多的话。
当初怎么那么轻而易举就知晓再生石诞生的准确时间,唐狸是从不相信有那么多碰巧的事的,果然无依无靠的唐韵儿,还是被某些存在算计了吧,留州,等我回来。
小啾望着渐渐离得遥远的洪姜,啾啾的询问着唐狸,为何老头不一起出去玩。
“因为老头他累啦,就不陪我们出去啦。”
“为什么要出去嘛,嗯,因为长大了总要远游的嘛。”
“嗯,我们还会回来的。”
“嗯,有我在,可以慢些长大的。”
看着唐狸和小啾走远,洪姜收回目光,婉儿,你看到了吗?九儿一定会平平安安到中狂州的,以后她的名字,会响彻于中狂州的。
毕竟是你胡婉的女儿,当然会和你一样天骄。
覆上洪姜赠的面皮,一位在混森中想要寻宝的独行客,恰逢兽潮到来之际便出混森避难而已。
唐狸早已和小啾约定好,只要她乖乖的藏于剑中,到了镇上就给她买好多好多的瓜子。
人烟渐丰,阡陌纵横,走了一天的唐狸终于走到了混森东部入口处,缴纳了两枚小火钱接受简单盘问后的唐狸就这样离开了混森。
不亏是洪老头费尽心思打造的醇九剑,带着小啾出来,丝毫阻碍都没有。
不过在未离开储兀州之前,小啾神识将会封闭无法给予唐狸太多的帮助,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
而就在唐狸离开混森一个时辰之前。
积蓄了许久剑意的李逍遥,借着那把之前从混森土里翻出来的破碎剑灵之力,闭眼双手持剑横握,朝着脖子虚空一抹,口中喃喃有词:“一剑,两断。”
然后就遍地打滚,大骂没良心的,整天让自己操心不已。
胡绮黎没有接李逍遥的话茬,端坐于虚空玉足轻晃,好奇问道:“这就切断了羁绊了?”
一个鲤鱼打挺又坐下来的李逍遥翻了个白眼,示意胡绮黎过来帮他揉揉肩他就告诉她。
待到感到有柔滑玉手轻轻捏着自己的肩膀之际,李逍遥闭眼摇头晃脑道:“哪有那么简单,我只不过把万中那个一的一化得再小一些了。”
这样子哪怕二人离得很遥远,也不至于出现身体或者魂魄崩溃的局面产生。
看着胡绮黎疑惑的眼神,李逍遥摸了摸鼻子不怀好意的望向她道:“要是姐姐还不理解,今夜促膝长谈如何?”
“就怕弟弟到时候有心无力。”胡绮黎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挑衅。
李逍遥摇了摇头,跟狐狸精去争这些他好像反而吃亏,自己一屁股情债还不完,如今真是怕了。
那时唐狸是真的死了,只可惜是自己这个受到诅咒的第三意身,被自己和第二意身神意帝玄强行招魂归来,而自己则强行凝聚唐狸之肉身,借尸还魂。
第一世魔意的李逍遥与第二世神意帝玄哪怕复生,最多也就只能达到当年的境界罢了,那样最后,还是逃不开死亡一说的,唯有人意居其中的唐狸,方有机会打破这一枷锁。
唯有真正的天下无双,才真的解得开自己与帝玄的死亡之谜。
长生锁,锁长生,天地人,万物一。
之前名为乱宝州,后被自己重新命名为留州的昔日流传的歌谣,可是引起血雨腥风好多年的原因。
只不过昔日留州逍遥魔尊,今朝是一个丧家犬而已,两万年了。
李逍遥眯了眯眼,那些“老朋友”们,当年设下六场埋伏,好大的手笔,我还不是回来了?
“你在想点什么呢?怎么又不搭理我。”胡绮黎看着发愣的李逍遥,手指轻轻点了点其脸颊,装作微怒嗔道。
“原以为了然无畏,却不知错过了那几年方知懊悔。”李逍遥叹了口气,以一个不是回答的回答结束了回忆,拍了拍手叫上胡绮黎,自己也即将离开混森了,为了带上胡绮黎一同出去他还得准备一些东西,不然哪怕只是一尾,单靠自己那也带不出这片囚笼。
毕竟还得给那个家伙当好几回免费打手,没有胡绮黎屏蔽天机,他怕没取回自己的剑,自己又得嗝屁了。
只不过一切都是嫁衣,想想就觉得不爽,早知道上次自己把错刀留给他之际就该多捅他几刀了。
重生?轮回?他李逍遥当初死得不能再死了,哪还有什么重生与轮回。
如今活蹦乱跳的李逍遥,谁知道是一抹执念、又或者是什么东西呢。
没有谁是不能死的,李逍遥逍遥一世、纵横七州,虽有遗憾,却也知晓那个我之一拳,天翻地覆的他,确实死了。
今日之李逍遥,不过无根之水罢了。
一拳打得世界颠倒,化作他的埋骨地,不知今夕还是否有红颜为自己守着衣冠冢,还是别有了吧,他不想再让她们哭了。
两万年,非尊者级别之人,或许早已灰飞烟灭了吧,自己终究亏欠那些人太多。
所以此次他再度以残念醒来,是该和那些幕后之人,扳扳手腕了。
——————
客栈中小口酌酒,听着周围酒客高谈阔论,久违的喧嚣,想着当年自己在云集镇喝酒之际,嗓门那可是大得不行,今日之唐狸却只想淡淡喝些酒。
看来往行人皆过客,道前后游子望归乡。
“不介意我坐在这儿吧?”
唐狸有些诧异的看向眼前给人感觉羞涩的女子,白衣飘飘,“仙子自便。”
只见眼前女子也不推脱,安静坐下要了杯茶水,便略微羞涩的问道:“公子此行是外乡来的吧?”
羞涩中蕴含着点点媚意,一颦一笑皆牵动人的心弦。
唐狸已经在此等了她几日了。
既然她那么有兴趣,那他就好好陪她玩一场,毕竟自己可是有求于眼前之人的。
唐狸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犹豫该怎么说。
有戏!该女子惊讶一声后赶忙道歉道:“是小女子唐突了。”
摇了摇头的唐狸道:“非仙子之罪,是我以小子之腹渡君子之心了。”
噗嗤笑了一声的她捂住了嘴,“你这人,还真有趣。”
简简单单,一颦一嗔便能摄人心魄,唐狸不禁感慨真是一门好功法。
看着眼前人眼神中扬起的炽热神色,纪宣羽一笑而过,在黑市中打探自己消息,自己来了却装作不认识。
不知是无畏呢,又或者是故作清高呢?
不过她都不在乎,整个方河宗黑市都是自己掌控的,还怕眼前之人翻出花来不成?
故作潇洒的唐狸微微一笑喝完杯中酒,“有趣之人看风景方才万分趣味,我眼中之我美不胜收。”
皆因仙子入我眼中。
“公子真会说笑,小女纪宣羽见过公子。”装作微微脸红的纪宣羽双手捧杯喝了些茶水。
“小生名为李玄,家道中落顾来此投奔族中长辈。”似乎是不想被眼前女子看低,想起了什么的他又接着说道:“我那长辈似乎在方河宗修行,我今朝去投奔来日必然是那叱咤风云的仙人。”
看着眼前丽人眼中仰慕神色渐浓,化名为李玄的唐狸也配合着表演得兴高采烈,似有滔滔不绝之语想要与眼前女子诉说一般。
待到留下自己所居住的客栈后,纪宣羽便故作娇羞的道别,唐狸直愣愣地盯着其消逝的方向,眼里抑制不住的激动神色。
虽然觉得自己这样很傻的样子,但偶尔玩玩过家家,也别有一番风味。
唐狸知道,离别自己那句“今晚月色真美,尽入我眼中涟漪”一语,肯定能等得来佳人的。
纪宣羽,倒过来读也是个好名字。
鱼谖机。
求人办事,真是麻烦。
回忆起那本关乎境界的书道,修道之人共有三大境,下五境为抬头境,望月境,离云境,三秋境,留人境;中四境分为灿日境,气盛境,神涌境,远游境;上三清境则为不归,天人,千古帝,再之后洪老头说如今自己也不必理解,只告诉自己并非修为越高越好。
千古帝之后,才会发觉天地有尽,束缚才高。
而他还神神叨叨的念叨了一句:“世上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天才,不过又是一场游戏人间罢了。”
再后续,他便不再言语了,留下半知半觉的唐狸。
唐狸自从那年秋天苏醒过来后,自身修为就古怪的到七境气盛境,更为古怪的便是他修为一直没有增长过。
不过打不过自己能跑就行。有醇九剑在,逃命估计是没啥问题的。
夜幕降临,窗外灯红酒绿,房内寒冷凄清,唐狸就这样就着烛光读书识字,倒也不是太太过于了然无趣,料到夜有客人来,便耐心等着就是了。
戌时,门外果然响起了敲门声。
纪宣羽还在寻思着,是该门一打开便香风入怀,娇滴滴的喊一声“公子”好;还是故作不安的捻起衣襟充满歉意的说道:“宣羽多有打扰,还望公子见谅”之时。
屋内传来了唐狸的声音,“门没锁,推门进来吧。”
纪宣羽咬了咬下唇,轻轻推门进入,只见唐狸左手持书,就着烛光冲着纪宣羽微微一笑。
穿着朴素整洁干净得体的穷酸书生,欲见心上人勇敢跑出来的靓丽佳人。
书上不都是这样写的嘛,只是越看着这样的场景,不由得,二人心中都在想着:
这也太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