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乱的思绪在脑中纠缠,陆长风想了好一阵,见想不出什么缘由来,朝侍立在一边的英才招了招手,“英才,过来!”
“王爷有何吩咐?”
陆长风思考了很久,用自认为尽量简单的语言,陈述自己内心的疑惑,“你说,一个女子在你面前泪眼汪汪的,回忆以前为你做了许多许多,这代表什么?”
英才不过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又尚且未经过男女情爱之事,哪里会懂得这些?
然而王爷问的话,不懂也得思考出个答案来。
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一本正经的回道:“那兴许……是这人欠了这姑娘钱吧?”
容郡王:“……”
他为什么要相信这小子能明白这些东西?
忍住想把英才拍死的冲动,陆长风咬牙切齿道:“不是,再想!”
英才再次思忖片刻后,试探着回:“那兴许……是这人欠了这姑娘人情?”
容郡王:“……”
他果然不该对这小子有什么期待!
眼看得主子一张脸,顷刻在青白二色之间转换了无数遍,英才委屈的扁了扁嘴:“爷,您不能这么问我啊。英才又不是个女的,怎么能知道人家姑娘在想些什么?这种事儿,您要问,怎么着也得寻个女子去问才是吧。”
“寻个女子……”
陆长风沉吟一阵,眼前忽而一亮,立刻就转身要往外走。
谁知这才刚走到门口,迎面就和一人撞了个满怀。
他眼疾手快,一把将那人给扶住。
来人站稳了身子,扶了扶头上摇摇欲坠的簪子,这才看向他问:“发生了何事,长风怎得这样匆忙?”
陆长风看清来人,面上一喜,忙将人迎了进来,“卿云,你来得正好!我也正要去寻你!”
来人,是户部尚书陆斌年之女陆卿云,因着很有几分才华,被一众风流公子们评了个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号。
此女,算是陆长风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
因此,有了疑惑的容郡王,第一个便想到了她。
陆卿云也少见他如此心急的模样,一脸奇怪的问:“寻我?咱们堂堂的容郡王,竟还有事需要我来解决的吗?”
陆长风尴尬的笑笑,将方才和英才所说的话,又委婉的和其说了一遍,只是在说的时候,还特地强调了一下这是自己的朋友。
陆卿云倒是个明白人,听完他的话,略微思忖一会儿后便问:“这位姑娘,和你的朋友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陆长风犹豫了一阵,斟酌着说,“算是曾经的未婚夫妻吧。”
“曾经的?”
“后来因为些事,他们的婚约取消了。”他认真的思考了一瞬,补充道,“额……是女方退的婚。”
陆卿云又问:“因为一些事情?是这姑娘瞧不上你这朋友吗?”
“怎么可能!”陆长风险些拍案而起,“我这位朋友一表人才,身份尊贵,这上京里有的是名门闺秀想要嫁给他。若说看不上,那也是他看不上那女的才对。”
看男人如此笃定的模样,陆卿云得出结论:“那我便明白了。这姑娘大约是还惦记着你那朋友呢。当初退婚,大约也只是想让你那朋友高看她一眼。可惜你那朋友不开窍,过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心转意。”
“如今人家姑娘会这么说,若不是要嫁人了,那就是被男子伤透了,死心了。将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的说出来,好和往事做个了断。”
话到此处,她摇了摇头,似乎与那尚未谋面的姑娘产生了一种心有戚戚焉之感。
她幽幽的望了陆长风一眼,柔声道:“你们男子素来都是这样,人家姑娘巴巴儿的念着你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如今人家要走了,倒是惦记上了。”
陆卿云将眼中酝酿出千言万语,那未曾宣之于口的情绪,若是换了旁人,只怕立刻就能看出端倪。
怎奈陆长风此刻心中只想着葛清秋,听完她的分析后,便再无暇去顾及其它。
他愣愣的坐在那儿思考了一会儿,喃喃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她会那么说,是因为喜欢我?”
“啊?”
陆卿云疑惑的看他一眼,陆长风连忙生硬的拐了个弯儿道:“喜欢我的朋友!”
他脸上有一种难以掩盖的心虚,陆卿云又与其相识十余年,基本可算认识陆长风在京中所有叫的上名号的朋友。
此刻见其这般模样,瞬间明白过来。
她心中抽了一下,脸上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你我相识十余载,长风有什么身份尊贵又一表人才的朋友是我不认识的吗?”
陆长风语塞,正要转移话题,却见陆卿云又撑着下巴,笑盈盈的望向他:“长风,方才其实说的不是你的朋友,是你自己的事儿吧?你这是又在外头惹了什么风流账,说出来,让我为你参详参详。”
都说女子在敏感之时,脑子堪比十个诸葛孔明。
陆长风看着陆卿云那双好似能洞穿一切的眼睛,突然间觉得这句话果然很有道理。
他正寻思着该怎么转移话题,便听底下有人朗声通报:“王妃娘娘到!”
卿云闻言,脸色一变,连忙收起方才那副调侃的表情,端出了京都第一才女的典雅做派。
不过顷刻之间,便换了张脸孔。
她盈盈转身,朝容王妃施了个周全大礼,“卿云见过王妃。”
身为京都第一等的名门闺秀,陆卿云举手投足都算得上是完美无缺。
然而容王妃对这完美似典范的大才女,却只施舍了一个眼角的余光。
她轻瞥了一眼陆卿云,甚至连“免礼”都没有说一句,便转头看向儿子:“大老远,便听见你这屋里在说什么姑娘,风流债之类的话。风儿,你这是有哪家心仪的姑娘了?母妃怎的不知道?”
陆长风一愣,心知母亲大概在外头偷听了好一会儿了,便信口胡诌道:“母妃说笑了,是少阳遇上了点儿麻烦事,儿臣在请卿云帮着一起为他想法子呢。和儿臣并没有什么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