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小院的设计看似隐秘,但其实在容郡王手下这帮人的眼里,也不过就是小儿科罢了。
没了葛清秋拖后腿,陆长风以及暗卫们,很快便找到了假山后头的机关。
机关挪动,假山的中间缓缓塌陷下去。
看着这声势浩大的模样,陆长风不禁喃喃道:“虽说设计的并没有多了不起,可能让林晋巍费这么大一番功夫关起来,这里头的人也是个人物了。”
假山里头的世界,与外头截然不同。
这是一条阴暗幽深的密道,密道里虽然点了灯火,但那阴森可怖的气氛,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陆长风一边感叹林晋巍到底是有多恨关在这里头的人,竟要其过着这么不见天日的生活,一边却又奇怪。
既然都恨成这样了,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杀了要来得干脆?
他这里思绪还未落定,眼前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大哥,你怎么又来了?”
一道阴沉沧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长风愣了楞,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走到了一处小屋前。
小屋的门,和先前关住他的大铁笼子一样,都是用精铁所铸。像这样的牢笼,即便是绝顶高手,也没有多少能逃出来的可能。
可林晋巍竟会用这种牢笼来关一个女人。
眼前这名女子,虽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可从其身形和声音判断,年纪都至少和林晋巍一边大了。
陆长风正自好奇此人的身份,却听那人叹了一口气,又道:“你又是来找我要那东西的吧?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你走吧,我说了很多次了,绝不会将东西交给你的。那是我们林家的至宝,绝不能交给你这种不肖子孙!”
林家至宝?大哥?
陆长风拧着眉,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试探着问:“敢问阁下,可是二十年前林府当家家主林筱筱大小姐?”
牢房之中,女子的身形颤了一颤。
她似是顿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外头之人不是林晋巍,紧接着,便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
然而下一瞬,这表情却又慢慢变化,逐渐变成了一种苦涩、自嘲的笑。
“哈哈哈,大小姐,林大小姐!二十年了,没想到我还有机会再听人唤一声林大小姐!”林筱筱看着陆长风这张陌生的脸,忽而摇了摇头。
“果然是你!”陆长风的眼睛蓦的睁大,震惊道,“可不对啊……林筱筱不是二十年前就病死了吗?”
一个在传闻中已然死去二十年的人,突然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饶是容郡王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此刻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整理了一番思绪,正准备继续问下去,却听林筱筱忽然冷笑一声,再看向他时,眼中平添了几分讥讽之意。
“没想到啊,大哥这二十年终于玩出了点新花样。”她一脸老谋深算的注视着陆长风,半晌,慢悠悠的开口,“年轻人,你这戏演的不错。可惜我在这地牢里待了二十年,也没什么出去的必要了。若你想为我大哥弄到那东西,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陆长风汗颜,其实从这女人的话里,他也不难想到,林晋巍将其关了这么多年,定是有一样必须要从她身上拿到的东西。
不过将自己当做是林晋巍派来试探的卧底,这样的想法会不会太可笑了些。
他缓了好一阵,才勉强说服自己。林筱筱都被关了二十年了,不认识自己也是正常的。
紧接着,他从腰间摘下了一块玉佩,递上前道:“虽说在下不晓得林大小姐口中的林家至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在下早些年便听闻,林大小姐见多识广,是二十年前上京最首屈一指的才女。既然如此,不知您可识得此物?”
陆长风言谈有礼,行动之间,也并不似那些蝇营狗苟的奸诈之辈。
林筱筱被他这一派淡然从容之气所触动,忍不住将手伸了出去,接过玉佩。
待到将这块玉佩细细打量过一遍,她的眼神立刻便不一样了,“这……这是天山雪玉!当年陛下从凉国得来后,只雕了一对玉佩,据说全都赏赐给了当时刚从北境战场上得胜凯旋的容亲王……”
又将那块玉佩翻过背面一看,见上头果然刻着一个“朝”字,而容亲王的名讳,正是陆穆朝!
林筱筱豁然抬头,这一次,她看陆长风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凝重,“公子到底是何人,为何会有这块玉佩?”
陆长风点头,见对方对自己已然不再那么抗拒,便微微一笑,“实不相瞒,容亲王,正是家父。”
林筱筱的眼中震惊之色还未散去,怔怔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讷讷道:“你、你是小世子?”
“正是!”
“三年前,在下已然受封郡王。而今日,本王便是奉了圣上之命,来调查林府之案。”
话到此处,林筱筱终于信了他的话。
她抬眼望着陆长风的脸,感慨万分,“没想到,小世子如今都已然长这么大了,还受封了郡王爷。是了,郡王气质高洁,同那人……”
话说到一半,林筱筱突然便回过神来,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灼灼的望着他问:“郡王爷,不知二十年前,容亲王麾下许竟云大统领如今可还安好?”
听见许竟云这个名字,陆长风先是愣了一下。
倒不是不认识,而是这个人,早在十五年前便已然故去了。
说起来,这许竟云也算是他的启蒙老师之一,他幼年时,骑射功夫有一多半都是由其所传授。
思及此处,陆长风又想起来,据说许竟云当年曾同林筱筱有段情,二人一度也曾谈婚论嫁。
若不是后来不知为何林筱筱突然退婚,再之后又“死”的不明不白,许竟云也不至于年纪轻轻的便郁郁而终。
如今看林筱筱竟然还好好的活在人世,他心知当年之事只怕蹊跷甚深,不由的,便为那英年早逝的许竟云嗟叹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