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兰听了这话,却又扑哧一笑,“他这个人表面温顺,实际倔得很呢。”
察八儿为人本就谦和,见陆崖和尹兰虽然有些争吵但实际上却恩爱有加,劝道:“陆少侠不必再说尊夫人了,也是我初次见到那些火器,昨日一仗输得太惨,故此才向尊夫人请教,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敌人火器太过凶猛,若是打不过也只好逃走。”
陆崖正气凛然,道:“大帅此言差矣,我军本来就已经输了一阵,若是还未开仗就想着此战必输,想着如何逃走,那这仗还怎么打?两军对垒,士气高昂者方能克敌制胜,大帅事先已经安排退路,那当兵的如何还肯拼死决战?你若撤到窝阔台腹地,那周遭的百姓就会受战乱之苦,所以绝不能轻言撤退。”
察八儿点点头,道:“可是敌我双方兵力、武器都相差悬殊,硬拼又怎么能有胜算呢?”
陆崖道:“我之前探访敌营时知道一件非常重要之事,敌方把军队驻扎在此地却并不急于进攻,只因为江南有一批火铳尚未到达,料想数日之内,他们不会贸然来攻。在下愿带五百轻骑,连夜从塔尔八台山上绕过敌营,在半路阻击他们的补给,就算不能将他们全灭,也能延缓他们的进攻时间。敌人远道而来,后方补给不便,大帅另派一路人马,在其后接应,封锁地方粮草要道。同时另派一队人马不住扰敌,麻痹敌军。敌人火枪队若进攻。则隐蔽,火枪队一回,则再去扰敌。如此反复滋扰,时间长了,敌军粮草不继,再加上军心懈怠,自然退却。”
察八儿大喜,拍案而起,道:“果然是妙计!”
尹兰白了一眼陆崖。道:“还真说的头头是道呢,也不知道灵不灵。”
陆崖知道她不服气,笑道:“到时候自然应验。不过营盘绝不能在此处。这个方法也只是拖延下时间而已,大队人马应该趁此机会,转移到低洼处,叫敌人看不到我们的行踪。他们的大炮也就派不上用场。我们的炮射程不够。不如把火药埋在地下。准备油松硝石等易燃之物。在此处留下一座空营,由尹兰布置机关,敌人若是来偷袭,就放把火烧了他们。洼地之上再布下数个空营,以混淆敌人。他们分不清那座是真营那座是假营,定然用炮来攻,如此便可耗去他们的储备,等到他们撤退之时。我们再一举反扑,便可大获全胜。”
陆崖虽然仅在苏州之时指挥过白莲教的一个小仗。但自幼辛不平就传授他兵法,故此行军打仗之事对他来说实际上早就烂熟于胸,只是他不喜仕途,故此这件本领从未有过用武之地,今日才一到访,也只是在营外盘桓片刻,便已定下计策,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
察八儿道:“果然是厉害。但敌人若不上当又该如何是好?”
陆崖道:“那就只有耗下去了,但是胜负未分之时,万万不可妄自菲薄。”
商议已定,察八儿分兵派将,依计策行事。陆崖也不等到天黑,便要带着五百轻骑上路,尹兰亲自前来送行,始终也不说一句话,尹兰生陆崖的气就有一个特点,和其他人都能谈笑风声,唯独不理陆崖,陆崖故意找话和她说,她也只当听不见,弄得陆崖灰头土脸。直到陆崖飞身骑上千里黄云兽,她才嘱咐道:“路上要小心点,早点回来。”
陆崖笑问道:“不叫声崖哥哥吗?”
尹兰哼了一声,道:“小淫贼!”
陆崖知道心爱的娇妻这是不再生气了,这才放下心来,纵马而去。
当天夜里,程远志和亦摄斯连真果然派出骑兵劫营,等到了营盘才发现外面旗幡招展,里面空无一人,刚呼上当,伏兵四起,对着后方就是一通火箭,营内早埋好了硝石火药,壕沟里也添上了松油柴草,霎那间火光冲天。
火枪队四处放枪,但根本不知道该打哪里,烧死、踩死的元兵不计其数。而窝阔台一边却是一人未损。
等到第二日天明,程远志清点人马,趁着架起回回炮直接进攻,向西行了二十里,却见到七八座营盘,全是空营。炮弹打了不少,却是一个人也未伤到。
他越想越气,看来叶密立的军兵是故布疑阵,根本就没什么人马了。等他放心前进之时,营盘后却又杀出一支队伍,火枪队虽然厉害,近战却非常吃亏,敌人又是神出鬼没,程远志带去的官军折损大半,只好狼狈逃回。路上被洪林、白桂阻截,又死了不少人。
自此后,元兵便不敢冒然进攻,两军对垒半月有余,亦摄斯连真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眼看已是深秋,天气也越来越凉,但士兵却衣衫单薄,后方补给迟迟不到,便心生退兵之意。
原来陆崖带着五百轻骑,绕过塔尔八台山昼夜奔袭,早在敌方补给到来之前放火烧了粮草,不少火铳也在其内,后方督粮官丢了粮草和火铳,飞奔向前敌报讯,却又被乔一桥阻断去路,便返回大都去了。乔一桥作为陆崖后援,趁亦摄斯连真进攻空营之时,带一万人卡住漠北要道,将其粮道切断。亦摄斯连真也曾派人去催粮催枪,但半路全被乔一桥一一劫杀。
转眼就到了深秋,草原上越发寒冷,元兵因此生病者甚多,程远志便向亦摄斯连真建议回去,亦摄斯连真本来是想凭借火枪队一鼓作气拿下叶密立,但一是自己身负重伤,不能亲自上阵,二来敌人也是太过狡猾,三来补给有些吃紧,虽然粮草未断,但天气转凉,日子过得也是苦不堪言。无奈之下,只好勉强同意坚持到月底,若是补给还不送到,就撤兵。
陆崖算算日子觉得也差不多了,就留下乔一桥继续守住粮道,自己先返回大营。
见过察八儿后,便得知亦摄斯连真已经开始撤走,问起战况如何,察八儿道:“敌军每日只撤五十里,然后便安营扎寨,我们攻打了几次,都因为对方回回炮和火铳太厉害,束手无策,看来想彻底将元兵打败是不可能了。”
陆崖也觉得此事棘手,虽说元兵攻不过来,但己方想要胜他们也是极难。
两人正在大帐说话,翠竹跑了来,喊道:“小淫贼,你回来也不知会我们一声。”
陆崖笑道:“你倒是混得熟了,随随便便就闯进主帅营帐。”
翠竹道:“什么叫随随便便,我们家和王子是亲戚,怕什么?我来是告诉你,咱们家来了客人了,叫什么完颜成仇,已经等了你好久了。”
陆崖闻听心中一动,转身对察八儿道:“这回我有办法了!关键就看完颜成仇是否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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