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黑气散尽,云坤身上呈现出光亮的鲜红色,体肤似镀了层红铜一般,阳光之下,威严庄重,慢慢隐隐竟有气脉游走周身,只是四下冲撞,混乱无序,只见云坤深吸一口气,将游散之气慢慢收拢,慢慢归于丹田气海之内,体色也渐恢复常色。
真气归拢看似简单,却足足经历了两个时辰,而云坤归拢真气之时护法僧众竟也十分默契,并不从旁协助,上清等人也一旁静静守候,只是掌门首座之列均有靠椅而坐,寻常弟子只能垂手而立了。
姣兮自然也是坐于椅上,待法事后期大局已定,多数已撤出金顶法场,而姣兮坚持不走,最后时间太长加昨夜未休息,竟靠着半环形椅背睡着了。
此时随着金刚经诵读结束,云坤也面露安泰之色,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身体说不出的舒服受用,且浑身暖烘烘的,自觉精力充沛,这时已是日暮黄昏。
待云坤向僧众施礼示谢,几名天玄门弟子接下云坤,云坤见姣兮垫着双臂俯于椅上,云鬓倾垂,皓腕如玉,竟睡得深沉,看来是累坏了。也不打扰,见姣兮体态纤细,在椅上十分沉稳,于是把椅子负于背上随众人缓缓下山。
直至姣兮房间,推门而入,一股女儿家闺房馥郁甜香的芬芳气息扑鼻而来,没想到姣兮只是在封雷寺客房小住几日,竟也把房间精心装点一番。
云坤见姣兮仍未醒转,想了想还是要将她抱到床上妥善安歇,虽是男女有别,不过相信情况特殊她也不会怪罪。
于是一手揽住她背部,一手端住她腿弯,轻轻将其抱起放于床铺之上,只见姣兮面若凝脂,口若朱丹,睫毛细长,唇鼻灵巧,当真是美人春睡之妙景。
云坤不禁多看了几眼可是考虑到如此偷窥怕多有冒犯不敬之嫌,于是转身欲出。
刚走两步突听得一句温婉柔媚之音“呆子,去哪啊?”云坤只觉身子顿时稣了一半。
回头讪讪道,“原来,你已经醒了啊。”
“你真以为我是猪啊,被背了这么久的山路也无察觉。”姣兮娇嗔着嘴角上翘,更有一种女儿风韵。
“那你为什么……”云坤似乎要问可突然又停止了,显然姣兮让她多背自然是对他有情了,自己点破反而无意。
“因为你让我晒了那么久太阳,那么辛苦,背一会你还不乐意啊。”说着也不等云坤答话,继续道,“把方几上的小玉瓶拿过来。”
“此玉露中的液滴可滋养皮肤,我得快点补补,今天晒了一下午了。”原来女孩不管什么权势贵贱,不管什么高矮美丑,对自己的肤色保养都是十分看重的。姣兮一开瓶盖,一股沁人心脾的花草芳香便飘了出来,令人好生惬意。
“你不都在水云间呆了那么多年了嘛,听说那里常年风沙,是苦寒之地你都能适应,这里川府之国,气候湿润,阳光温煦,不知好了多少倍。”云坤此刻说着眼睛却已不敢看向她了,因为姣兮已慢慢坐起,滴了两滴露液于手心,纤手沿合匀了。慢慢涂于双颊之上,如此近距离的看女儿家调妆抹弄,云坤只觉脸上发烧,心里噗噗直跳。
姣兮也不说话,等慢慢抹匀了,合了盖子,转递云坤归位,“你私底下偷偷打听本郡主。”姣兮突然乔装嗔怒,质疑道。
“我……”云坤不善巧言辩解,不过私下打听女孩子确实不太好,况且人家又贵为郡主。“姣兮郡主,冒犯了。还请恕罪。”
“嘻嘻……”姣兮看吓到了她突然转怒为笑,“你打听我我欢喜得紧,怎么会怪罪你呢。”顿了一下,姣兮又言道,“只望别私底下说我坏话就好。”
“姣兮郡主满门忠烈,乃中原百姓的守护神,被歌功颂德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有人敢说你的坏话。”云坤正言道。
“守卫一方是兵将的天职,你不用跟着歌功颂德,只要多陪我说说话,哄我开心就好了。”姣兮顺手拉过一梨木圆凳,“你别杵那了,过来坐在这。”云坤只觉郡主果然是爱憎分明的率性之人,且于自己面前全无威严,就像邻家女孩一般,亲近自然。
云坤不好拂意,便近近坐了下去,“你听别人说的可能会有杜撰,不尽翔实,我跟你讲讲我的故事好不好。”姣兮双手支腮,一副小姑娘讨好别人的模样。云坤只觉她此时和中堂之上,严肃端庄,万人瞩目的一代王府将门郡主可有天差地别。
“我从小便死了娘亲,爹爹又一直镇守西凉,便携我随军,军营之中虽然单调却并不苦闷。好多叔叔经常带我骑马打猎,吃当地特产,听胡琴牧歌,看大漠落日。有一次萧摩柯叔叔带我追击一只沙狐,沙狐你知道吗,就是一种浑身赤如火焰……”刚讲到这门突然“吱吖”一声开了,听得入神讲得起劲的二人不禁同时一惊。
“姣兮姐姐讲故事呢,我也要听,我也要听。”拍着手蹦蹦跳跳跑进一个小女孩,正是灼灼。原来灼灼从小天真无邪,可自从受此事打击,突然变得神志呆滞,闭口不言了。直到上次蓬莱密令“素烟火”出世,加以看到童跹她才突然觉醒,只是仍然活在自己理想的世界当中,智力仿佛也退回了七八岁的孩子,平时倒是无事。众人均想:她若能在自己的世界中单纯一世未必不是件好事,免得像夭夭一样,天天背负着仇恨的重担。对如此妙龄少女太残酷了。
因同门师兄弟中,云坤算是最小的,所以常安排云坤陪她玩耍恢复,近几日两个人也亲密了不少,姣兮对这个妹妹甚是宠爱,把她拉上床来,并肩拢膝而坐,两女虽差几岁,却一般俊俏喜人,可姣兮属于那种大家闺秀的艳丽之美,精致中带几分贵气,而灼灼则属于小家碧玉的清秀之美,素雅中带有几分恬静。当真是各自风格女子之中的绝品。
此时灼灼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两片上翻的细长睫毛像是两把小蒲扇,白里透红的苹果小脸昭示了她的活泼健康,看来近几日她应胃口不错,体质恢复了好多。姣兮看着灼灼如此心头一慰,便要落下泪来。
“姐姐你怎么了?”看到姣兮眼圈红红的,灼灼焦急的问道,正坤自然明白她的心意,从方才的几案绣萝里取出手绢递给她。
“你姣兮姐姐看到你想起你们童年往事的美好,高兴的哭了。”云坤敷衍着。
“不是的,我和姐姐在这峨眉山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怎么还会感慨,定是方才法事,坤哥哥的身子复元了,姣兮姐姐激动的。”听至此处,姣兮云坤二人心头都是一沉。
“嘻嘻,你们怕我胆小不告诉我,其实我都偷听到了,封雷寺不愧是正道翘楚,法事当真灵验的很,你看为我们蓬莱诵经祈福,我二师兄童跹就出现了,说不定我过几天就能见到爹爹了。”说着一双眼睛迷离的望着前方,似乎充满憧憬。
坤兮二人一颗心才放下,原来怕勾起灼灼回忆另其伤心,于是众人便悄悄商定瞒了他,不想她虽知此事却仍执迷,兮坤二人也不知是喜是悲了。
“一定会的灼灼,只要你乖乖的。”灼灼忙点着小脑袋如捣蒜。“我给你们姐妹俩讲讲我们长弓口的趣事吧。”俩姐妹立时拍手叫喊。于是云坤把春天池塘听蛙鸣,夏天夜里捉知了,秋季漫山采果子,冬天雪地抓麻雀等等趣事一一说来,姐妹俩倒也十分配合,一段尚未完结就笑得前仰后合,鼓掌叫好,如此到激发的云坤的演讲天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为增加精彩度云坤也尽量把情节描述的曲折跌宕,引得二女全神贯注。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门又是“吱吖”一声想了,听到云坤云师深山探险情节的几人不由都是一惊惧,原来是夭夭端了宵夜来,几人望眼窗外,已是深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