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微眯成一条缝隙,怜蕾警惕的盯着顾颂之。心隐隐有些不安,他突然间缓和的神色代表了什么?是想用亲情感化自己?做梦……
“你恨我”脸略微的抽了抽,顾颂之看着怜蕾问道。没有疑问的口气带出,似乎怜蕾这表现并不出顾颂之的意料之外。
“咯咯……有区别吗?”捉摸不透、也不想琢磨,怜蕾知道自己要远离这个男人就好!
对视着、却无语,祠堂中氛围显得有些沉闷而诡异。僵持?这并不怜蕾想要的结果。
略微的垂了垂头,避开顾颂之的视线,胸前母亲的牌位映入怜蕾的眼帘。“爱妻顾花氏之位”,恨,如此凉薄还敢称爱?无耻之极!怜蕾心里冷哼了一声。
顾颂之的视线始终停驻在怜蕾身上,她微弯唇角上挂着的那丝鄙夷、刺痛了顾颂之的眼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眸猛地一缩,她是在鄙夷自己对妻子的爱?恍惚间、那个比怜蕾此时还要青涩些的女孩的脸跃然眼前,她也习惯弯起唇角微笑、不过她的笑很甜……
“留下你娘的牌位你走吧!我会给他们个解释……”话一出口,顾颂之自己都是一愣,同样愣住的还有仰起头看着他的怜蕾。
两人的视线没有交集,因为怜蕾只是一瞥就匆匆低下了头。他这又是打的什么算盘?是怕自己毁了娘亲的牌位?若是如此这块木头倒也比自己母女要幸福得多!叹了口气,眼前的男人、自己的父亲已经让她失望透顶,转圜?没有余地,也不能、亦不想有什么余地!诡计?也好……见招拆招我怜蕾奉陪就是……
“顾尚书,收起你那虚伪的嘴脸吧!咯咯……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今天我来就是为了和你、和顾家断个干净来的,你也知道我的性体,就是一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倔牛!哼、不管你愿或不愿,娘亲的牌位我今个是拿定了……”
略微的皱了皱眉,父亲这个词汇她已经羞于出口。在她眼中顾颂之已经是个路人,现阶段只是路人,要是他再逼迫下去,那就是仇人!这结果怜蕾并不想要……
顾颂之没来由的长舒了一口气,刚刚的失言正令他懊恼不已。她不认自己这个父亲,自己又何必记挂什么亲情?死?有趣,也好陪陪我那爱妻于九泉!想到这一丝阴笑划过顾颂之的眼眸,原本有些郁结的心豁然开朗,女儿?终究是人家的、自己何必怜惜?自己居然会心软……可笑之极!
“来人……”“来人……”父女两个同时将这两个字出口,相视一下、同时有点愣神。
“夫人,有何吩咐?”护卫头领推门而入,紧闭的宗祠的门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他有些焦躁难安,在看到怜蕾毫发无伤后,紧提着的心总算是安了些。带着弟兄几步走到怜蕾身前,将怜蕾母女护在身后、刀剑出鞘警惕的看着逼上来的一众家丁护院。
怜蕾眼睛眯了眯,两条细而弯的眉头皱成了一团。真的要刀兵相见吗?这令怜蕾隐隐有些不安。看着顾颂之脸上的决绝,怜蕾知道自己原本打的威慑一下,抱走母亲的牌位,进而激怒顾氏一族将自己逐出的算盘落了空。打出去?怜蕾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心一横、这也是自己此时唯一的选择!
“夫人……”护卫头领握着刀柄的掌心微微有些汗渍渗出,犹豫了一下、请示道。只要她下了命令,王爷就会给自己撑腰,王爷就算是烧了这顾府,皇帝估计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
“怜蕾,你非要闹到不可收拾吗?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顾家、就凭这几个护卫、你真认为可以横行顾家?哼……爹给你个机会,放下你娘的牌位、领九十杖,你就还是顾家的小姐,爹的女儿……”
看着怜蕾在犹豫、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顾颂之认为她是怕了、挑了挑眉,犹豫了一瞬决定要趁热打一下铁,手略微一抬、略微的对着窗口的位置摆了摆。
“我刚刚一瞬间还真以为你顾颂之是个人,嘿嘿……看来我真可笑!这些弓箭手没少费了你的心吧?”
眼睛眯成一条缝隙,怜蕾看着依次打开的窗外探进来的一张张拉满弦的弓箭,清秀的眉皱得更加近了些,事情真的有些超出了她的意料。这原本就是他为了杀她而布下的局。看着怀中不言不动的轻舞、怜蕾的心有些不安。这一世难道又是因为自己的轻舞陪自己死吗?重活一次、原本认为自己会活得明白些,看来还是太傻又太天真了……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宁顽不灵!”顾颂之举起的手很缓慢的向下落去,这是之前商量好的、手落箭放。之所以缓慢、怜蕾总之还是他的骨血,他要给她留一点点可怜的思考时间。
“我是莫天星的女儿,你敢射死我?哼、杀人偿命,即使你官拜尚书也难免国法临头吧?”轻舞转过头,对着顾颂之笑了笑,质疑道。她的身体尽可能的舒展开、将娘亲致命的部位护住。
“轻舞,娘亲有办法的……”心一暖,怜蕾略略的笑了笑,对着护卫吩咐道:“将顾颂之擒住……”“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怜蕾懂得。略退后半步,怜蕾抓起供桌上的长明油灯,将火苗对准供桌边上的黄色流苏,嘴角微扬挂上一丝冷笑:“看你的箭快、还是我的手快,死?我怜蕾不怕,你要想清楚,这一把火烧下去,你就是顾家最不孝的子孙……”攻其所必救,怜蕾又九成的把握顾颂之是在意这些牌位的。
“你……好、好,你跟我谈孝道?哈哈……今天我顾颂之豁出去做一个逆子,也要拿下你这不敬父母的忤逆女儿……放箭,射死她身边的护卫!”顾颂之脸一沉,对着身后的弓箭手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