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山,位于大理境内,山水清幽,乃是大理国几大名山之一,声名之盛比起大理名山之首的点苍山来也只是稍逊,风景之美却是难分轩轾,各擅胜场。绵延百里,植被繁多,景色优美,雄奇险峻。以“高耸入云不可跻,面大不可丈量之意”得名。
这一天,无量山中,来了一老一少两个人,其中一位青衫男子不过二十左右,眉目清雅,容貌俊美。虽然身上的一件青衫并不华丽精致,但却也掩不住他那一股贵气和儒雅。年少那个青衣公子眼神四处张望,微笑着说道:“马五爷,久闻无量山风景秀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老者面色良善,一团和气,闻言也是呵呵笑道:“咱们大理风光一向秀丽,段兄弟,前面就是无量剑派,你是要跟我去无量剑派呢,还是在附近独自去游览呢?”
那老者名马五德,是普洱的一个大茶商,豪富好客,颇有孟尝之风,江湖上落魄的武师前去投奔,他必竭诚相待,因此人缘甚佳,武功却是平平。这年轻公子前几日来到他府上,听闻他要来无量剑派参加无量剑派的比剑,便开口说要跟着一起来见识见识,马五德生性随和,不便拒绝,便带着他一起来了。
“无量剑派的比剑是个很大的活动吗?我倒是想去看看呢。”年轻公子说道。
“这比剑在咱们云南武林,也算是个大活动,但是放在整个天下,那就未必了,要说大活动,还要数中原武林三十年一次的华山论剑,”马五德露出了向往的神色,“那可真算是高手辈出的地方,你老哥我如果有幸去过一次,那可真是死而无憾了,要知道,云南武林中,只有大理段家一一”
“怎么了?”青衫公子听到关心处,眼前一亮,不由问道。
“二十八年前的华山论剑,云南地界,只有大理段家才接到了川岳上人的请柬,有资格派出高手前去参加。”马五德轻声说道,看来即便段家与江湖人士相交皆以平等身份相对,他这种人精也不敢随意议论皇室,只是声音中掩饰不了的是那浓浓的艳羡。
青衫公子当然就是段誉了,即便他平生不喜武功,听闻家门被人赞誉也不禁产生与有荣焉之感,只是虽然听出了马五德是在赞美,他仍然有些疑问。
“马大哥,华山论剑我倒是听说过,听爹爹说那是一桩极为隆重的武学盛会,但请问这川岳上人又是?”段誉只是隐约觉得这名字很是熟悉,应该是个大大有名的人才对,但具体在哪听过却偏偏忘了。
“段兄弟啊,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马五德摇头叹息,“行走江湖,竟然连天下第一、独孤求败的川岳上人东方未明都不知道,唉。”
于是马五德又开始向段誉普及起老段在这个世界的马甲,东方未明的传说,大意是说他的武功如何如何厉害,早已天人合一,出现的数百载间容颜不老,做过多少多少好事,是为武林的正道守护者,所到之处赏善罚恶,从无误判,已经陆续举办了十二届的华山论剑就是他号召的,(这个开始是为了老段恶趣味和刷那个天下第一的称号评价,后来就逐渐演变成老段的个人装逼秀了)总之是个神话般的人物。由于超高的声望值,段誉听过反而觉得东方未明这个高人如此厉害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完全相信了马五德的话,露出了敬佩的神色。
……
此时无量山剑湖宫宾客满座,练武厅东面坐着二人。上首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道姑,铁青着脸,嘴唇紧闭。下首是个五十余岁的老者,右手捻着长须,神情甚是得意。两人的座位相距一丈有余,身后各站着二十余名男女弟子。西边一排椅子上坐着十余位宾客,正是被邀请做见证人的一些知名人士。
那老者当先起身,对着四方微微一揖,道:“此番诸位前来观礼,左某感激不尽,在此谢过诸位的恩情!”
他这话一出口,大家都慌忙起身还礼,嘴上都是说着“不敢当”、“左掌门客气了”这类的客气话。
“哼!”
唯有坐在一旁的道姑似是不满的冷哼一声。
原来这老者便是“无量剑派”东宗的掌门左子穆,而那道姑姓辛,道号双清。是“无量剑派”西宗掌门。
此时她见左子穆在那充好人,心中不满。这些来客中,也有一半是她邀请来的。只是她性子冷淡,不如左子穆会笼络人心。
左子穆撇了一眼辛双清,心中冷笑,自己这师妹无论武功还是智慧都不如他,此番比武他东宗胜券在握,这剑湖宫依旧是他的。
自觉胸有成竹的左子穆,当即笑道:“现在比武正式开始,辛师妹请派弟子上场吧!”说罢坐回椅子,向竖立在一旁的弟子点头示意。
当先一位中年汉子走了出来。在厅中站定,朗声道:“龚光杰前来赐教!”
辛双清冷哼一声,当即派出她的弟子,让其与左子穆的弟子龚光杰争斗。
那中年汉子龚光杰却是有两下子,与辛双清的弟子斗了十数招,故意卖了个破绽,弟子不知是计,一招被龚光杰击败。
“承让!”
龚光杰拱了拱手,虽然嘴上客气。但脸色的得意不言语表。
“光佩!”
辛双清大喝一声,本就铁青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甚是骇人。
“师父!”
一位女子从辛双清身后走了出来。
“你去领教你龚师兄的高招!”辛双清沉声道。
“是!”
左子穆则说道:“光豪。你去接替你师兄!”
“是!”
一位青年当即上前,目光如炬的望着场中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恭敬道:“葛师妹,请赐教!”
二人当即展开争斗。斗个旗鼓相当,待到数十招后。那青年似是内力不济,忽然被葛光佩击飞手中的长剑。
辛双清面露笑意,撇了一眼左子穆,见他面无表情,心中却是高兴。
如此斗了两场各有胜负,算作平手,谁料接下来左子穆又派龚光杰上场,竟然又赢了一场。
辛双清本想在派葛光佩上场,可惜她刚才以斗一场,虽然赢了,但此时内力还没恢复,如何是龚光杰的对手。
当下便派一个少年入场。
练武厅,青光闪动,一柄青钢剑倏地刺出,指向在龚光杰左肩,使剑少年不等招用老,腕抖剑斜,剑锋已削向那他右颈。龚光杰用剑挡格,铮的一声响,双剑相击,嗡嗡作声,震声未绝,双剑剑光霍霍,已拆了三招,龚光杰长剑猛地击落,直砍少年顶门。那少年避向右侧,左手剑诀一引,青钢剑疾刺那汉子大腿。
两人剑法迅捷,全力相搏。
西边一排椅子上坐着十余位宾客。东西双方的目光都集注于场中二人的角斗。
眼见那少年与中年汉子已拆到七十余招,剑招越来越紧,兀自未分胜败。突然中年汉子一剑挥出,用力猛了,身子微微一幌,似欲摔跌。西边宾客中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男子忍不住“嗤”的一声笑,正是段誉。他随即知道失态,忙伸手按住了口。
便在这时,场中少年左手呼一掌拍出,击向那汉子后心,那汉子向前跨出一步避开,手中长剑蓦地圈转,喝一声:“着!”那少年左腿已然中剑,腿下一个踉跄,长剑在地下一撑,站直身子待欲再斗,那中年汉子已还剑入鞘,笑道:“褚师弟,承让、承让,伤得不厉害么?”那少年脸色苍白,咬着嘴唇道:“多谢龚师兄剑下留情。”
那长须老者满脸得色,微微一笑,说道:“东宗已胜了三阵,看来这‘剑湖宫’又要让东宗再住五年了。辛师妹,咱们还须比下去么?”坐在他上首的那中年道姑强忍怒气,说道:“左师果然调教得好徒儿。但不知左师兄对‘无量玉壁’的钻研,这五年来可已大有心得么?”长须老者向她瞪了一眼,正色道:“师妹怎地忘了本派的规矩?”那道姑哼了一声,便不再说下去了。
这老者姓左,名叫子穆,是“无量剑”东宗的掌门。那道姑姓辛,道号双清,是“无量剑”西宗掌门。
“无量剑”原分东、北、西三宗,北宗近数十年来已趋式微,东西二宗却均人才鼎盛。“无量剑”于五代后唐年间在南诏无量山创派,掌门人居住无量山剑湖宫。自于大宋仁过年间分为三宗之后,每隔五年,三宗门下弟子便在剑湖宫中比武斗剑,获胜的一宗得在剑湖宫居住五年,至第六年上重行比试。五场斗剑,赢得三场者为胜。这五年之中,败者固然极力钻研,以图在下届剑会中洗雪前耻,胜者也是丝毫不敢松懈。北宗于四十年前获胜而入住剑湖宫,五年后败阵出宫,掌门人一怒而率领门人迁往山西,此后即不再参预比剑,与东西两宗也不通音问。三十五年来,东西二宗互有胜负。东宗胜过四次,西宗胜过两次。那龚姓中年汉子与褚姓少年相斗,已是本次比剑中的第四场,姓龚的汉子既胜,东宗四赛三胜,第五场便不用比了。
当下左子穆笑道:“辛师妹今年派出的四名弟子,剑术上的造诣着实可观,尤其这第四场我们赢得更是侥幸。褚师侄年纪轻轻,居然练到了这般地步,前途当真不可限量,五年之后,只怕咱们东西宗得换换位了,呵呵,呵呵!”说着大笑不已,突然眼光一转,瞧向段誉,说道:“我那劣徒适才以虚招‘跌扑步’获胜,这位段世兄似乎颇不以为然。便请段世兄下场指点小徒一二如何?马五哥威震滇南,强将手下无弱兵,段世兄的手段定是挺高的。”
马五德脸上微微一红,忙道:“这位段兄弟可不是我的弟子。你老哥哥这几手三脚猫的把式,怎配做人家师父?左贤弟可别当面取笑。这位段兄弟来到普洱舍下,听说我正要到无量山来,便跟着同来,说道无量山山水清幽,要来赏玩风景。”
左子穆心想:“他若是你弟子,碍着你的面子,我也不能做得太绝了,既是寻常宾客,那可不能客气了。有人竟敢在剑湖宫中讥笑‘无量剑’东宗的武功,若不教他闹个灰头土脸下的山,姓左的颜面何存?”当下冷笑一声,说道:“请教段兄大号如何称呼,是那一位高人的门下?”
那姓段青年微笑道:“在下单名一誉字,从来没学过什么武艺。我看到别人摔交,不论他真摔还是假摔,忍不住总是要笑的。”左子穆听他言语中全无恭敬之意,不禁心中有气,道:“那有什么好笑?”段誉轻摇手中摺扇,轻描淡写的道:“一个人站着坐着,没什么好笑,躺在床上,也不好笑,要是躺地下,哈哈,那就可笑得紧了。除非他是个三岁娃娃,那又作别论。”左子穆听他说话越来越狂妄,不禁气塞胸臆,向马五德道:“马五哥,这位段兄是你的交好么?”
马五德和段誉也是初交,完全不知对方底细,他生性随和,段誉要同来无量山,他不便拒却,便带着来了,此时听左穆的口气甚是着恼,势必出手便极厉害,大好一个青年,何必让他吃个大亏?便道:“段兄弟和我虽无深交,咱们总是结伴来的。我瞧段兄弟斯斯文文的,未必会什么武功,适才这一笑定是出于无意。这样吧,老哥哥肚子也饿了,左贤弟赶快整治酒席,咱们贺你三杯。今日大好日子,左贤弟何必跟年轻晚辈计较?”
左子穆道:“段兄既然不是马五哥的好朋友,那么兄弟如有得罪,也不算是扫了马五哥的金面。光杰,刚才人家笑你呢,你下场请教请教吧。”
那中年汉子龚光杰巴不得师父有这句话,当下抽出长剑,往场中一站,倒转剑柄,拱手向段誉道:“段朋友,请!”段誉道:“很好,你练罢,我瞧着。”仍是坐在椅中,并不起身。龚光杰登时脸皮紫胀,怒道:“你……你说什么?”段誉道:“你手里拿了一把剑这么东晃来西去,想是要练剑,那么你就练罢。我向来不爱瞧人家动刀使剑,可是既来之,则安之,那也不防瞧着。”龚光杰喝道:“我师父叫你这小子也下场来,咱们比划比划。”
段誉轻挥折扇,摇了摇头,说道:“你师父是你的师父,你师父可不是我的师父。你师父差得动你,你师父可差不动我。你师父叫你跟人家比剑,你已经跟人家比过了。你师父叫我跟你比剑,我一来不会,二来怕输,三来怕痛,四来怕死,因此是不比的。我说不比,就是不比。”
他这番说什么“你师父”“我师父”的,说得犹如拗口令一般,练武厅中许多人听着,忍不住笑了出来。“无量剑”西宗双清门下男女各占其半,好几名女弟子格格娇笑。练武厅上庄严肃穆的气象,霎时间一扫无遗。
龚光杰大踏步过来,伸剑指向段誉胸口,喝道:“你到底是真的不会,还是装傻?”段誉见剑尖离胸不过数寸,只须轻轻一送,便刺入了心脏,脸上却丝毫不露惊慌之色,说道:“我自然是真的不会,装傻有什么好装?”龚光杰道:“你到无量山剑湖宫中来撒野,想必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是何人门下?受谁的指使?若不直说,莫怪大爷剑下无情。”
段誉道::“你这位大爷怎地如此狠霸霸的?我平生最不爱瞧人打架。贵派叫做无量剑,住在无量山中。佛经有云:‘无量有四:一慈、二悲、三喜、四舍。’这‘四无量’么,众位当然明白:与乐之心为慈,拔苦之心为悲,喜众生离苦获乐之心曰喜,于一切众生舍怨亲之念而平等一如曰舍。无量寿佛者,阿弥陀佛也。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他唠叨叨的说佛念经,龚光杰哪管这么多,再说了,无量山得名本就与佛教无关,长剑回收,突然左手挥出,拍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打了他一个耳光。段誉将头略侧,待欲闪避,对方手掌早已打过缩回,一张俊秀雪白的脸颊登时肿了起来,五个指印甚是清晰。已经蹲在房梁上的段宇翔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小段这个贱样连老段看了都想打他一巴掌,人家比武嘲笑之后说句对不起就算了,说话还这么不客气,偏偏自己还没点武功,是该教训一下。阿青在旁边也是不屑状,看样子对小段很不感冒的样子。
不过这一来不知小段底细的众人都是吃了一惊,刚刚他们眼见段誉漫不在乎,满嘴胡说八道的戏弄对方,料想必是身负绝艺,哪知龚光杰随手一掌,他竟不能避开,看来当真是全然不会武功。武学高手故意装傻,玩弄敌手,那是常事,就像老段似得,那是扮猪吃老虎,那是用来装逼打脸的,是件在天下间流行的常事,要是段誉忽然露出武功反把龚光杰打一巴掌这些围观的人绝不会惊讶,这种事他们见多了,但不会武功之人也如此胆大妄为的却少见的紧,因为那就是在作死了,要知道nozuonodie,不作就不会死,换句话说,段誉这么会作的还没死,本就是件奇事,难怪能当主角,也不是常人啊。
龚光杰这边一掌得手,也不禁一呆,他本来是青年人一时不忿,挥掌的一瞬间也曾后怕对面真是什么高人,(各种玄幻小说里这样的桥段好正常的)没想到原来是自己想多了,随即他就反应过来了,立刻抓住段誉胸口,提起他身子,喝道:“我还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那知竟是脓包!”将他重重往地下摔落。段誉滚将出去,眼看着胸袋就要撞在桌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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