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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也太没人性了。乐文”马车已经离开宅子,江春仍然愤恨。
阿音却笑嘻嘻的并不在意:“马管事就是贪财,谁给他钱,谁能帮他挣钱,他就喜欢谁。刘银能帮他挣钱,别人收不回来的租子他收回来了,他就说刘银能干,还给他分红,我都看到了,有两锭银子呢。”
“收租?收什么租?”江藜好奇的问道,这宅子从赏赐下来她就没管过,也没给过一个铜板,她问过庆伯,庆伯说京城并不管她的这个宅子,按说宅子的这些人应该断粮断炊很久了,可是他们昨天来的突然,临近傍晚又闹了一通,根本没有时间给厨房的人出去采买食材,可是他们还能做出一桌有鱼有鸡的饭菜来,说明食材都是家里有的。那买食材的钱哪儿来的?
阿音扳着指头道:“当然是田地里的租子啊?”一副江藜他们很傻气的样子。
“田地里的租子?”江藜喃喃道,难道马管事还有自己的田地?但是也不对啊,她记得之前在哪里看到过律法有令,奴才是不能置私产的。马管事是奴籍,按说他不可能有属于自己的田地,那他收的是哪里的租子?
“好大一块地的,阿音站在田埂上都看不到头呢。我们家的地只有这么一点点,东家的地却有那么多。我娘说我们家孩子生的多,地里产的粮食太少,要养不活我了。我每顿只吃一小口饭,可就是这样我娘都说地里的粮食被我吃了就没有弟弟妹妹吃的了。然后就把我给卖到候家当丫鬟,大家都说候家有很多田地,吃饭能吃饱,可是我每顿还是只能吃半碗饭。要是活没做完,半碗饭都没有吃的。后来很多官兵冲到侯府去了,老爷太太都被抓了,我就被分到这里来了。到了这里我只要每天扫地就给我饭吃,我每天都能吃饱了,有的时候运气好,厨娘还给我鱼汤泡饭吃。厨娘烧的鱼可好吃了。”
阿音说着叹气:“其实我挺喜欢这里的。每顿饭都能吃饱,大家对我也好。就是我不喜欢胳膊的瘸腿车夫,他每次看到我。都跟饿了几天的人看到馒头一样,他的目光让我害怕。可是大前天,马管事跟我说,让我去跟瘸腿车夫家。以后让我跟他一起过日子。我听他们说了,马管事收了瘸腿车夫的钱。要把我嫁给他,给他做媳妇。可是我不喜欢他。我看到他打他死去的老婆了,他拿鞭子使劲的抽她,她蜷缩成一团。浑身上下都是血的求饶,可他还是抽,一边抽打还一边的笑。我害怕。所以我才跟东家走的。”
“太可恶了。”江春握着拳头义愤填膺。
江藜若有所思,也握着阿音的手。道:“你放心,以后再不会有人打你的主意,也不会把你嫁给这般凶狠的人。”
阿音笑着连连点头,一脸满足。
江藜想着阿音刚刚说的话,心里有了个猜测,只不过还需要去验证罢了。
“大小姐,我们被人跟踪了。”江藜的心绪被突然的出声打断,等反应过来老陈头说的话,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知道是什么人吗?”不知道跟踪他们的是谁,她又担心打草惊蛇,于是靠近车门口,低声问道。
老陈头耳聪目明,刀疤还没发现后面有人跟踪他就发现了,一直没有开口,也就是想等到这段儿开阔的地方,好看看地方是什么人,这会儿吊了后面的一会儿,心里大致有了谱。
“是从我们从宅子出来就开始跟着了,不会功夫,应该就是个盯梢的。”老陈头道。
江藜心里想了想,她人生第一回来京城,什么人都不认识,更不会得罪人。而这些人是从通州开始跟着她的,应该跟通州的人有关。通州她除了昨儿狠狠的罚了几个奴才,并没有跟其他人有接触,她罚的奴才里,有胆量跟踪她的,也没几个了。
“陈伯,跟踪的人能甩掉吗?”江藜并不想看到这些让人讨厌的人。再则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对于镖局的人来说,他们也更喜欢大家和和气气的解决问题,动刀动枪并非他们所愿。
老陈头倒是不惧怕后面跟着的人,但心里也有忌惮:“后面跟着的人不足为惧,我就是担心他这样肆无忌惮的跟着,恐怕是有依仗的。我记得前面有一个小山坡,地形曲折,是个埋伏的好地点,恐怕他们会在那里有埋伏。这会儿还不清楚他们手底下有多少人,是什么武力。我们这边人数虽然都能以一敌二,但是要照顾你们几个小丫头,还要看顾货物,恐怕对方人多会被束住脚步。”
“啊?那怎么办?要不我们现在回通州吧,宅子里很安全的。”阿音急道。
江春也跟着忧心,但见江藜没有说话,她担忧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下去了。
“陈伯只管放手去做,我跟春儿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我们会保佑自己的。”江藜咬牙道。
江春握着她的手,也不知道是她手心发汗还是自己的,只觉得握在一起的手湿漉漉的。
阿音焦急的搓了搓手,转身翻起她的包袱来。
这会儿刀疤也发现后面的异样了,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谁跟他们同路没怎么在意,等走了这么一段才觉察出不对,后面的人明显是在跟踪他们。后面跟踪人大大咧咧、肆无忌惮,他担心自己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这才驱马过来问老陈头的意见。
他们两人在外面商量着等会儿如何行事,无论如何都要安全的把货物还有江藜送到京城去。正想说让老陈头赶着马车送江藜她们先一步去京城,他带着镖局的人在后面断后,就听马车里传来一声大喝,一根棒子突兀的从马车里伸出来,要不是老陈头反应快就要挥到他头上去了。
“哈,看我的擀面杖。东家放心。等会儿要是贼人来了,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大家伙都说我力气大,他们两三个人都没我力气大,有我在,贼人肯定伤不了你半分。”马车里传出来一个陌生姑娘的声音,刀疤想到今儿早上江藜带走的一个小姑娘。心里就有了谱。只是奇怪。江大小姐看着也是个稳妥正常的人,怎么跟在她身边的人都古古怪怪的。
堂姐给她当丫鬟,还一副光荣自豪的模样。族兄以她下人自居。事事以她马首是瞻。现在有带走了这样一个傻里傻气,憨憨的小丫鬟。
她看着也听机灵的,怎么身边的人都不靠谱的样子。
江春拍着阿音的肩膀,豪气的道:“这才对。遇事怎么能光想着退缩呢。咱们虽然是女儿身,但是哪里就比男儿差了?不说现在贼人还没来。就是来了,咱们也要保护好自己,让这些贼人有来无回才对。”
阿音受了鼓励,挺直了腰板。握着擀面杖挪到车门口坐下,目光直直的盯着车帘子。
江藜看到她握在擀面杖上的手不停的来回晃动,就知道她也是心里害怕的。才见了两回面。说了这么几句话,阿音就愿意为她拼死守护。人虽然有些憨傻,却是一片赤子之心。
“别怕,有李镖师跟陈伯在外面呢,他们会守护咱们安全的。”江藜拉住阿音的胳膊,安抚道。
“大小姐你们坐稳了,前面拐个弯就到小山头了。”老陈头提醒了一句,也不再说话,全神贯注的赶着马车,耳朵竖起来听四周的动静。
车队后面的那人到了这个地段已经不再拙劣的躲躲藏藏,而是大摇大摆嚣张的跟在车队后面了。
“刘银?”阿音掀了帘子往后一看,忍不住低呼一声。
“你认识?”江春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远远看去是一个瘦小人,看不大清楚面目,但是她应该是不认识的,也不是宅子里的下人。
阿音道:“他是马管事媳妇娘家的远房表弟,今年年初才来宅子上,跟着马管事到处收租子。他跟三教九流的人熟,马管事收不回来的租子他都能收回来,很得马管事器重。我听说,马管事有意提携他当宅子里的二管事哩。”
江藜扯扯嘴角,真是讽刺,她这个当主子的不在,马管事一人独大,竟把她的庄子当时他的,四处安置他自己的亲戚来管理宅子了。
“这个人,阿音不喜欢。”阿音皱着眉头道:“他成天去喝花酒,有一回还带了一个穿的花红柳绿的姑娘回来,跟马管事他们三个在房间里呆了一下午,阿音要去打扫房间,尤婆婆不让我去,说脏。”
“哦,尤婆婆就是跟阿音一起扫院子的婆婆,她是宅子里对阿音最好的了。”阿音道。
江藜、江春还都是小姑娘,并不懂里面的阴私,马车前的老陈头确实听的黑了脸,他忍不住咳嗽一声。
“喝花酒我知道。”江春嫌恶的道:“我在城门口的时候听江有才那个混蛋说过,他还说等有了钱他要跟王宗水两个混蛋一起去听小曲,喝花酒,调戏花娘呢。呸,衣冠禽兽。”
这下子连外面坐着的江顺都不淡定了,生怕里面三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越讨论越离谱,跟着清了清嗓子。
“吁”老陈头猛的一拉缰绳,虽说事出突然的,但是他驾车技术高,车子只是往前冲了一下,很快就停稳了。
江藜他们知道这是外面有人拦路了,都屏住呼吸听外面的动静。
“敢问兄弟是那条道上的?”刀疤双手抱拳,朗声道,心里却在暗暗打量着拦路的这些人,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你管我们是哪条道上的,既然想从此路过,那就留下买路财。”一个蛮横的声音回道。
刀疤倒是也不惧怕他们,这里已经离京城很近了,天子脚下不可能有穷凶极恶的匪徒,这些人也不敢把动静闹大,惹得五城兵马司注意。
“今儿我李某从此路过,就是留下买路财也要知道买的是哪路财神爷啊?”刀疤骑在马上,居高临下道。
那些人拦在车队前,看到刀疤这些人都五大三粗,各个身强体壮,还有马车,心里也直打鼓,心里暗悔自个贪财竟然听了刘银那小子的撺掇,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这会儿到了这个地步,已经骑虎难下,心里想着刘银的主意,隐隐有了点儿底气。心里暗暗盘算着时刻,应该也差不多了吧,这样刚想着,就听嘶哑一声,眼前的高头大马突然嘶吼一声跌倒在地,毫无防备的刀疤就被甩了出去。
马车突然的往一旁一歪,江藜他们都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突然出现这个状况,都没有防备,三人滚出来马车,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堪堪停住。
事出突然,老陈头只抓住了身旁的江顺将他平安带到一旁,等回过神才发现江春摔在最下面,头磕在石头上已经晕过去了,江藜浑身狼狈,好在没什么大碍。阿音是三人中最好的一个,只是身上沾了些灰,倒是没有其他伤痕。
镖局这边被这突然起来的一下闹的乱了起来,对方抓住这个机会,二话不说冲上来就开始打。
老陈头心急前面,又放心不下江藜她们,只好把她们扶到路旁,跟江顺两个紧紧护着三个小姑娘。
本来刀疤还打算如果真的遇到有贼人,他赶着马车把江藜几人带走,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所有马匹突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肯定有人捣的鬼,再想到阿音小姑娘认识跟在后面的那个人,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肯定是那个叫刘银的提前给他们的马匹下了药,却控制好了药量等到这里才发作,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真是太卑鄙无耻了!
眼看着这边的人因了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扰乱了步骤,又被对方刁钻的法子缠住,一时落了下风,老陈头忽然心头一凛,寒着脸道:“后面有人来了。”他担心后面是贼人的帮手,等看到骑在马上打头的一人,顿时高兴的挥手:“方护卫,是我们,李家镖局的。前面有毛贼拦路,希望方护卫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李家镖局必将……”
老陈头话还没说话,就见方护卫骑着马惊慌的调了个头,竟然落荒而逃了。
江藜看着越来越远的踪影,呆愣在原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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