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吱呀,云祈推门进来。
“侯爷还在劳心那些事么?”
即墨清放下茶盏,半假半真地笑一声,揉揉眉心:“烦心的事情总有许多,再烦下去怕是要抑郁了,故而在想些开心的事情缓解心情。比如我的夫人。”
云祈明显的一滞,但那也这一瞬。她很快勾起抹笑,只大抵是勉强了些,故而,看上去略略有些僵硬。
她的小哥哥到底是不记得她了,不仅如此,今时的他心底还有了别人。那个女子在他的心上那样重,即便她再提起曾经那些事情,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还好,他忘记了,她还记得。那些往事和温暖,只要有一个人记得,便不算消失。
“云祈姑娘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从过往中抽离,云祈放下手中木匣:“与往常一样,是来送信的。”
“哦?”
与往常一样?即墨清笑了笑,他来到这暗阁中已有七日了,除却第二日和第三日三皇子有传来书信之外,每日云祈过来,都只是随便说说闲话。便是他有心想打探些消息,但她却似乎一概不知。想来,便是三皇子派她来监视他,却也并不那么信任她。
展开书信,上边是熟悉的墨色笔迹,七七八八写了一些东西,却没有一条是有用的。早该想到的,那三皇子将他寻回来,不过就是为了不让皇上寻到什么机会,不过就是为了保全自己。即墨清凝眉,呼吸有些重。
只是,再这样下去,被皇上监视住的他们怎么办?即墨清将书信在手中捏得死紧。他此番回来,可不是为了呆在暗阁之中寻什么稳妥的
深深呼出一口气,即墨清转向云祈
“劳烦云祈姑娘替我转告三皇子,便说即墨清与他有要事相商,不知何时可以一觑?”
三皇子当然不想和即墨清见面,或者说,他根本不想让即墨清的身影出现在他十丈之内。他虽有些谋略,有心皇位,到底只是半路受的诱惑,并不精于其道。故而,在危机来临之际,他只想得出闪躲和逃避,却想不到其它什么应对的方法,更别提什么去解决它。
不过也正因如此,即墨清才选定了他。
有野心而无深远之识有抱负却无善尽之谋,这样的人,最好利用。
只可惜,即墨清从前看漏了他一点。便是这一点,在关键时刻足以致命
胆怯。
平时还好,一派平和,且毕竟三皇子是真的想做大事。只是,在真正危机来临的时候,他却会显得十分胆怯,惧于应对,惧于选择。
是以,在听见云祈传来的这句话时,他十分头疼。
“他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候自己处于什么境地么?见我?他胆子倒是大”
三皇子猛地一拍桌子,一双细长眼睛眯得更小了一些。
而云祈低眉:“启禀殿下,侯爷说,真是情形危急才更要与殿下相商。皇上随着那场大病,疑心病怕是越发重了。云祈愚见,与其这般小心翼翼藏着掖着落人话柄,倒不如大大方方摆出来,显出一派坦荡,倒叫人……”
“荒谬”三皇子猛地站起来,“若是放在从前还好,可如今的父皇,你也晓得他疑心重。他的疑心,你以为是那样轻易便可以打消的么?你可晓得,他不需其它,他如今只需要一个证据,一个让他从此可以真正放下心来的证据。而只要我们这些害他疑心难安的人消失了,他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
说着,冷哼一声:“一个戏子,懂些什么。”
那时的三皇子或许还有些理智,可经过与毓娘共同筹谋的计划败露,如今的他便如惊弓之鸟一般,遇到些什么相关的事情都觉得心悸。如此,自然什么都听不进去。
这样一个人,竟还想着做些什么大事,简直可笑。
云祈一顿,不再言语,只低身问礼。
她是想帮即墨清的,即便他早忘了她,即便他的心里已经装了另一个人。她幻想过许多次,也梦见过许多次。那个梦里,她与他一同坐在假山石上守着黄昏,从早上便开始守起,她以为,黑白早晚便如人生始终。因此,只要能同他一起这样待一天,她便很满足了。
只是梦里的他总是在她尚未察觉的时候悄悄离开,她从来不晓得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待到梦醒,她也只能徒然感叹。之后的一整天,她都会如同湖边的草地,连心情都是潮湿的。
一直知道人生不易,却没有想到,连做个好梦都这样难。
云祈低身退下。
三皇子如今心病太重,她到底不能那么明显。
山映斜阳天接水,烟寒微翠。
木桌上摆个个瓷碗,碗底有些褐色药渣。撑着头靠在桌上,女子看起来像是在发呆,如果不是她那一脸没收干净的错愕,估计没有人看得出她不是出神,而是未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将手伸过来在女子眼前晃了一晃,楚翊像是担心又像是调笑。
“江湖传言,杀手朱心,冷心绝情,下手狠厉,如炼狱恶鬼,不留情面。”环臂挑眉,楚翊的声音染上些笑意,“你说,如果让那些人看见你现在的表情,他们会怎么样?”
斜斜一眼望过去,顷刻间女子已经收了那抹错愕。
“你方才说,我……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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