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双手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楚遥岑,摇着脑袋,红着脸羞答答地道:“不怪罪不怪罪,你又没有错,我怎么会怪罪你呢?”
皇帝和皇后认真打量了楚遥岑的外貌,五官端正,身材修长,却又不像他们邬国人这样看起来瘦弱,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稳重、可靠,气质也不错,举止大方,不卑不亢,从这些方面来说,的确是人中之龙,确实不错。
楚遥岑在皇帝的示意下落座,皇帝问青笛道:“遥岑,我听小虎说,这位公子是你在黎国的朋友?”
青笛点点头,道:“陆公子与我相识多年,是我很好的朋友。”
皇帝点了一下头,微笑着问楚遥岑道:“陆公子,你在黎国,是做什么事情的?”
楚遥岑微微抬手,恭敬地回答道:“在下在黎国开了个药堂,平日里为街坊邻居看些小病以谋生计。”
听到这儿,小虎便插话道:“父皇,陆公子医术可好了,人也可好了,那天他见我险些被烫伤,就送了我一瓶药膏,我用了之后很快就好了,比我们宫里的御医医术还好呢。”
“公主过奖了。”楚遥岑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意,这态度更叫皇帝和皇后满意了,如此宠辱不惊的人,就算出生并不高贵,只是一个大夫,却也能有着很好的教养,更显得难能可贵。
况且,邬国皇室也从来不需要跟黎国那样,皇室里面所有人都要沦为诊治的附属品,公主招个驸马,还要找什么有权有势的。他们选驸马,一是要考验人品,二是相貌气质,如果这些都不错的话,那就可以了。
那几个皇子也都打量着楚遥岑,交头接耳一番,总体来说印象都不错的,只是看人也不能光看外在,还要试探试探,才能决定到底能不能配地上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
首先要考验一下,他身为一个郎中,有多大的眼界,是只关注他的病人呢,还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什么都关注着呢。或者说,他真的只是无意识的遇见了小虎,还是早已经知道了小虎,故意接近她,图谋不轨的呢。
首先大皇子,也就是邬国的太子便开口了,举杯道:“陆兄,本宫敬你一杯,既然本宫的表弟和妹妹都觉得你人不错,那么你应该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欢迎来到邬国。”
楚遥岑也连忙举杯,回道:“都说邬国热情好客,这次来到邬国,先是收到了公主的赏识,又能有幸面见邬国皇室中的各位,真是叫在下受宠若惊。”
二人喝了酒,便攀谈起来。太子问道:“陆公子这次到邬国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我听说黎国最近,似乎挺乱的啊。”
楚遥岑微微一笑,回道:“邬国乃鱼米之乡,听说这里的虫蛊非常严重,每每春种,夏日多雨水之时,就会有多人罹患此症,出现五脏肿大,便血泄津之状,病人会很快消瘦、乏力,深深影响着生活和劳作。在下潜心医术,一直想要钻研天下所有疑难杂症,而这种病只有邬国才有,所以便过来了。”
太子都摆明了想问一问黎国最近内乱的事情,若是想要巴结皇室,企图干政的人,肯定是要借此机会好好展示一番,给他们带来黎国最新的消息的,然而面前这个男人却完全避而不谈,只谈他是来邬国寻找这种疾病的。
看来,他可能真的不是冲着小虎的身份才接近小虎的,太子点了点头,有这样平常的心态也好,小虎一个女孩儿,也不需要自己的丈夫像他们一样,将自己的身心都投入到朝政之中。
皇帝听了楚遥岑的话,不由有些忧虑,叹息道:“陆公子说得对啊,我们邬国到处都是水,那种害人的虫子,似乎就在水里,但是春种之时,我们的百姓又不得不掀起裤子,到水中去劳作……我们这里倒是也有旱田,可是比较少,而且一到夏天,水面涨起来,旱田都是被淹得多,所以百姓也比较愿意选择种水田,这样那种虫蛊病就更严重了。陆公子若是能够找出解决的方法,那真是做了一件拯救苍生的大事。”
楚遥岑微笑道:“救死扶伤,是我身为一个大夫的头等大事,我一定会尽力的。”
小虎对他和皇帝之间说的其他问题都不是很在意,但听说他是来这里搞研究的,就非常开心,问道:“陆公子,你这么说的话,是不是要在邬国待一阵子啊?”
楚遥岑含笑对她点了点头,道:“暂时的计划是这样的。”
小虎的心仿佛是开花了,眼中飞扬的神采也令她那张刚刚长开的少女脸庞光芒四射,动人非常。她扭头便对皇帝道:“父皇,你刚都说陆公子做的是一件有利于苍生的大好事,要不然咱们暂时让陆公子住在宫里好不好?这样也可以为陆公子提供一些便利。”
皇帝岂会不知道小虎的心思,他和蔼地看着小虎,点头对楚遥岑道:“陆公子,既然你与遥岑是好友,不如就与遥岑一起住在宫里吧。”
楚遥岑也不多客气,上前谢道:“多谢陛下。”
楚遥岑回来坐下,桌子下面的手紧紧握了一下青笛的手,他现在是很高兴的,已经成功潜入皇宫,事情完成了一半。
可是青笛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难道是遥岑对这件事不太敏感吗?他怎么没有看出来,这里的架势,就是在为小虎挑驸马的架势?现在他表现的滴水不漏,的确是让皇帝对他很看重,可以留在宫里,但明显,皇帝皇后,还有太子都很满意他,要是真的留他做驸马怎么办?
然而那几个皇子的试探也远远没有结束。现在他们对于楚遥岑的目的是有所了解了,知道他不想干涉黎国和邬国之间的政事,但是对他的智慧和胆识,还需要再次考验。
于是二皇子也开了口,道:“陆公子想要去查残害我们邬国数百年的虫蛊之病,可能要亲自去田间和水边看看,我不敢保证陆公子去了之后,会不会也染上这种疾病,到时候反倒是我们照顾不周,有违待客之道了,不如陆公子放弃吧。”
楚遥岑对他说的话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了,大概是对他的决心进行的考验呢。于是楚遥岑便道:“二皇子放心,没有充足的准备,我是不会去做的。况且,若是我真的也染上了病,到不一定是坏事,因为人只有在逼入绝境的时候,才会发挥最大的智谋和力量,说到这儿,我倒是有些期待呢。”
二皇子勾了勾嘴角,道:“那么陆公子究竟能做成什么样子,我们拭目以待。”
他说完话,三皇子又接过话问道:“陆公子,你是一个黎国人,万一真的解开了我们邬国延续数百年的虫蛊之害,我们邬国肯定要比现在还要富庶,人也强壮起来,到时候,你不怕我们去攻打黎国?”
这些个王子的问题真是越来越刁钻,如今就看楚遥岑怎么回答了。若是他说不怕,那就是个不忠之人,连养育自己的母国都不怕,又怎么会一心为了别国好?而且如果真的这么说的话,也未免太虚伪了。若是的确害怕,那就证明他压根没有把治病这件事放在心里,分明就是瞎说个理由过来接近小虎的。
青笛也不禁担心起来,若是说不好,可能他就真的要离开邬国了。
楚遥岑却没有丝毫纠结之意,道:“邬国热衷和平,虽然在黎国边境,却从未像黎国其他边境一样总是滋事,邬国百姓与黎国的百姓也都交好,生意往来也公平规范,除了邬国的私盐贩子,不过这不足以扰乱黎国和邬国之间的关系。而且邬国商人众多,他们经常奔走于黎国各地,虫蛊之病又会传染,不能保证在邬国染上虫蛊之病的商人不会将病传染给黎国的人。所以我若是真的有幸能知道这种病的救治方法,那也是为了黎国百姓好。至于三皇子说的怕不怕你们去攻打黎国,在这儿我也忍不住想要说句实话,黎国幅员辽阔,邬国富庶安稳,本可以相安无事,为何非要让百姓遭罪?且邬国擅长水战,黎国多是陆战,在自己的地盘上都是高手,如果带着侵略之心跑到别人的地盘上去攻击别人,吃亏的,恐怕也侵略之人。”
青笛听楚遥岑说了这一番话,心里才渐渐放了下来,真是不卑不亢,一心为国,正义又滴水不漏。只是,唯一的缺憾就是有些虚伪了,他和她,明明都不喜欢黎国的皇室,明明都在想着怎么才能把黎国皇室众人一网打尽呢。现在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以后还怎么去劝邬国皇帝出兵攻打黎国啊。到时候邬国皇帝一定会一脸鄙夷地反问他:你不是说,我们擅长水战的,去跟黎国打会吃亏嘛。
不知道是不是楚遥岑也意思到现在话说的太满了,不利于今后劝说他们出兵,便又补充了一句,道:“当然,刚才说的话只不过都是我的愚见而已,我身为一个大夫,其实想法很简单,就是治病救人而已,不敢乱言朝政。”
他这么说,就是叫这些个皇子不要再给他难堪了。几个皇子也大概清楚了他的为人和目的,自然也不再说了,但是张修鹤身为小虎的堂哥,还没有进行他的考验呢。于是他也开口问道:“我见陆公子气度非凡,举手投足都像是富家子弟,不像是一个简单的郎中,陆公子家长是不是还做些其他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