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结果出来也不过一两天的事,第二天奶奶检查完毕,下午结果就出来了。宋老太太再次和宋子昂吵了起来,原因无它,宋子昂不许他出院。
宋子昂只说医生说老人家肾脏有点毛病,住几天院就好了。宋奶奶一听说自己真的有病,死活不肯住院,一来是不相信自己会得什么肾脏得毛病,二来也怕自己真的病了,万一死在医院里。
知道检查结果之后,未央和宋子昂都沉默了。这样的结果是他们谁都没想到的。原本以为老人家是心脏有问题,其实并不是,是肾的问题。医生诊断,宋奶奶得的是急性肾功能衰竭,已经将近晚期,开始显现出尿毒症的症状。
结果出来之后,宋子昂毫不犹豫的决定让奶奶住院治疗。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再带奶奶与其他地方的大医院看看,但他不敢冒险。生怕一折腾,加重奶奶的病情。现在唯一要紧的是先稳住奶奶的病情,其他的事可以慢慢来。
未央知道奶奶得的事肾病,甚至有可能是演化成尿毒症,心里就一个劲儿的往下沉。她对医学一点也不懂,但是尿毒症还是听说过的,那是一种得了就很难治愈的病,即使换肾也不见得能治好的病。
她想到换肾两个字,心里就在打鼓。她知道,如果宋子昂的□□和奶奶的符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肾换给奶奶的。但是她舍不得。说她自私也好,不孝也罢,她必须承认,在宋子昂的健康和奶奶的生命面前,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宋子昂的健康。
她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而羞愧,甚至不敢看奶奶和宋子昂。所以宋子昂和奶奶在医院里因为继续住院的事情大吵的时候,她只是坐在床边握着奶奶的手,劝她不要生气,别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宋奶奶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拧不过宋子昂。
见奶奶答应了住院,宋子昂着实松了一口气。这几天虽然不累人,但宋子昂却觉得身心俱疲。他十分自责,如果自己多些时间陪奶奶,或许就能早点发现,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状况,他几乎是在医生说了尿毒症三个字之后,第一时间要求检查一下看他的肾能不能换给奶奶。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一直以来,奶奶在他心中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人。他原以为自己是奶奶的支柱,但其实,奶奶才是他的支柱,他想象不到没有奶奶的生活。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宋子昂电话想,未央看了眼显示的事刘师傅,未央便直接接过来。
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未央和宋子昂前段时间一直在选家具,后来又觉得还是自己定制一套更好。刘师傅就是负责家里的家具的负责人。一直是他和宋子昂未央沟通图纸、材料和工程进度的事。今天这个电话是告诉宋子昂家具已经做好,也已经做好了除甲醛的处理,问他们什么时候往新房里搬。
这个时候宋子昂肯定没有心情处理这些事情的,未央这几天课程又比较多,所以只能先放在店里保存,等她腾出时间来再搬了。
宋子昂听未央这样回答,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他脑子里还在想着奶奶的病的事。最近公司的事情不顺利,外加奶奶的病,还有未央学校里的事。他忽然有种深深的危机感,好像这次,他真的要失去些什么了。
未央简单说了一下家具的事,然后说,周日她若是有时间直接联系刘师傅就可以了,让他不用操心,专门处理公司的事情。奶奶的病交给医生,他们尽量多劝着奶奶多配合。
最近两个人事情都比较多,未央在心里把最近的日程过了一遍,猛然想起,杨灿灿的婚礼快到了。他们之前打算两个人同去的。现在看来只怕是不能了,至少宋子昂是不能去了。
杨灿灿在北京,未央忽然想到什么,直接打电话过去。
宋子昂在一边听着,听到未央在给杨灿灿打电话,也想起来两个人是打算一起到北京参加婚礼的。她以为未央是告诉杨灿灿不能过去了呢。他心里有些抱歉,却也没阻止,他恐怕是真的不能去了,但未央是一定要去的。他还记得未央为了给那个杨灿灿送机票,甚至让他连命都不要的开快车。
可是她听到未央一个劲儿的问杨灿灿在北京有没有认识什么权威医生。两个人说了很久,宋子昂在边上听着,时不时看一眼未央。每次看她,她都对着他微笑,那笑容里好像充满了力量一样,无端的让他升起一股动力来。
到了家,未央才挂了电话,最后才说可能她的婚礼,她要缺席了,电话那头的人,尖叫着不许,宋子昂听到之后冲未央摇头。最后未央才说,那恐怕是只能她自己去了。虽然杨灿灿也很是不满意,但也没再尖叫。
挂了电话未央立刻笑着和宋子昂说杨灿灿的未来婆婆的一个同学就是北京某医院的著名医生,她已经让杨灿灿帮忙找一下肾脏方面的专家,到时候把奶奶的检查结果快递或者传真过去,先让专家给看一下,然后再决定是否带奶奶去北京。
夫妻二人之间,说感动就有些矫情了,但是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宋子昂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有事自己担着,忽然有个人和他一起为一他的家人操心,还是头一次。
未央很开心,好像马上就能治好奶奶的病一样。翻找着宋子昂带回来的所有的检查结果,一个个的认真看了起来。
“咱们先把这些材料扫描出来一份,我把电子档的先给灿灿发过去,她说她有一个朋友也是医生,虽然不是专家,但是帮忙看看还是可以的。她婆婆那边,她还需要说一声,也要看看那个专家在不在国内。”
说做就做,未央拿起检查结果,就要下楼,被宋子昂叫住。
宋子昂不说话,先是抱着她,紧紧的抱着。
他没说一句话,但未央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于是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用同样的力气回抱着他。
“未央,我……不能没有奶奶。”
这是宋子昂第一次在未央面前坦露他的软弱和恐慌。
“嗯,别悲观,会好的。滨城不行,咱们还可以去北京,再不行,咱们还可以出国治疗。奶奶还不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你不要先吓自己。”
这个时候未央反而表现的更加冷静,她能体会到失去至亲的那种痛楚。而宋子昂已经失去了父母,再次面对奶奶可能被病魔夺去生命这一事实,他会更加紧张和慌乱。
未央忽然就觉得这个世界对宋子昂十分的不公平,好像不能容许他身边有更多的亲人一样。她心疼,所以她必须在这个时候坚强起来。她要让他知道,她也是他的至亲了,他还有她。累的时候可以依靠,痛的时候可以向她诉苦,忍受不了的时候,可以在她身后休息一下。
宋子昂很快调整了情绪,有些尴尬的看着未央,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未央被他的样子都笑了。她想,她应该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只好,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了吻。
“这是爱的力量。”未央认真的说。
宋子昂一愣,笑着牵她的手,两人一起下楼。
宋奶奶在医院里呆了三天后死活要出院,宋子昂和医生沟通了一下之后,决定让奶奶每周去一次医院做检查,平时按照医生的要求每天吃药。未央已经把复印和扫描的检查结果和检验单都给杨灿灿发了过去了。就等着那边的医生先给看一下结果。
杨灿灿未来的婆婆倒是推荐了一个专家,可是人家在国外。说是先让别人看看,希望能将检验结果的原件拿过去看一下。宋子昂毫不犹豫,直接也将原件邮寄过去了。
因为一时间还没有结果,家里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让老太太住院第二天家里其他人就知道了医生的检查结果。大姑和奶奶的想法一致,认为医生危言耸听,只是老人家岁数大了,难免有些毛病,听医生的总没错。因为这个,宋子昂还在暗地里生大姑的气,觉得大姑不在乎奶奶的身体,有些自以为是。未央没少安慰宋子昂。
好在这几天奶奶在医院一切都好,和平时差不多,病房里的人都说老太太气色好,根本不像是有病的人。宋老太太一听大家都这样说,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一定要出院。宋子昂这才没办法,让奶奶出院了。
奶奶一出院,宋子昂和未央直接把奶奶接到他们现在住的房子里方便照顾,老太太想反驳,转念一想,孩子们一番孝心,她再固执己见,恐怕要惹孙子生气了。正好她在这边还能给未央好好补补身子。
宋子昂和未央的主卧让给了奶奶,他和未央住次卧。一时间宋子昂有些不习惯,总觉得次卧太小了。不过未央觉得次卧不错,之前住在宋子昂这的时候,她就主次卧,宋子昂把次卧布置的像个公主房一样,很是温馨。床没有主卧的大,但两个人睡在一起更近了。
因为奶奶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一直很好,宋子昂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紧张了,其实奶奶的身体根本没有那么严重。所以在等北京那边的专家回信的时候,两个人着实有些忐忑又庆幸。不过比起之前的紧张和恐慌,现在确实轻松了不少。
两人趁着周末时间,把家具都搬到了新家。未央一定要坚持自己布置房间,两个人从早忙到晚,才把四个房间都规整好。未央已经累得不想动了,宋子昂坐在新沙发里连声说下次无论如何要请人来弄,绝对不自己累死累活。
这时宋子昂电话响,宋子昂一看号码就知道是蒋舟,想也没想直接挂断。未央有些奇怪,看了他一眼,这人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有电话不接。
“谁呀?被骚扰了?”
宋子昂点点头,不想多说。未央正想问什么,自己也有电话进来。是孙可。未央接起电话懒洋洋的叫了声孙可。
宋子昂没听见对方在电话里说什么,就看见未央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还没来得及问,桌上自己的手机又响,又是蒋舟,他心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