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想过很多重宋子昂问她过去的事的情形,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些突然,但也在意料中。自从那晚之后,她一直都在想,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过去,自己心里的恐惧,向宋子昂和盘托出。但她一直没有准备好,她也曾抱着侥幸的心里想,这一辈子都不需要同他说起才好。只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们永远不会在一起。
那是一段她此生都不愿再提起的过去,也许这辈子就只和他一个人,说过这一次。
“你是想知道那个人,还是我的过去?”未央问宋子昂。
她很冷静,甚至自己都不知道问出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意义,曾经的那个人,就是她的全部过去。问那个人,还是那段过去又有什么分别。
“那个人。我不在乎你们经历过什么,不管那段过去,你们有过什么,在我看来,都不及你在我身边重要。我想知道那个人,只是想知道,成为什么样的人,会让你觉得更喜欢。”
偷听他和李恒的对话时,他就知道他的想法,但此刻听他亲口说出来,又有不同感受。
她何德何能,让宋子昂为她这样。
“宋子昂,我现在喜欢你,所以你的样子就是我喜欢的样子。我从前喜欢的是另外的类型,但我们终究没有在一起。所以,你不必成为任何人,让我更喜欢。因为你成不了别人,现在,除了你,我也不会喜欢别的人。”
后来很多年,未央偶尔会在饭桌前想起她和宋子昂第一次讨论喜欢这个话题时,竟然是在饭桌上,此刻只觉得这是一场谈判一样,严肃的表白和承诺,没有任何需要签署的协议,只有彼此信任的目光。
宋子昂有些意外,在他的眼中未央一直是个感情很收敛的人,当然她也是个比她的外表看起来大胆直接很多的人,她比他先说喜欢,比他先说开始,现在更比他先说出誓言一样的话语。他深感挫败的同时也觉得无比的幸运。
不管别人说了什么,不管今后会遇见什么样的人,未央喜欢的是他,没有谁可以替代。他听出了她的意思。如果这还不能让他放下他那不安的心来,那只能说明他太不够自信,配不上未央。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自己没有好好读书,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意思,能和你的相对应。我说,我爱你,你会不会觉得太俗气?”宋子昂手拄着下巴,看着未央,眼神温柔的像水,平和而又知足。
未央低头笑了。她觉得宋子昂很可爱,他身上总是有一股让你说不出来的真实劲儿,傻又真。
“怎么会俗气。很珍贵,你还是第一次说给我听。”
未央还想再说点什么,客厅里传来自己的手机铃声,李恒叫了她一声,瞬间所有的温情都被李恒这一嗓子给破坏了。
宋子昂立刻皱巴起脸来,看着未央微笑着去接电话。任命的对着盘子里的最后一个饺子,狠狠的夹起来,送进嘴里。
李未央,今天你说了这样的话这辈子都别指望离开我身边了。
未央挂了电话,宋子昂正在厨房洗碗,她走过来检查他洗的碗。宋子昂问她是谁的电话,未央说是学生。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上课。未央当然答应,她甚至有些兴奋。每天无所事事太可怕了,时间长了,她怕自己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宋子昂没再提未央曾经喜欢的人的话题,但未央却没忘,她想,还是要找个时间和他说一说,自己那不甚光彩的过去。
李恒回家了,说在家里呆几天就过来让未央帮他补课。未央没拦着,打电话给家里,说明自己暑假安排了三个学生的家教,所以不回去了。李亚夫没有说什么,后来还是隐晦的提了句,未央住在哪里。未央知道老爸的意思,只说她申请了留校的宿舍。听得出李亚夫松了一口气。
李亚夫是个很保守的人,未央一直知道,上中学的时候,因为穿了件无袖背心出门和同学玩,结果刚走出大门口,被他拦住,死活让她再穿一件衬衫再出门。这样一个传统保守的人,如果知道她和宋子昂孤男寡女住在一起,心里肯定是不赞同的。
未央连续上了两周课,三个学生,有时候一天一个,有时候一天两个。忙起来的她十分快活。宋子昂也很忙,有时候他回来,未央都睡了。
他的腿好多了,有时候不拄着拐杖,也能走十几米。未央总是担心他这样会影响他治疗,但每天忙起来,也管不了那么多。
宋子昂设想的美好的暑假,一开始有李恒在,两个人根本不能做什么,李恒走了,彼此又忙的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了似的。
本来就不长的暑假,就这样被浪费了两周,宋子昂总有些心里不甘,可是现在不是他任性的时候,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之前说的年中总结,他一直都没有准备好。这几天只要有时间就把自己的想法记在笔记本上,可是一直没有空整理自己记录的这些想法。他也不擅长把这些想法变成很好看的方案书。
这天未央只有一个学生的课,是下午。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宋子昂已经回来了。
见未央回来,直接指了指厨房,说他带了晚饭给她。其实未央在夏天的时候,几乎是不吃晚饭的。可宋子昂已经给她准备了,她若是不吃,总觉得对不起他似的。所以听见宋子昂说厨房里有她的饭,她就一脸纠结。
“怎么?吃过了?”宋子昂看出未央不想吃东西。
未央摇摇头。
“没吃,只是我基本上夏天的晚饭都不吃的,我要减肥。”未央拿出女生不吃饭最常用的理由。
听见未央这样说,宋子昂仔细看了下她,浑身上下看了一遍。
“不许减肥。”宋子昂说这话特别有种霸道总裁的味道,未央噗嗤就笑了。
“我说真的,不许减肥。我不喜欢瘦的和电线杆子似的女生。”
未央不说话,只是笑。他觉得宋子昂特别像她家教的一个小姑娘给她推荐的言情小说里的那个别扭的“霸道总裁”。
“但是我希望我自己瘦成一道闪电。”未央走向宋子昂。
见他还想说什么,却最终闭了嘴,未央又忍不住笑,这次不是笑他,而是由衷的为自己感到幸运。遇见他,她得是多幸运。
“那么瘦有什么好,中看不中用。”宋子昂小声嘀咕,见未央听到,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未央就在他身边看他。
外面天热,未央身上似乎带着一股热气,这股热气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他有些心猿意马。侧脸看未央。
“你去给我洗两个桃子吃。”
未央点点头,到冰箱里取出四个桃子到厨房洗。
“对了,宋子昂,上次你让我帮你改的那个文件,后来怎么样了?有用吗?”
“那个啊,有用。你给我取的英文名字有人叫了,我就换了一个。”宋子昂很随意的说。
未央洗桃子的手一顿,听见宋子昂没有用她给取的名字,心里有些不舒服。
“那换成了什么?”未央问。
“Andy。是小刘给取的。说这个名字适合我。”
未央仔细品味了一下,Andy这个名字有勇敢的意思,可是她之前去的Dave也很好啊,是热爱自由的意思。
“小刘是谁?”未央还是头一次听宋子昂说这个名字,之前说到他的同事都是连名带姓的,很少这样叫。
“是个挺有能力的姑娘,叫刘君,我准备升她当俱乐部的总经理了。她的英文名字叫Annie。当时我的名字和别人的重复了,小刘就随口给取了一个。反正是个符号,也没啥意义。你听我俩的名字是不是像兄妹,都是‘安’字辈的。”宋子昂说完自己呵呵笑了起来。
刘君说目前一线城市很多俱乐部的工作人员都是直接称呼英文名字的,这样也会显得很与众不同。他想想也是,就像远来的和尚会念经,俱乐部的工作人员都叫英文名,感觉好像都会说英语似的。像个能和国际接轨的模样。
未央原本有些吃醋,那个叫刘君的给宋子昂取了一个和她很相近的英文名。可是一听宋子昂说他们都是“安”字辈的,那仅有的一点醋意也没了。
未央端着桃子放到宋子昂的桌边,然后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拿起一个桃子自己坐一边边笑边吃。
“李未央,你不能总是这样,如果不能给我顿饱饭,我宁可饿着。”宋子昂看着未央美滋滋的模样,心里真的直痒痒。不舍得强迫她,智能装可怜。
未央知道宋子昂只是喜欢这样抱怨,并不一定非要她怎样,可她还是觉得有些事情拖得太久不好。既然他问了,捡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把自己的担忧疑惑都说出来。
她放下手中的桃子,有些紧张起来。想说,又害怕听到的是自己不想要的回答。
宋子昂见她这样,心里有些慌,立刻移过来,“未央,我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我就是嘴上说说的。”
未央抬头看他,那么小心的眼神,生怕她恼怒似的。她莫名的就笑了。
“宋子昂……”她伸手摸着他的脸,很有些调戏的意思,可看她的表情,却带着疼惜。
宋子昂抓住她作乱的手,送到嘴边一下下亲着。她这样叫她,无奈又满足似的。他忽然就好像搂着她亲个不停。
“宋子昂,有个问题,你不许骗我。”未央说。
宋子昂抬眼看她,认真严肃的点头。
未央缓了缓,她要想好该怎么去问这个问题。
“宋子昂,你会娶一个不是处女的人做老婆吗?”
宋子昂一愣,彻底呆住了。他望着未央,眼睛里有疑惑不解,有点难过心疼,但没有嫌弃和惊讶。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要是嫌弃我,我们到此结束。”
宋子昂似乎被未央那句到此结束惊到了,他立刻摇头。
“不,我们不结束,我也不在乎。你的过去,我统统不在乎。”他说不在乎,可是心里有点疼,有点堵,说不意外是假的,但这些不足以让他放弃未央。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情,他会这样问他,说明她自己十分在意这件事。
未央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心放到肚子里了。她搂住宋子昂,把头埋在宋子昂胸膛。
“宋子昂,我把我的故事说给你听。从此以后,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