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夏国士兵倒下之前,必然要拉上一个辽国士兵陪葬,在眼睛闭上的最后一刻,眼睛必然是看着那面雪字大旗的。
脸上没有遗憾,只有心满意足的慷慨和洒脱,他们有的人只有十六七岁,有的人新婚不久,有的人还没来得及见初生孩子一面,有的人家里还有年迈老母倚门而望,有的人的妻子正在家中等着回去在除夕之夜吃一顿饭……从他们跟随夏雪寒踏上征途的那一刻就注定,这一切都注定了,但是他们无悔。
跟着心中的神明征战沙场,纵然生命里留下许多遗憾,可是却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剩下的百余个夏国士兵一齐呐喊着朝外面冲杀过去,面对辽国五万大军没有半分怯意。(.最快更新)雪字战旗迎风而舞,旗角卷起的风让辽国五万大军都感觉到了寒意。
“杀!”
分不清是哪一方军士先叫出来的,只知道一声怒吼之后,两方大军混战在了一起,刀光闪烁、剑影横飞,大夏的军士越来越少。
八十人,七十人……三十人……十人
每一个夏国士兵倒下之前,必然要拉上一个辽国士兵陪葬,在眼睛闭上的最后一刻,眼睛必然是看着那面雪字大旗的。脸上没有遗憾,只有心满意足的慷慨和洒脱,他们有的人只有十六七岁,有的人新婚不久,有的人还没来得及见初生孩子一面,有的人家里还有年迈老母倚门而望,有的人的妻子正在家中等着回去在除夕之夜吃一顿饭……从他们跟随夏雪寒踏上征途的那一刻就注定,这一切都注定了,但是他们无悔。跟着心中的神明征战沙场,纵然生命里留下许多遗憾,可是却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终于,最后一个人也倒下了,他的手里紧紧的抓着那面大旗,血顺着旗杆流下,“齐将军!”这是他倒下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要把心中的信仰交给还活着的人。
哪怕还有一个人在,战旗就不能倒下!
齐横海回头瞟了一眼那个满身鲜血的士兵,大吼一声,满头灰发无风自舞,奋起一槊将白秋阳逼退,他自己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一样朝大旗奔过去。
一把捞起将要倒下的战旗,高高举起,环视着已经尽数倒在血泊里的夏国士兵,大吼道:“来啊!我辈男儿在,大夏不亡,我雪字营还没被杀绝,来啊!”
辽国千军万马却被这个浴血而狂的男人给震慑住了,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一身血红铠甲的宁雪儿骑着马朝这边缓缓走过来,像是一团红云飘向这里,他看了看白秋阳,旋即目光又转到了齐横海身上,冷冷的说道:“两万大军,拉了我们三万余人陪葬,战马也死了一千多匹,是该说你轻敌呢,还是没用呢?”
“女人,莫要忘了,这一仗你也有份!”白秋阳冷哼一声,怒道。(.最快更新)
宁雪儿仍旧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满身鲜血的男人,淡淡的对白秋阳说道:“云将军说了,南安城那边还有一股余孽呢,不宜拖沓!”
“放屁,你们他娘的才是余孽!”齐横海大口喘着粗气,左手拿着战旗,右手握着长槊,一步一步朝这边挪过来,灰白的头发都被鲜血凝成了一股,“来啊,老子还没死呢!”
白秋阳被宁雪儿一阵奚落之后本来就面上挂不住,此时又见齐横海拖着残躯耀武扬威,哪里能忍,提着大刀就要冲上去。不想宁雪儿玉臂一抬,拦住了他,冷冷的说:“这个男人有些意思,我来!”
白秋阳对于这个脸色阴晴不定的女人颇感无奈,决定还是少招惹为好,默默地退下了一步。宁雪儿冷笑一声,跳下马来,额前那一缕红色头发如同一团火焰在跳动,她手里提着一条火红色的软鞭,一步步朝齐横海走过来。
那条红色的软鞭是百炼软钢锻造而成,比一般的大刀宝剑还要坚硬,拿在手里像是一只凤凰浴火重生,烈焰灼灼,似乎要把这冰雪化了去。
“我不和女人打,你走开!”谁知道齐横海手里长槊一挥,眼睛转向了一侧。
“哼,那就让你见识见识女人可比你们这群臭男人弱了半分!”血色软鞭在空中舞出千万花朵,如同一只火红的凤凰在鲜花的簇拥中飞过来。
“那我今日便要破了不杀女人的戒了!”齐横海大喝一声,将那杆血色大旗深深的插入雪地里,直没入了三四尺深,那被冰雪冻得如钢铁般坚硬的地面竟然被插穿。
“那就看到底是谁杀了谁!”
宁雪儿本就有一副如男子一般的性子,平生最恨有人瞧不起女子,一听到齐横海这话,银牙一咬,朝他扑了过去。
那双白皙的手紧握着软鞭,笔直朝齐横海抽过去,只听破风声响过,鞭子已到了齐横海颊边。
“当!”长槊斜举,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齐横海扬槊格挡下长鞭,可还不待他回过神来,那鞭子似活过来一般,在槊上绕过一周,朝齐横海脖颈上缠绕过去。
若是让那鞭子缠上,除非鞭主人松手,否则断然是有死无生的。齐横海向后一仰,堪堪避了过去,不过灰白的头发却是让那锋利如刀的鞭子削下一缕。
“塞北鬼鞭,你是鬼哭的传人罢!”齐横海站定后惊问道。那鬼哭纵横塞北,凭着一条鞭子不知战败了多少中原英豪,其实他的本名本不叫鬼哭,但是硬是凭借那举世无匹的鬼王鞭杀出了这个绰号。鬼王鞭一出,必然鬼哭神嚎,杀得世人肝胆俱裂,反倒把他的真名给遗忘了。
宁雪儿美目中泛过一丝讶色,冷哼一声道:“哼哼,不想你们这些汉人也知道我师尊的名号,不过也罢,死在这血凰鞭下,你也可以瞑目了!”
“哼,空有名头,也不见得有多厉害!”齐横海飞身一旋,就朝宁雪儿刺去,那齐横海一出手就使出了潞洲金顶枣阳槊十九式,熠熠寒光似要把青天给捅破。
宁雪儿一条软鞭如灵蛇出洞,忽左忽右,飘忽不定,一边是至阳至刚的长槊,一头是至阴至柔的软鞭,一时间银芒血影四下翻飞。
齐横海毕竟身受重伤,五六招之后就已经气力不济,手上握的长槊也松了几分,被宁雪儿逼得只有招架的功夫,没有还手的势头。
“将军威武,无往不利!”
四周观战的大辽士兵看到宁雪儿占了上风,齐声高呼,宁雪儿一听,心里更多了几分豪气,下手愈发的刚猛。只隐隐听见一声凤喙传来,热浪一重又一重的朝齐横海扑过去,地上的雪都快要融化。
“凤凰涅槃!”
一条长鞭被宁雪儿舞得密不透风,像一个巨大的火球在雪地上滚动,刚刚触及地上的尸体,那些身穿甲胄的尸身竟然像灯草扎成的一般,顷刻四分五裂,血雾蒙蒙。
“啪!”
齐横海躲闪不及,手背被长鞭抽了一记,他疼得一声低吼,手中长槊脱手而出,再看那手背上已经出现一条血痕,鲜血正汩汩往外冒。
“嘭!”
宁雪儿并没有停手,长鞭在她手中就像一只灵活无比的火凤凰,翅膀扇动间就可燎起滔天烈焰。只一击就把齐横海抽倒在地,那腰上被衣襟缠绕的伤口“腾”的崩开,鲜血四溅,齐横海趴在地上吐血不止。
宁雪儿并没有上前,手握长鞭站在他的面前,眼里多了些许莫名的色彩。此生还从未遇见如此执拗的男人,执拗得几乎是傻了,他只要低一下头,也就不必受这么多伤害了,可是他没有。
他执着的究竟是什么?
白秋阳手握大刀,跳下马来,杀气腾腾的朝齐横海走过去,宁雪儿秀眉一蹙,抬手拦住他,斥道:“你干什么?”
“当然是杀了他,若是留他性命在,他日必是不世大敌!”白秋阳冷哼一声,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宁雪儿眼里射出来两道杀气,把白秋阳都惊得一愣,她冷冷的说道:“这是我的俘虏,哪由得你做主了?跟着云将军这么多年,不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僭越吗?怎么,你也想试试我手里这条血凰鞭吗?”
“你这个疯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秋阳怒吼道,恨不得一把推开这个女人,冲上前一刀砍了那个奄奄一息的败军之将。
“白秋阳,念在你我同帐为将,刚才那句话我当没听到,请注意你的言辞,别以为我是一介女流你就可以出言不逊!”宁雪儿脸上已经有七分愠色,手里那条鞭子火蛇一般盘绕在她手腕上,拿玉手也握得紧了,似只要他再说一句无礼的话,便要和他生死交战一场。
“你们把我齐某人当成什么了?砧板鱼肉任凭宰割吗?老子还有一口气呢,再来!”齐横海强撑着一口气,低吼道,喉头一甜,竟然又吐出一大口血来。
白秋阳怒道:“你当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你吗?”
“你敢,动他下试试!”不知为什么,宁雪儿不依不饶,对着白秋阳吼道,说罢以后,又觉得不妥,那俏丽的脸上一红,又补充了一句,“云将军或许想招揽他,我们不可擅作主张!”
正说话间,东北角上传来一阵人喊马嘶,冲杀声也逐渐响亮起来,站在城楼上的云逸凡看着那白袍将军朝这边冲杀过来,嘴角不禁扬起些弧线,冷冷道:“终于来了么,可是你这次又得到了什么呢?”
眼光直直看着前面,对着身后的一个侍从淡淡的说道:“传信给尹军师,可以动手了!”
一语方罢,夏雪寒已经带人冲入了辽军腹地,铁蒺藜、战车都拦不住他,辽军见他到来,情不自禁的退出了一条道路,身后的七千大军如洪流一般冲了过来。
在马上,夏雪寒看着那面染了鲜血的大旗仍旧在风中飘扬,至今也不曾倒下,却再没听见一声夏国士兵的声音,结局也猜到了**分,不禁鼻子一酸,在马上加了一鞭,更加卖力的朝前面冲去。
“夏雪寒来了,再不杀他无异于放虎归山!”白秋阳近乎咆哮着朝宁雪儿吼道。
宁雪儿紧抿着嘴唇,神色莫名的看着眼前那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他那头灰色的头发染了许多鲜血,像是一蓬干枯的稻草。这样的人扔在街边只怕会比乞丐还不如,可是在她看来,却透发着常人没有的坚韧,像是冬日的一团火苗撩拨着她的心弦。
正在宁雪儿思忖间,白秋阳已经扑了上去,一口大刀直直的朝齐横海砍过去,宁雪儿不禁一声惊呼,饶是她身经百战,比一般男儿还要刚强,也不禁闭上了眼睛。
不知怎么,心里突然多了些哀伤……
“噌!”
就连齐横海自己都陷入绝望的时候,天尽头一道白光闪过,凛凛的寒气比冰雪透发的更甚几分。待宁雪儿睁开眼,预料中的齐横海身首异处的场面并没有出现,相反的,白秋阳不知怎么,落到了一丈开外,拄着大刀,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
一杆白色的方天画戟斜斜的插在齐横海身边,那白色的缨穗正在风中缓缓的摆动。突然,千军万马一齐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有个白铠银袍的将军如同一阵风一般从远处轻飘飘的飞过来,虽说像一阵风,却比闪电还快了几分。
说是像风,不过是说他身法飘逸出尘罢了,虽然他的衣袍上被染得通红,但是仍掩不住那谪仙一般的气质,几万人一时竟然惊得呆了。
“将军,你终于来了,战旗还没有倒下,我们的军魂也不曾磨灭!”连齐横海这样一个铁血男儿也差点淌出泪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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