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希同委屈着,流着泪不甘的诅咒道:“冷易寒,你个大坏蛋!我要诅咒你。咒你孤独一辈子,再也没有夫人,没有小妾,没有丫头,连找□□的钱都没有,我诅咒你!”
“同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
钟希同太清楚这个声音属于谁了。一转头,果然看见冷易寒迎风而立,嘴角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意。
钟希同抹了抹眼泪,气势汹汹的走到他面前,不由分说便是一记粉拳。
冷易寒一动不动的挨了,捉过她的小拳头问:“疼不疼?”
钟希同瘪瘪嘴,也问道:“你疼不疼啊?”
看着她万般委屈,气恼着关心自己的模样,冷易寒心简直要化了。一把将人扯到怀里,紧紧的搂着。过了半晌,方听得她在自己怀里呜咽的问道:“你去哪了?”
冷易寒道:“我回客栈把咱们的东西拿过来。再说,昨晚的马跑了,我总要把咱们的马带过来。”
钟希同眼珠一转,问:“是红马还是青马?”
冷易寒奇道:“你怎会知道?”见她低头不答,便猜到了其中关窍。
推想定是她买了红马跑出来,自己丢了夫人一时情急也顾不得如何,随手扔给小贩一锭金子,便夺了青马来寻。这双骑是一对,所以自己无措是,干脆纵了青马,竟然一路找来,才没酿成大错。
在无数大风大浪面前都泰然自若,偏偏这一刻,觉得心里有些后怕。冷易寒轻抚着怀里的人,耐心道:“一红一青,我急于救你,没去管它们,早就不知去哪儿了。”
钟希同喜道:“老马识途,它们定是回家啦!”
冷易寒脸色一沉,道:“哦?它们记得回家的路,你不记得吗?”
他的声音冷冷的,让人听不出喜怒。钟希同一惊,心知躲不过,轻声询道:“你还……生气吗?”
冷易寒不动声色,反问道:“我为什么生气?”
钟希同道:“就是……就是我昨晚一个人……出来,出来……散步。”
“你那是在散步吗?”
一句话问的她不敢狡辩。她知道,那得叫逃跑或者背弃。
钟希同沉默不答,只是拉着她的衣角,像做错事的孩童般,用一付可怜兮兮的表情无声的哀求着。
冷易寒又问道:“怎么?刚才不是还理直气壮的诅咒我吗?”
钟希同拿眼儿觑着他冷峻的表情,慢慢的红了眼圈。低声道:“那都是我胡说的。”
冷易寒皱着眉头,回想着,确认道:“你说我是大坏蛋?”
钟希同连忙摆手,“不是的,你是大好人。”
“你希望我孤独一辈子?”
“没有没有,一定是你听错了。我刚才一直在胡说八道,都是假的,你不要信。”
看着钟希同慌乱的解释,冷易寒定了定,轻叹一声,又问道:“那……你说在乎我那句,也是假的吗?”
钟希同一愣,抬头看了看他的眼睛。深如海底的黑眸里有紧张,有期待,还有几分隐忧的怅然若失。
是啊,我在乎吗?她的心在叩问自己。想着他与自己的一幕幕往事,不由得惊讶于自己为何记得那样清楚。好像那日是何天气,他是何种语气,都一丝未忘。原来,不知不觉间,那个人已经住进了心里。可是……
那又怎样,我终究是要回去的,哎!
她的暗叹,她的挣扎,冷易寒无法知晓。只是看着她眉间若蹙,芳唇微抿,没有一丝肯定的回答。心沉了一沉,仍自强笑了一笑,不肯死心道:“怎么?答案很残忍吗?”
他问着未得到答案的问题,眼里已是凄凉的神色。钟希同看着他的眼睛,心里一顿,脱口道:“我在乎的,我在乎。我发誓,我不骗人,我说的是真的……”
看着她语无伦次,神色慌张的样子,冷易寒想也不想的吻了上去。好像不准她反悔似的,肆意占有着她的唇舌。直到她喘不过气来,才肯放开。
钟希同脸红的跟番茄一样,娇羞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风车。低声道:“可不许生我的气了。”
冷易寒不由失笑,绷了绷脸道:“下不为例,我便不生气了。”
钟希同点点头,也傻呵呵的笑了笑。
“那……”冷易寒动了动心思,开口道:“为夫如此大度,夫人有何赏赐?”
钟希同白了那人一眼,道:“便赏赐你打几只野物而后陪我一同用早膳吧!我可是饿了。”
冷易寒认命的叹了一声,道:“为夫遵命。”
山野清溪,草鱼野鸡,在幽林旷野见倒也雅致。何况,二人此刻心中此刻皆是甜蜜,怕是吃草根也觉得美味吧?
吃饱喝足,钟希同便往后一靠,把某人当成了人型沙发。听着流水淙淙,鸟啭莺啼,干脆闭目养神。心中想着:“就算不能长久,也不能就此负了今朝吧!”
她说:“这儿真好,我们能在这住两天吗?”
此地距洛阳已不足三十里,就算初九启程,快马加鞭,一顿饭的工夫也就到了。冷易寒原本也有此意,只是到底是山间野舍,怕这小妮子住不惯。此刻见她喜欢,自然应允。
两个人都是性情中人,高兴起来胡天胡地,全身心体验起猎户和小娘子的生活。
冷易寒在林中打猎,准备这两日的吃食。钟希同便将石屋打扫一番,心想:“不管是谁的屋子,我且料理一番,也算是报答此地的收留之情啦!”
她挽了挽衣袖,将柜子里对方经年衣衫被褥都一一取出来晾晒。翻弄之下才发现,凡是女人衣裙上都绣着一只蝎子,凡是男人的衣衫袖口上都绣了一把小剑。
心中不由好奇,这些图案原本没什么,只是黑衣上用黑线绣,便足够让人好奇绣者的用心了。又埋头翻找了一番,却再也不见其他奇怪的东西。一时气闷,抬头不小心撞了下柜板,只听哗啦啦,似有机械运作之声。
原来里面另有乾坤?钟希同来了兴致,立刻四处敲击寻觅,却难得要领。只好待冷易寒回来,想他见多识广,定有破解之法。真要关上柜门,再作打算,忽觉手中把手隐约是个蝎子的形状。
“难不成这便是机关的破解之法?”
仔细端详眼前这个双开门的柜子,左右两扇门上各有一个木蝎子把手。恐怕是有些年头了,乍一看并不是十分清晰。只是……左右各有一个是先转左边的还是右边的?是顺时针还是逆时针呢?
她天生是个左撇子,凭着直觉便先现已左手握住左柄,自右往左转动。果听‘咔’的一声,似有机关启动。尚未来得及去看,便觉身后一阵疾风,猛地被扑倒在地。
待看清来人,钟希同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冷易寒的脸上少有的出现在了急切的神色,反复确定着:“你有没有事?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原来冷易寒在林中猎了几只野兔,叉了几条肥美新鲜的鲤鱼,正要回来与妻子烹煮美味。
他像一个山野村夫,猎好了野味搭在肩上,欢喜着回家去。走着走着,忽在老树枯枝上,见到那小妇人翻晒的衣物。昨夜情势急迫,也没顾得上细看这些。如今在明媚的阳光下一瞧,便再也不能忽视那只蝎子了。
冷易寒丢下手中一切,向屋内狂奔。一推门正看见钟希同拉动了机关。一瞬间也不暇细想,一个猛扑,用自己的身体将人护住。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不敢再想下去。
钟希同盯着他冷峻的脸,自然而然的怯懦了,连忙说:“我没事,我没事……”二人这才从地上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看着她毫无异样,冷易寒的心终于可以稍稍跳的平稳些。
他板着脸,斥道:“你怎么随便去开动机关?若是里面有暗器,你又躲闪不及,可如何是好?都是成了亲了人了,怎么还是喜欢胡闹?没有一点夫人的样子。”
钟希同听他一说,才发现自己的疏忽。看了那么多古装武侠剧,哪一个机关里没有暗器?哪一个暗器不是喂了毒的?哪一个中了招的又能活命呢?
钟希同心中责怪自己大意,却又不满那人一付教导主任的样子,犟道:“不是没事吗?大呼小叫的干嘛啊?还没怎么着呢,就想教训我啊?”说着扭过头去,不理人了。
冷易寒刚才一时着急,语气的确重了些。见她这样生气,连忙缓和了神色,对着她的背影,竟不知说些什么。
钟希同心里别扭着,她虽然不是天之骄女,可是也没被别人这样训斥过。尤其是那样在乎的一个人,把她说的那么坏,让人难过的要命。越想越觉得委屈,偏偏那人还不说话,明显一付随你怎样的态度。
难道浪漫情怀这么快就消磨殆尽,余生里都是彼此嫌弃和无休止的抱怨吗?是啊,那些能够始终包容小女生的人,只会出现在琼瑶阿姨的里。
她冷哼了一声,嘲讽道:“对,我就是喜欢胡闹。我就是没有一点夫人的样子。我也觉得我不配当你的夫人,再说了,成了亲也不是就赖定你了,你不喜欢,退亲好了。找个乖巧懂事的,也配得起你们冷剑山庄的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