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凡人,有些理解不了你和季柏遥的爱情。不过理解不理解无所谓,只要你能够给出价钱,我就会帮你。不过……不同的价钱,不同的效益,这个我相信你会明白。对吧?“
齐谨林对自己的财力还算有几分信心。反正只要季柏遥能够顺利的过得了这一关,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在烧钱和作死这两个方面,齐谨林一直可以用出淤泥而不染来形容。身边虽然有花钱重度成瘾的季柏遥和作死癌晚的何夕,但齐谨林一直也没有被这两个人干扰,于是到了这种需要用钱的时候,也能悄无声息的掏出一笔巨款。
“你要多少,尽管说吧。”
姚辛笑笑:“在我还带你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是个没有爱好的人。这个圈子里有人喜欢钱,有人喜欢色,有人喜欢地位,有人喜欢得奖,可你似乎什么都不喜欢,虽然觉得你这样对我没什么好处,但我也挺羡慕你的。这么多年都这么潇洒,在这个圈子里随波逐流。不过现在,怎么就为了季柏遥能做这么多事?”
在嘉汇的时候,齐谨林一直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即使是姚辛这种朝夕相处的人,她也只是偶尔发发脾气,大多数时候顺从的像是一只没脾气的绵羊。甚至直到她因为嘉汇的刻薄而表示出有跳槽博盛的倾向时,嘉汇的人依然会因为多年以来齐谨林一直都性格乖巧而放肆的压榨她的价值。
于是在姚辛看来,齐谨林在这一年中的转变未免太多了一点。以前那个能在自己不喜欢的情况下依然跟季柏遥拍戏的齐谨林不知道去了哪里,眼前这个女人虽然长着齐谨林的皮囊,可事实上却能够坐在自己的面前挺直了腰板谈条件。
“谨林,以前那个任凭圈子怎麽揉捏都能默默接受的人去哪了?季柏遥到底有什麽魔力,能让你爲了她改变你以前的性格?”
转变其实是一个过程,在齐谨林自己的角度看来,自己和季柏遥都从来没有变过。可是其实在外人看来,季柏遥已经不是当时那个表白受挫就会酗酒驾车,连自己的生命都能拿来开玩笑的小孩,齐谨林也已经不是那个不管公司如何安排,都肯委曲求全的好脾气拜金狂。
只是这种转变,对於齐谨林和季柏遥这两个当事人而言,已经不是那麽明显。
此时姚辛一问,齐谨林才觉得似乎自己确实是变了。
“我没有变过,她也没有那麽大的魅力。你想要钱,还是想要我为你做什麽事情?”
“钱是一定要的,至於其他的要求,我暂时还想不出来。总之你先欠着。事先说好,我是食君之禄替君分忧,但是我毕竟是个凡人,能力有限。到时候帮不了你的话,钱也一样要付的。“
齐谨林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齐谨林离开了a城以後,季柏遥怀着不得不屈服的痛苦,第一时间主动联系了时诗,表示愿意和她心平气和的谈谈。时诗当然不会拒绝,约好了时间就到了季柏遥的酒店。
时诗实际上真的是个美人,即使拿到娱乐圈中也毫不逊色。单纯从外貌上来讲,就算挑剔如季柏遥,也不得不承认时诗确实有自己的魅力。时诗有一张巴掌脸,一双眼睛里常是湿润的,看上去楚楚可怜。小巧的鼻尖,颜色很湹碾p唇,既没有染烫也没有太多修饰的过腰纯黑色长发,相比季柏遥的活力,时诗看上去有几分内向,像是江南雨幕里的精致美人。
“现在这件事已经被她知道了,我也不想再拖拖拉拉了。你到底想要我怎麽样才能把那些东西还给我,直说吧。”
时诗身穿一件深紫色的裙子,顺滑如洗发广告的黑发和紫色的丝绸纠缠在一起,没来由让季柏遥想到了刚刚离开自己的齐谨林。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双手,总觉得依稀还能感受到齐谨林的温度。
“和齐谨林分手,然後陪我去旅行。”
季柏遥笑了,她没想到时诗真的可以这样毫不掩饰的就说出目的。
“你开玩笑?我现在就在请假,能休多久都不知道。旅行?”
“那你的意思是,可以跟齐谨林分手了?”
对於时诗,季柏遥一直有些猜不透。大概爱一个人到了一定地步就会变得疯狂,毕竟在她的印象里,时诗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而应该是个表里如一,温柔的像是三月小雨一样的女人。明明曾经春风化雨,爲什麽现在竟然成了这番光景。
“时诗,以前我不懂事,玩弄了你的感情,是我不好,希望你能够原谅我。我确实欠你的,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这样逼我?”
时诗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个保温水瓶,抚摸着水瓶圆润的线条,闭上了眼睛。那双和季柏遥有几分相像的眼中终於流下了亮晶晶的泪水。季柏遥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地方说错了,竟然至於让时诗就这麽哭了起来。
对於女人的眼泪,季柏遥还是有些抵抗力的。毕竟这种武器对於同性而言本身就少了几分杀伤力,何况季柏遥已经铁了心纠缠齐谨林一辈子。於是季柏遥眼看着时诗坐在自己的对面泪如雨下,也只是把面巾纸放在了时诗的面前,然後安静的等着时诗把她的伤心事暂时忘记,能够继续跟自己讨价还价。
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季柏遥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容易心软,也不像以前那样容易动心。似乎心中的所有空洞已经被人填满,不再有闲暇去展开和发展更多的感情,也不再有以前的软肋,不会再被一时间的温柔和内疚击退。
季柏遥确信,甚至不需要太久,大概只是在一年之前,自己都不会这麽坚定。也许依然能够被时诗的眼泪和爱意打动,依然可以无所畏惧的跟时诗展开一场不需要太费心思的爱情游戏,在玩腻以後随随便便把这颗心抛弃,继续过自己纸醉金迷的生活。
是她……
是因为那个人,不经意的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是她让自己的生命不再像过去一样五彩斑斓,平平淡淡,失去了轰轰烈烈却幼稚的娱乐方式。是她在潜移默化中把自己变得成熟,获得了以前从没有得到过的满足。
季柏遥看着时诗的眼泪掉落在咖啡色的桌面上,忽然之间有一种冲动。
“总之,我是不会跟她分手的。”
时诗无声的继续流着眼泪,像是承受了无尽的委屈,无处可说。单薄的肩膀颤抖着,细到没有肉的手指紧紧的捏着那个无辜的保温水壶。季柏遥被她这种近乎痛苦的难过感染,有些不想再看的转过了头。
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灿烂的阳光毫不掩饰的散落在季柏遥的脚下。
“我欠你一颗心,可我自己的心已经给了别人,不能还给你,也不愿意还给你。现在我愿意为你手里的那些东西付出一些代价,但是我始终没有办法爱上你。我是演员,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在你面前把爱情演的惟妙惟肖,只要你记住,我爱的人始终不是你。”
“半年。”
时诗终於停下来断了线的泪水,关掉了情感宣泄的闸门,人也终於有了一些理智。垂下了眼帘不敢看季柏遥的脸,几缕发丝滑落到了侧面,遮挡住了本来应该照在她脸上的阳光。季柏遥能够从阴影中看见时诗的脸上仍然挂着泪水,长长的睫毛轻颤,满载说不出的难过。
“即使是假的,我也想要你可以给我半年。”
“你真的觉得我的假期是无限的?最多一个月。”
“……你可以告诉齐谨林,我不会要求你瞒着她,也不会让你跟我上床,不会为你添麻烦,不会干扰你的事业。就当这是一笔交易,只要你陪我半年,以后我不会再找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找你。”
这话语里饱含着绝望,季柏遥一时间有些失神。她的爱情之路可以用一帆风顺来形容,与时诗相比,那些小小的波折完全可以忽略。于是听着这样的语气切切实实的出现在自己的耳边,季柏遥有些不能理解。
如果爱一个人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意思?
“我考虑考虑。”
这笔交易可以用荒谬来形容,季柏遥根本没打算考虑,但是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时诗如此奇怪,季柏遥总觉得似乎有什么蹊跷。
在她决定考虑以后,时诗的情绪似乎终于平静了下来。她依然不敢直视季柏遥的眼睛,只有用细细的手腕支撑着下巴,侧着头看着窗外的一片繁嚣。
季柏遥自然也不会和她说话,又不敢直接站起身离开。只好陪她僵硬的坐在阳光下,成了一对被石化的美人。季柏遥本来以为时诗会有很多话跟她说,会跟自己说她是如何为了自己付出,如何不喜欢齐谨林。可是时诗什么都没再说,只是安静的看着窗外。沉静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之后,季柏遥开始被午后的阳光晒得烦躁。正要站起身结束这个奇怪而诡异的画面,时诗却忽然开了口。
“对不起……”
本来已经准备站起来的季柏遥因为她这句话而停下,等着她的下文。可是时诗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带着有些奇怪的微笑继续看着窗外,不知道把视线放在了多少米之外的什么地方,两眼无神的放空着思维。
即使自己从小被教育过无数次听见‘对不起’的是时候应该说‘没关系’,但是季柏遥仍然没有能力对时诗说一句没关系。
到下午,季柏遥已经收到了消息,知道了自己如今已经是‘因拍戏而受伤’,看着手机上有模有样的新闻皱起了眉。
中途时诗的手机也有响起来过,可她却置若罔闻,依然看着窗外。
“听说何夕在不久以后会开演唱会,可以跟我一起去看吗?”
提起何夕的演唱会,季柏遥又不免想到了齐谨林。时诗的语气里没有多少恳求,可是季柏遥还是决定同意这个要求。
“如果我档期允许的话,可以。”
“……做朋友总有些不快,一转身就看见有情人间的对白。我明明知道这种期待不应该,却从来不愿意去做这个例外……我总在视线之外,即使受到伤害……”
听着时诗唱着这首歌,季柏遥的心里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这首歌她听过了不知道多少遍,甚至当初在跟齐谨林告白的时候,她自己也是唱着这首歌。虽然不是相同的段落,也时过境迁,但仍然觉得唏嘘。
季柏遥此时很想问一问时诗: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