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唐皇合上手中奏折,缓缓抬起了头,一脸和蔼笑容,道:“叫你来,主要是为了你的婚事!你为太子已经多年,太子妃之位不可一直空缺,朝中重臣已经不止一次奏请为你立妃,算算你年纪也已经是不小了,该是成家的时候了……”
宇文耀闻言,笑笑,“这些大臣们真是为本太子操碎了心呐!”
唐皇看他一眼,起身,负手走来:“他们也都是为了你好!李国老家中的嫡孙女,与你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人家对你也是一片芳心暗许,出身望族又容色上佳,你不如就听了朕的旨意,娶她为妻,早些立下正妃,朕也好少听那些臣子们一直嚷嚷。”
“父皇!儿臣心中只有唐国的江山社稷,暂且还不想成婚成家,李倩碧虽好,但无奈儿臣无此番心意,父皇也就莫要再从中撮合了!”宇文耀一口拒绝。
李家是唐国的开国元勋,除却现任的李皇后之外,府上在此之前还出过两位皇后,这唐国的后庭可谓是一直被李家女儿把持,李家家大业大,是属于真正的名门望族,其势力在唐国渗透,无处不在,更是唐皇最有利的后盾!
而宇文耀又何尝不知,唐皇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立李家女儿为妃?这些年,他从不受宠的皇子一步步得到太子之位,这已经令唐皇心中深深忌惮起来,唐皇早就有想要杀他的心思,只是可惜杀不了,既然是杀不了那就只能换另一种思维来保全自己的皇位!
李家为唐皇的忠烈之臣,倘若他娶了李倩碧为妃,就等同于是受到了李家无形的牵制,想要为所欲为已然是不能,若干年后登基,这朝野也将是李家把持着一半甚至是更多,唐皇不想放任他膨胀下去便是用这种方式来变相的控制他,所以才这样以着满朝臣子的名义催促着他成婚立妃!
宇文耀的唇角微微抿了抿,他不想要的女人,谁也别想试图塞给他!
“父皇!立妃一事儿臣认为无需着急,现在各国朝局动荡理该是收拾山河的大好时机,这种儿女私事还是以后再提吧!”
宇文耀的推辞,显然是已经触犯了唐皇的威严,唐皇的脸色一沉,冷声道:“什么时候起,朕的话你权当做是耳旁风了?!你不娶李家女儿的原因是真的因为无心儿女之情,还是心中另有其他人选?”
“朕可还是清楚记得!在四国盛会上,你以太子正妃之位奏请卫皇迎娶卫国的德阳郡主为妻!那个时候可以娶妻,现在就不娶了么?你这是告诉朕,李倩碧不是你的妃位之选,而那叫做顾清惜的女子才是么!啊?!”
唐皇动怒,面上松弛的肌肉因为怒气在被激荡的一抖一抖的,模样甚是骇人!
听到顾清惜的名字,宇文耀才抬起脸来,正视唐皇,道:“父皇何必这样动怒!万一气伤了身子可就是当儿子的不孝了!说起四国盛会那时,儿臣不过是因与德阳郡主有些矛盾争执,才一时糊涂想要将其娶回唐国好生训教,父皇多虑了!儿臣当真是无儿女私情,现在也不想迎娶任何人!”
“你!”唐皇胡子都被气弯了!
宇文耀却是全然视而不见,自动忽略掉卫皇的盛怒,抱拳道:“倘若父皇没有别的事情吩咐,那儿臣就先告退了!时辰不早了,还请父皇早些休息,莫要熬夜伤身!”
说罢,宇文耀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唐皇见宇文耀这样无视龙威,无所畏惧的离开,他气的心肺都要炸开,拂袖将桌上的奏折尽数扫到了地上,他深吸一口气,喊道:“苍月!”
一道黑影闪现,跪拜在地!
唐皇冷眼瞧着那黑色的身影,唇角露出一抹幽寒的笑意……
翌日早膳,素问备下清淡早点,顾清惜与顾长卿正是在用饭,房门被踢开,见夜宸与龙玉痕两人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两人趴在桌子上气喘吁吁,而这两人的身上却全都是挂彩多处,衣衫褴褛,发丝凌乱,胸前,肩甲处伤痕一道又是一道,模样十分凄惨。
顾长卿见之,凤眸淡淡的瞥向夜宸,似笑非笑道:“不要告诉我,你与龙玉痕一起潜入了皇宫……”
“主子……”夜宸被这凉飕飕的话吓的,顿时是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主子不让说他去了皇宫,可事实就是他去了皇宫还带了伤回来……
龙玉痕翻了翻白眼,哼道:“夜宸就是陪着本少主去偷东西了!你想怎么样啊!”
顾长卿失笑,“不想怎么样,只是不想你把我的侍卫给带坏了而已……”
“你这个不识好人心的东西!”龙玉痕忍不住破口大骂。
顾清惜放下筷子,扶额,“吃点东西下去好好修养吧……”
接下来的第三天,四天,五天,每天早上,顾清惜总是都能看到龙玉痕与夜宸相互搀扶着瘫倒在桌面上乱哼哼,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这日,龙玉痕在房中包扎伤口,顾清惜前来探望。
“你每天晚上出去,次日带伤回来,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执着?”顾清惜忍不住的发问。
龙玉痕正是往自己胳膊上包扎绷带,见顾清惜这样问,他抬脸,桃花美眸笑嘻嘻,道:“答应了惜惜的事情,纵是出生入死也要做到!告诉你,白虎神印就藏身在栖凤台,只是可惜里面机关陷阱数不胜数,不好轻易得手!”
“你原来是去偷神印!”顾清惜愕然,虽然是这些天心中有些这方面的猜测然而等到从龙玉痕口中说出,她还是有些惊愕!
惊愕过后,顾清惜又是心生怜悯,“旧伤未去,又添新伤,这又是何必!既是难寻,那神印以后再找也不迟,你不用去找了!从今天起好好休息,等伤养好了再说!”
“这都是些皮外伤,不要紧!惜惜要是真心疼我,那就帮我后背上药吧,我够不到!”龙玉痕一脸可怜兮兮的恳求。
顾清惜见他身上几乎没有不挂彩的地方,心有不忍的同时叹息一口气,上前拿起桌上的药瓶为了龙玉痕小心的敷药。
龙玉痕转过身子,从床前的铜镜中看到顾清惜小心翼翼为他伤药的认真样子,他心里美的如同是吃了蜜糖一样甜,心想着有惜惜给自己上药,身上再疼也是值了!
“你一个人在傻笑什么?”
顾清惜同样是从镜中看到了龙玉痕那妖魅面皮上扬起的一抹抹莫名其妙的笑来,她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没什么!没什么!”龙玉痕忙摆手,然后一边摆手一边还是忍不住的在笑。
见他这副模样,顾清惜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看你可能是不小心伤到了脑子,你等着,我去叫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说罢,顾清惜转身离开,徒留下龙玉痕看着镜中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叹道:“我脑子真的是生病了,相思病……”
自我惆怅完,躺在床上默默舔|舐自己新增加的伤口去了。
顾清惜从龙玉痕房间走出后,忍不住勾唇失笑,龙玉痕与夜宸两人,就是一对活宝,给予枯燥的生活注入欢乐的气氛,只是,有些人,注定是要辜负的……
顾清惜正是折身往回走,远远的就是看见诗柯一袭冰蓝色唯美裙装,款款而来,在她身后跟着两个侍女,看那方向正是朝着顾长卿的住处而去……
顾清惜脚步微微停滞,明亮的星眸中浮现一抹讥笑。
谁能想象,在四国之中以纯善闻名,脱尘出俗的圣女,居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宸王世子!
看来,诗柯是当真以为她不存在人世,从而为所欲为了么?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
人前与她姐妹相称,人后便是对她下毒接近顾长卿,呵呵,这戏演的当真是炉火纯青啊!
顾清惜冷笑一声,踏步上前去。
将身子贴在门廊外,清晰的听到房中诗柯那清脆优美恍若黄莺出谷的天籁之音。
“世子殿下,诗柯明日就要返回滇国,听闻唐国有条胭脂河,夜晚河案两边灯火璀璨,美不胜收,不知世子有没有雅兴与诗柯一起欣赏这美景?”
夜晚河上看灯火?
顾清惜听了,心下由衷赞叹,不愧是圣女,这景致选的是如诗如画。
就是不知,顾长卿是拒绝还是接受呢?
顾清惜屏息凝神,屋内的顾长卿像是在思量,许久过后才听得他的声音传来,那低沉如醇酒的声音回应道:“既是圣女相邀,本世子怎好拒绝?”
“那好!不见不散!”诗柯的声音里透露着一丝的喜悦。
“不见不散!”顾长卿的声音倒是听不出任何情绪。
片刻,诗柯带着侍女从屋中而出,顾清惜持剑站立在门前,略作倾身相送,俨然一个尽职尽责的好侍卫。
待人走远,顾清惜方才踏入房中,将腰间的月落剑结下,扬起眉眼来,轻柔一笑:“顾大爷果真是好雅兴,夜晚佳人作陪,水上画舫赏尽万家灯火,敢问一声,我这侍卫是不是该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