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既出,语惊四座,众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孙贤妃这才从徐婕妤的话中反应过来,她抓着徐婕妤的手,不由更紧了,一双眼瞪的溜圆,直瞪的徐婕妤不敢直视,只是将头垂的更低了。
“徐婕妤,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陷害本宫?本宫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要陷害本宫?”孙贤妃只觉得胸口处气血一阵翻涌,被冤枉的她此刻只有满腔的愤怒。
她的一双眼睛似能喷出火来,双手一把掐住了徐婕妤的脖子,狠命的摇晃着,手中力道也慢慢收紧,口中还在愤怒的说着:“为什么陷害本宫?为什么陷害本宫?为什么……”
眼看着徐婕妤被掐的双眼翻白,皇帝忙大喝一声:“贤妃,住手!”
可是孙贤妃哪里住的了手?马上就能掐死陷害她的人了,她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松手呢?
孙贤妃的双眼不正常的泛出淡淡的血丝来,徐婕妤艰难的睁开眼,看见她眼中彻骨的杀意,心中不禁害怕起来。
“住手!”太后气的不行,刚喊了一声,便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往后退了两步,安若忙忙的扶住了她。
皇帝已经上前,一把扯开孙贤妃,将奄奄一息的徐婕妤护在了怀里。
孙贤妃不防这一下,整个人都被推的连连倒退,众人一阵相让,她就这么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撞击到冰冷的地面,孙贤妃似中了魔咒的人,终于清醒了一些,眼中血红的血丝也慢慢褪去。
这时,就听皇帝的声音在头顶冷冷响起:“来人,将这宫婢,和孙贤妃一并带下去。”
“皇上……臣妾没有……”孙贤妃抬头,一脸惊愕和茫然。
这时,容德妃已经上好药,包扎了伤口,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落魄的孙贤妃,一脸的同情,转头对皇帝说道:“皇上,贤妃妹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臣妾可以担保。”
孙贤妃看向容德妃,忽然觉得她满面亲切,简直犹如仙人。
皇帝看了看孙贤妃,又看了看徐婕妤脖子上触目惊心的掐痕,心中不由一阵烦闷。可是孙贤妃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了,她嫁给自己的时间比之容德妃、沈淑妃还要长。一日夫妻百日恩,皇帝有些心软了。容德妃这个时候求情,他正好可以借坡下驴。
可是,这个时候,地上的宫婢忽然抬起了头,腰杆挺的笔直,脸上的泪水还来不及擦,表情已然从凄然无助,变成了大义凛然。
她忽然开口说道:“回禀太后皇上,奴婢还有事情禀报。”
听了这话,即使孙贤妃再笨,她也知道这宫婢接下来的话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好处。刚刚歇下去的火不由蹭的一下又窜了上来,她从地上站起,几步便跑到了那宫婢的面前,伸手就扯起了她的发髻,抬手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这一巴掌下去,宫婢的眼前立刻金星直冒。众人亦是一愣,皇帝和太后更是一个怔愣,没想到平时优雅高傲的孙贤妃,会变得这样失态。
孙贤妃已经红了眼,在众人愣神的功夫,已然对那宫婢拳打脚踢了起来,嘴里还骂着:“叫你诬陷本宫,贱婢!”
“贤妃!”皇帝的声音冷的彻骨,一字一顿的念着这两个字。
孙贤妃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看着面前被自己打的满脸红肿,嘴角还流着血渍的宫婢,她忽然害怕了起来,一下便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似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殊不知,周围的一众宫婢妃嫔,此刻最怕的人是她孙贤妃。在她后退的时候,旁边的人已然自动散去,只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狼狈茫然不知所措。
“皇上,臣妾……”看到皇帝眼中的那一抹厌恶,孙贤妃几乎流出泪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何竟然会失控至此,这一切,都太过反常了!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指甲狠狠的掐着自己,告诫着自己,再冲动,谁也救不了自己!
皇帝已经将目光移回到那宫婢的身上,冷冷道:“你,继续说。朕倒要看看,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还有谁敢耍花样!”
那宫婢被打的很狼狈,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带着哭腔,娓娓说来。
“奴婢是前不久刚刚入宫的宫女,被分配在了太后的宫中服侍。那一日,孙贤妃找到了奴婢,说可以帮助奴婢坐上太后身边女官的位置,但是奴婢一切都要听她的。奴婢只想本本分分的服侍太后,本没答应贤妃娘娘,可是晚上奴婢从太后处值夜回来,就被一群人用麻袋套住头,狠狠的打了一顿。”
说到这里,似说到了伤心处,宫婢不禁顿了顿,哽咽着继续说道:“后来的几天里,奴婢就莫名其妙的遭到各种毒打,奴婢很害怕,有一次又遇到了贤妃娘娘,她问奴婢考虑好了没有,奴婢这才想起,之前受到的种种,就是贤妃娘娘指使人做的。于是,奴婢便答应了贤妃娘娘,成为了贤妃娘娘的人,听贤妃娘娘的吩咐,帮贤妃娘娘做事。”
容德妃似无意的瞥了一眼孙贤妃,她此刻隐忍的很辛苦,只瞪着一双血色眼睛,狠狠的瞪视着地上的宫婢。
容德妃心中冷笑,大笑,狂笑,面上却是一片哀伤,极轻的叹了一口气。而就是这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让两个人听得清楚,站在她身边的皇帝,和此刻神经过敏的孙贤妃。
孙贤妃忽然转过头来,血色的眼眸盯在容德妃身上,似在想着什么。容德妃似乎害怕的往皇帝的身边靠了靠,皇帝有所察觉,转头向孙贤妃看去,当看到她瞪着容德妃的一双想杀人的血红双眸,不由皱紧了眉。
宫婢还在继续说着:“这些日子以来,贤妃娘娘指使着奴婢,一直在太后的饮食里,下着一种不知名的药粉。”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太后也是满脸的惊愕,不可置信的目光转向孙贤妃,眼中折射出严厉的光。
孙贤妃一愣,这才从宫婢的最后一句话中回过神来,当下整个人如遭雷击,站在原地,一时间竟忘记了辩驳。那模样,在此刻任何人的眼中看来,都像极了识破阴谋后的惊慌害怕,不知所措。
“奴婢知错了,奴婢这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可是奴婢做这一切,包括今日推倒太后,都是奴婢身不由己,奴婢都是被逼的。奴婢实在不想看恶人一直逍遥下去,即算是死,奴婢也要不会将真相一起随土掩埋。”
一番话说完,大殿内安静的诡异,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容德妃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轻声说道:“真没想到……唉……”
孙贤妃猛一抬头,直直的看向容德妃,那眼神,好像忽然间就明白了什么。
“是你!”孙贤妃颤抖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充满着浓浓的恨意,一双眸中更是恨意滔天,可是已经转移了目标,从宫婢,转到了容德妃的身上。
“皇上……”容德妃害怕的又往皇帝的身边挪了挪。
皇帝皱眉,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孙贤妃,冷声呵斥:“贤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孙贤妃顿住了脚步,她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冲动,一定要冷静!
她将目光又转向了皇帝,眼里涌满了泪水,三分可怜七分委屈:“皇上,臣妾没有做过,您要相信臣妾啊!”
只要皇帝信她,一切都还有机会,毕竟,宫婢口中所说的这些,她根本就没有做过!既然是凭空捏造,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皇后适时插话:“贤妃进宫多年,依臣妾看,她也不是会干那种事情的人。定然是这宫婢在撒谎,皇上,将这宫婢抓起来,严刑拷打,必定能问出一二。”
皇后说这话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容德妃。她可不是善心大发,站出来帮孙贤妃说话,她只是怀疑容德妃。她怎么会这么机灵的窜到太后的身前,替太后做了肉垫?就连站在太后身边的安若,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太后就跌倒了,何况容德妃还站的那么远,若不是早有安排,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的!
这时,太后的声音冷冷响起:“究竟是谁在说谎,验一下就知道了!太医,你来帮哀家诊脉。”
太后走到一边坐下,太医忙上前,将一块四方软垫放在桌上,太后将手腕搭在了软垫上。太医刚想拿出一方布帕盖在太后的手腕上,就听太后的声音再度响起:“不用那么麻烦了,快些吧!”
“是。”太医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覆手上前,手指探住了太后的脉搏,皱眉静听着。
孙贤妃的双手握的死死的,长长的涂着凤仙花汁的漂亮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已经微微渗出血来。可她此刻顾不了这么多,她紧紧的凝视着太医,静静地等待着他能替自己洗清。
然而,她还是太过简单了。既然是蓄意陷害,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可以洗清的呢?
太医缓缓收回手,眉头微皱:“太后的脉搏虚浮,气息沉重,必定是服食了什么毒物。”
“究竟是什么毒物?”太后看着太医的欲言又止,便继续补充了一句:“但说无妨。”
“是金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