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公便道:“皇上命苏大人免礼平身,现庆王殿下指认令国公千金孟小姐实乃苏大人之女苏璟,林相老眼昏花看不真切,因此特意叫苏大人来,好好认一认这孟小姐,看可是你家千金?”
苏成文从地上站起身,将目光往站在一旁的苏璟身上看去。
一段时间未见,苏璟出落得愈发好了,今日又打扮得高贵脱俗,和令国公夫人站在一处,就像她天生就是国公府的贵女一般,仪容端庄,落落大方。
见苏成文朝她看过来,她浅笑颔首,仪态举止无可挑剔。
苏成文目光一暗,这个女儿跟苏府其它几个姑娘比起来真是不像出自苏府的小姐,也不知到底是林相的血脉的关系,还是相府教养出色,令得这个女儿无论站在哪里都是出类拔萃,哪怕是在金銮殿上,自己见了皇上都有些两股站站,偏她从从容容。
庆王看着苏成文的一双眼在苏璟脸上打转,一字一句地道:“苏大人可要千万要看仔细了,这可关系着好些人的命运,苏大人一定要实话实说才好!”
苏成文踌躇半晌,没有出声。
庆王步步紧逼,“苏大人,还没有想清楚么?”
“这个,这个——”苏成文嗫嚅道。
“莫非苏大人也老眼昏花看不清楚?”庆王的声音逐渐变得严厉起来。
苏成文退无可退,硬着头皮道:“臣看着也像小女,但又觉得稍有不同,实在不敢妄下论断。”
庆王怒到:“苏大人这是何意?莫不是在敷衍本王?自己的亲生女儿岂有认不出来之理!”
萧臻坐在御座之上,轻咳一声,“庆王稍安勿躁,苏小姐一直养在林府,苏大人接触得少,一时拿不准也是有的。”
庆王低头道:“儿臣失礼了,父皇恕罪。”又转头向着苏成文道:“相貌看不真切,不知道苏大人可还记得令千金其他的特征?”
苏成文一怔,恍惚了一下,脸色不断变幻,过了一会儿才咬着牙道:“臣想起来了,小女生的时候,听接生嬷嬷说,小女左手手心里有颗红痣,不如就请庆王殿下亲自验看吧!”
萧远一惊,他时常牵着璟儿的小手,却也没有注意过苏璟手心到底有没有一颗红痣,不过苏成文既然如此说,想必定是真的了,他内心不由暗暗焦急起来。
他将目光投向苏璟,就见她依旧敛目垂首一动不动,脸上也不见一丝慌乱,让人猜不透她心里到底是何想法。
萧远心内焦急,一时又想阻止,但又不知要如何阻止,不由得将乞求的目光投向御座之上的萧臻。
萧臻双眼似睁非睁,仿佛底下的一切他并没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庆王听得苏成文的话却是一喜,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一条铁证,只要将苏璟的左手手心展露在人前,这里有上百双眼睛看着,任谁也抵赖不了。
他志得意满地一笑,“父皇,不如就请苏小姐向大家展示一下左手如何,也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萧臻此时也不能再装聋作哑了,他眉头微挑,“那就请孟小姐让大家看看吧。”
苏璟深深地看了苏成文一眼,内中的神色十分复杂,很快,她收回目光,举起双手,掌心向外,先让御座上的萧臻看了一眼,接着缓缓转身,掌心朝着底下两列文武百官。
众人脸上神色各异,惊讶,了然,或点头,或摇头。
萧远则是淡淡一笑,苏成文到底是亲爹,关键时候还是盼着女儿好。
看到苏璟掌心的那一刻,庆王脸上的表情不知怎么形容,震惊,失望,愤怒,不敢置信,苏璟左右两只手掌,白白嫩嫩,一点瑕疵也没有,就算拿着放大镜也找不出半颗痣来!
展示完了手掌,苏璟向御座之上的萧臻行了礼,又默默地退到一边了。
萧臻瞟了苏成文一眼,心内稍微有些不快,一个四品官儿胆子还真大!竟敢欺君!
但此事却不能追究,萧臻看着底下失魂落魄的庆王,一时也有些不忍,放柔了声音道:“庆王,既然孟小姐掌心无痣,那就不是你的苏侧妃,苏侧妃既已不在了,庆王还是放下心中执念的好,父皇一会儿就赐两个美姬去你府里。”
庆王却没有听到萧臻的话,他一双眼睛怨毒地盯着苏成文,阴森森地道:“你骗我!你和他们联手来骗我!”
苏成文头也不敢抬,大冷的天出了一头的汗,不住地道:“臣不敢,臣不敢。”
萧臻眉头微皱,虽然他并不属意庆王这个儿子继承他萧家的江山,但儿子总是儿子,此时见萧云靖似乎有些魔怔了,心内也不大舒服,便道:“云靖,算了,不过是个女人,靖儿这是何苦呢?”
“不!父皇!我不能没有璟妹妹,这位孟小姐到底是不是璟妹妹我心里清楚得很,苏大人的话我不信!”
“既然苏大人也不肯说实话,还有最后一个法子能够证明孟小姐就是璟妹妹!让孟小姐和苏大人滴血认亲!”庆王双目炯炯看着御座上的萧臻,唯恐萧臻不答应他的提议。
萧臻抚了抚额头,这一个二个地真是叫人头疼,他还没说话,就见萧远又站了出来道:“皇兄,此法不可行,臣弟曾听人说过,这个法子并不准确,哪怕不是亲生父子血液也有可能相溶,而且即便是亲父子也有可能不相溶。”
“哦,齐王这个说法倒是新鲜,不知齐王是从哪里听说的?”萧臻好奇地问道。
“这,”萧远顿了一下道,“时间太久,臣弟也记不清了。”
其实这是昨儿晚上苏璟告诉他的,苏璟分析庆王极有可能会让她和苏成文滴血认亲,顺便就给他科普了一下。萧远对苏璟自然是深信不疑,也没问过她是怎么知道的,一着急,就说出来了。
此时的人们对滴血认亲是深信不疑的,庆王见萧远阻挠,越发认为萧远是不敢,当下便道:“这个法子可是传了上千年的法子,这都作不得准,那还有什么作的准!你是害怕吗?”
萧远一时无言,昨夜听苏璟分析了半天,自己最后又只顾着吻她了,这滴血认亲到底要怎么办,他也忘了问苏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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