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势越来越向上,过了好久,前面渐渐变得宽敞。老范在前面喊道:“我们可能快要出去了,这里宽多了。”
众人又爬了很久,终于可以弯着腰走了,过了一阵,洞顶突然一空,老范赶紧直起身,在这狭窄缝隙里爬了这么久,压抑得人都快发疯了,现在看到大空间了,整个人都觉得舒畅了许多。
大家陆续走出来,此刻眼前已经是个很大的洞穴了,洞底下是一条水道,胖子拿铁铲往水下一插,立马就碰到水底了,这里的水貌似很浅。众人顺着水道往前走,手电光四处照射,洞壁已经变得很开阔。
水渐渐变深,开始淹没到了膝盖,又走了一阵,渐渐淹没到了大腿。越往前,水就变得越深,终于开始淹没到胸口了,任冰一手拉着胡媚,一手抱着黄莹。
现在估计又要游水了,胖子回头看了一眼,心下嘀咕:带着个不会游泳的人真是麻烦。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水深已经没顶,好在两侧壁上的石头可以抓手,所有人都浸在水中,双手抓着壁上的石头往前游,这样一来行进速度就快了一些。任冰干脆将黄莹背在背上,自己双手抓壁上的石头,跟在胡媚身后。
这个河道蔓延了好远好远,众人在冰冷的水里泡了这么久,几乎全身都冻得快麻痹了。但是却没有一个可以上岸的地方。李齐发早就在叫苦连天了。
胖子一边游,一边骂道:“这条水道他吗的也太长了吧,再不上岸我都快冻死了。”
他身后的胡媚却更辛苦,她本是个柔弱女子,跟男人体质就有差距,此刻冻得俏脸发白。连嘴唇都快变色了。
任冰见她似乎都快撑不住了,在后面喊道:“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老范在前面应了声。几个人就攀在水池边休息。
任冰单手攀着岩壁,一手紧紧抱着胡媚,让她趁机放低双手,好好休息一下,此刻众人中只有黄莹最自在,她趴在任冰背上让他背着,自己都不用费力气,又可以借着他的身体取暖。
老范抓着岩壁呼呼喘气,一边皱眉道:“这水道不知道还有多远,再游下去,我们估计都要累趴下了。”
李齐发无力地抓着一块石头,整个人悬浮在水中,累得连脸都贴到石头上,叫苦道:“队长,我的脚都快抽筋了。”然而根本没有人愿意理会他。
胖子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再这样下去,不冻死也要被溺死。”说话间居然打了个喷嚏。
任冰将胡媚紧紧抱在怀里,让她贴着自己取暖,胡媚的双手轻轻搂着他的腰,她的头靠在他肩膀上,此刻她已经累坏了,她的脸色苍白,嘴唇都已经变紫了。
望着她那疲惫不堪的样子,任冰心下觉得十分歉然,他本来应该抱着她的,可是背上背了个黄莹,他已经没有办法再抱她游了。只能柔声道:“你还好吗?”对方轻轻应了一声,将脸贴在他的脖颈上。她的呼吸拂过他的皮肤,就像一双手在轻轻地抚摸。
几个人就这样趴在水边休息了一阵,之后又继续向前游,这水道长的几乎望不到头,底下又很深,众人只能攀着岩壁慢慢移动,个个都累得有气无力的。这一刻,大家都是又冷又饿。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片突出在水面上的岩架,老范赶紧游了过去,爬到上面,将他们一个个都拉了上来。
河道依旧在蔓延,这个岩架只能供他们休息。现在大家都冷得要命,也顾不上许多了。老范、胖子、李齐发三个人挤成一团互相取暖,依然是忍不住全身发抖。
胡媚无力地躺在任冰怀里,她又冷又累,几乎连伸手抱他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一刻她的面容显得十分憔悴,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任冰将背包里的干衣服给她披上,然后紧紧地抱着她,帮她擦拭秀发上的水滴,这一刻,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身躯都是冰冷的。黄莹则紧紧地靠在胡媚身旁,三个人也是挤成一团,每个人都冷的发抖。
老范从包里拿出饼干分给众人,这一刻胖子已经不觉得这饼干难吃了,此刻他几乎是狼吞虎咽一样,一下子就干掉了两包。
任冰接过饼干,赶紧拆开,先递给了胡媚、黄莹。然后自己也吃了起来,这一天下来,他已经不知道在冰水里泡了多久了,还背着她们跑了好几趟,此刻他的体能消耗比谁都大,也比谁都能吃,他一下子吃了三包。
这些高热量饼干味道固然不怎么样,却给众人提供了充足的能量,吃了东西以后,大家总算稍稍恢复了一些。
老范点了支烟,吐了个烟圈,四下张望,只见这条水道还在向前无限延伸。忍不住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看着情形,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能出去。”
胖子怔怔地盯着水里看了半天,突然骂道:“该死的孙猴子,等我出去了,一定找他算账,他吗的,害老子受了这么多罪。”
一旁的李齐发也是不断地破口大骂,他看了看自己右臂上的伤口,此刻连伤口都已经发紫了,忍不住心下十分担忧,生怕自己出事,一想到这里,他已经顾不上装斯文了,盛怒之下把孙猴子祖宗十八代都揪了出来,一一问候了个遍。
胡媚此刻已经恢复了不少,她身上披着干燥的衣衫,前后有两个身体取暖,吃过东西之后,身体也渐渐回暖。她能感觉到任冰正在轻抚着她的秀发,轻轻转过头,就看到了他那满是关怀的眼神,这一刻,他的眼眸中充满了爱意。她忍不住将粉脸贴到他脖颈上,在上面轻轻地印了一个吻。
任冰也缓缓低下头,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胡媚抬起头,望着他那双温情的眼眸,感受到他浓浓的爱意。她的眼神也变得十分热情,这一刻,要不是身旁有太多人,两人几乎恨不得紧拥在一起,来一阵疯狂的热吻。
就在这时,任冰突然想起背包里还有一包糖果和半包巧克力,赶紧拿了出来,先递给了身旁的两个女士,然后又给胖子他们递了一些,自己也拿了几颗,将剩下的放在包里。
这一刻,补充糖原对这些人来说实在太重要了。老范接过糖果,楞了一下,朗声笑道:“阿冰,想不到这么多年来,你还一直保持着这个旧习惯。”
任冰温情地笑了笑道:“是啊,老习惯了,我这三年几乎都在荒野中生活,这些东西不止一次救了我的命,它们是我的救命粮,我一直都会随身携带。”说话间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胡媚,心想以后我也许不会再流浪了。
老范深深叹了口气,悲愤地说道:“哎,想当年我们在一起出生入死,立下了那么多赫赫战功,那时候我们也算是春风得意了,不料如今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哎。”说罢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
任冰似笑非笑道:“玩政治本就像骑虎,当你骑在它背上时固然是八面风光,一旦跌落,必将尸骨无存。我们能活着,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老范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过去,半响之后,才恨恨不已地说道:“想当初有多少人刻意巴结我们,如今我们却做什么都要看人脸色,哎!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说到最后,他下意识地瞥了李齐发一眼。心下暗道:老子卖了这些宝石就有钱了,以后不用再受你这个脓包的窝囊气了。
任冰一边抚摸着胡媚的秀发,一边淡淡地说道:“人在人情在,人走人情散。一个人在位之时,固然是高朋满座,宾客不绝。一旦权柄离手,就变得门庭冷落,无人问津。这是自古皆然的定律,你有何必去在意。”
一旁的胖子也突然感慨道:“是啊,你说得对,如今这个社会锦上添花屡见不鲜,而雪中送炭早已经成为传说了。”
老范义愤填膺地说道:“我只是恨啊,这个世界太多不公平了!一些脓包天天寻欢作乐,像我们这样的人物却要过着这么狼狈的生活,你说可恨吗?”说到脓包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瞥了一眼李齐发。
李齐发见他每次说到‘犬’、‘脓包’之时,就不断瞅自己,心里当然知道他瞧不起自己,恨不得当场就破口大骂,不过他嘴上却不敢说什么,只能心下不断诅咒。将老范祖宗十八代偷偷问候了一遍。
任冰见他愤愤不已,忍不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这个结果确实是很差强人意,他们本来应该有更好的待遇的,而不是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一低头,看见胡媚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任冰心里已经觉得十分满足,人生能得一红颜知己,复何他求?一念及此,又忍不住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
胡媚轻轻地捧着他的手,任由他温柔地抚摸自己的脸颊,此刻若无旁人,她必定要紧紧地抱住他,给他一阵深情的热吻。现在她只能默默地看着他,这一刻,她温柔的眼波足以令任何人心醉。世间又有什么能比她这销魂的眼眸更动人?
看到这一幕,怀里的黄莹再一次黯然地转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