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柔然来,铁鹰方面的情况更糟。横石哈桑为了全歼血杀军团和飞熊军团残存的将士,除了两万压阵的骑兵,其余的将士全部投入了进攻之中。
独孤的白虎军团攻击力是何等的彪悍,铁鹰方面几乎还没有回过神来,便已经被对方杀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独孤见状,下令周季龙和龙知山各自率领两万步兵,一路插入铁鹰和柔然中间,将两军分割开来。
一路继续剿杀已经混乱不堪战斗力急剧下降的横石哈桑,自己则是亲率大军踏着满地的尸体进攻正在乱石荒原之上晕头转向的联军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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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杀军团的步兵统领巴山刚刚砍掉一个铁鹰士兵的脑袋,一个柔然士兵的大刀已经朝着他劈了下来。品书网如果是在平时,巴山轻轻松松的就能够挡住对方的刀势,然后随手一刀将其解决掉。但是,现在精疲力尽的他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勉强偏了一下脑袋,结果右耳应刀而落,大刀砍在他的肩胛骨上,居然是被卡住了。
巴山死死的咬紧牙齿,勉强将右手的六合刀交到左手,鼓足最后的力气将其一刀两断,不过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好几个柔然士兵已经扑了上来。手中的长矛还滴着鲜血,毫不留情的刺向了巴山。
最快的那把长枪已经快要刺到了巴山的胸口,巴山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看着对方狰狞的面孔不断地在自己的面前扩大。然而,对方的狞笑突然间冻结了,一把长柄陌刀划过,将他整个人劈成了两半。却是朱石谈看见他形势不妙,连忙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巴山扛在自己的肩膀上,朱石谈鼓足最后的力气往后一退,不过还是没能躲过另一个柔然士兵的刀子,好在他盔甲质量不错,又侥幸捡回了一条小命。
“巴山,支持住,主公肯定会派兵来援救我们的!”朱石谈大声吼道。
巴山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大爷知道,主公,主公他怎么可能看着我们这些老兄弟战死?主母和老展他们的仇还没有报,我们怎么可能死?主公怎么舍得我们死?”
朱希高哈哈一笑:“不错,主公肯定舍不得我们这些老兄弟。”他和巴山一样,都是从青云驻军千骑出来的,又同是在血杀军团,交情自然不一般。
联军似乎无穷无尽,一开始的十二万河套大军,现在只剩下两万多一点,而且大多数还身负重伤,如果不是那些被刺激的发狂的奴隶用他们的身体和热血暂时挡住了联军的进攻,河套的阵线恐怕早已经先崩溃。
整个战场都已经发狂了,不管是防守的河套方面还是进攻的柔然铁鹰联军,天地间似乎所有的暴戾气息都集中到了这道低矮的围墙之上。此时的围墙,已经被尸体所填平,无数的联军战士轻易跳过满是死尸的围墙,挺着手中的兵器冲了上来,然而,他们刚刚翻过围墙,便或是被地上重伤的河套士兵死死抱住双脚,然后被其他人砍掉脑袋。或是被不要命的河套士兵疯狂的扑了上来,同归于尽。
凄凉悲壮的歌声慢慢的响了起来,所有的河套将士用他们最后的生命和热血大声吼叫:“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胡虏不顾身!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昂然含笑赴沙场,大旗招展日无光。气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长矢射天狼……”
歌声中,沉重的大刀和冰冷的长矛被河套将士最后一次挥舞,挥出了他们身为天朝将士最后的一刀,随后自己也魂断在了这异国他乡的土地之上。
全身是血的李萧漠突然间一阵哆嗦,他不是没有听过这首歌谣,当时壶口会战,河套将士便是吟唱着这首歌谣奋不顾身的战斗,但是,他现在才真正认真的聆听这首满是悲壮和惨烈的歌词。手中的五行剑突然爆发出堪比日月的光芒,十余个联军战士还没有回过神来,便已经身首异处。
“杀!杀!”正在指挥柔然大军疯狂进攻的南井池浑身一震,连表情甚至都有了几分僵硬,他苦涩的一笑,对着身边的锡尔江流说道:“长老,以前本将军根本没把河套放在眼里,认为他们不过如此,但是现在,我突然觉得我们很幸运,因为这些人是真正的战士。”不过心中又补了一句,也是彻彻底底的疯子。
锡尔江流安慰着说道:“将军,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胜利只会属于我们柔然。”
就在这时,铁鹰大军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无数马蹄同时敲击着地面,连锡尔江流都感觉到了丝丝震动,正在观战的柔然将领们大惊,他们的心神已经被眼前的战况完全吸引,根本没注意到后方的异样。尤其是铁鹰。混乱越来越大,铁鹰士兵的防线居然开始崩溃了。
“河套奉敬在此,天下之大,谁敢与本帅一战?”
“河套独孤大爷在此,天下之大,谁敢于本帅一战?”
两声暴喝不分先后的响起,暴喝声末了,铁鹰大军的终于崩溃,迎风招展的河套铁血山河旗下面,无数白衣白甲的河套步兵飞快的冲破铁鹰的阵型,长达丈余的刺龙枪每次刺出,都必定有两三个铁鹰士兵像是烤串一般串在上面,冰冷的刀锋每次闪过,都必定是一个铁鹰士兵身首异处。
“混账!这些河套士兵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铁鹰和秋明的人难道都死光了吗?”锡尔江流气急败坏的大声吼道。
南井池已经被杀红了眼睛,但是被河套将士这么一冲锋,顿时回过神来,连忙抓住暴跳如雷的锡尔江流,大声说道:“长老,情况不妙,我们必须马上撤退才行。”
“撤退?”锡尔江流眼中凶光一闪,不过表情立刻便冷静了下来,河套猎鹰白虎两个军团兵分两路,白虎军团从铁鹰背后杀入,直奔乱石荒原核心,而猎鹰军团则是绕了一个圈子,居然是准备将柔然大军全部包围。
从昨天到现在,铁鹰秋明近五十万大军,已经战死了至少二十五万人,剩下的二十余万将士也是精疲力尽伤痕累累。如果是在大草原上野战,那最多付出一半的代价,他们便能够全歼血杀和飞熊两个军团的十二万大军。但是在乱石荒原,他们这完全是以短击长,自然损失惨重。而河套大军现在正气势如虹,况且,两个两个主力军团已经突破了联军方的重重防线,那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大军?
锡尔江流当机立断道:“所有将士立刻上马,向西突围!前面已经和河套交缠在一起的,也顾不得不那么多了。”
柔然近三十万大军,现在只剩下十五万不到,而且为了进攻方便,他们绝大多数都暂时翻下战马,临时充当步兵。现在锡尔江流和南井池等人的身边,仅仅只有六七万人。
不过他们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果现在不走,等河套骑兵完成了包围圈,就根本无法在逃脱。
但是,锡尔江流还是错估了河套骑兵的速度和实力,猎鹰军团的先锋轻而易举的缠住了逃跑心切的柔然骑兵,而大军则是沿着一道诡异的弧线,轻松将柔然大军的退路切断,然后以厚实的阵型,朝着锡尔江流等人杀来。
“将士们,杀!寸草不留!”当先一名将领一声大喝,手中的梨花枪吐出密如雨点般的枪花,瞬间击杀了冲在最前面的六七名柔然骑兵。后面的猎鹰骑兵纷纷将长矛换下,拔出挂在马腹上的砍刀,臀部微微抬起,双手握刀斜指天空,准备和柔然士兵贴身近战。
望加松脸色惨白,他也是大半辈子都在马背上渡过的人,一看见如此形势,便已经意识到了不妙。如果是在平时,那么凭着麾下已经集结起来的七八万骑兵,柔然将士至少能够自保。只要拖延一段时间,前面正充当步兵的柔然将士重新上马,逆转战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在连续战斗了一天一夜之后,即便是兵力充沛的柔然大军,也同样是精疲力尽。现在对方增援已到,柔然将士的军心也开始动摇,况且眼前的这七八万人,编制极其混乱,将领指挥乏力,根本无法挡住对方骑兵的冲击。在他的目力所及之处,无数的柔然骑兵正被对方一一劈落马背,然后万蹄践踏而过,成为这辽阔草原的一部分。
比起柔然来,铁鹰方面的情况更糟。横石哈桑为了全歼血杀军团和飞熊军团残存的将士,除了两万压阵的骑兵,其余的将士全部投入了进攻之中。独孤的白虎军团攻击力是何等的彪悍,铁鹰方面几乎还没有回过神来,便已经被对方杀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独孤见状,下令周季龙和龙知山各自率领两万步兵,一路插入铁鹰和柔然中间,将两军分割开来。一路继续剿杀已经混乱不堪战斗力急剧下降的横石哈桑,自己则是亲率大军踏着满地的尸体进攻正在乱石荒原之上晕头转向的联军步兵。
河套援军的到来,顿时大大刺激了围墙内的河套将士,朱石谈几乎是手舞足蹈的大声吼道:“将士们,主公没有忘记我们,我们的援军到了!”由于太过激动,肩胛骨上本来已经凝固的伤口顿时被扯开,痛得他连面部的表情都有些狰狞。巴山和易大经等将领也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满脸笑意的看着当前的战场。
李萧漠则是疯狂的大笑起来,五行剑一挥,高声长喝道:“将士们,该我们反击了!”
围墙附近的柔然铁鹰联军早已经目瞪口呆,他们呆呆的望着身后的战场,根本没想到战局如此之快的便发生了逆转。而本来已经是准备拼一个玉石俱焚的河套大军见状,赫然爆发了最后的力量,狂笑着提着兵器冲了上去,在呆若木鸡的联军将士中疯狂的砍杀。
柔然不愧为纵横西北大草原的无敌霸主,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士兵战斗力也相当的彪悍,只是河套的彪悍犹在他们之上,虽然有锡尔江流和南井池这等名将率领,但依然无法挡住奉敬的兵锋。
南井池怒吼了一声:“长老,处儿都屯,你们先走!”说完,双腿一夹,战马一声长嘶,速度蓦然加快了几分。在他的率领之下,他的一万嫡系骑兵疯狂的朝着杀气腾腾的河套骑兵杀去。
在一天一夜的进攻之中,南井池的嫡系也损失惨重,一万骑兵最多只剩下六千人。但是这六千骑兵,乃是柔然的常备军,是从柔然百万子民之中精选出来的精锐,战斗力非同小可,至少不是全员动员时组建的骑兵所能比拟的。
锡尔江流和望加松等人大惊,看着南井池奋不顾身的迎上了河套主力,几人都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们自然知道南井池这是准备用自己的生命为大军打开一条通道。
锡尔江流终究是百战名将,杀伐果决,犹在南井池之上,稳定了一下心神,锡尔江流大声说道:“将士们,快走,不要让南井池将军和他的士兵们白白牺牲!”
奉敬面沉如水,手中的梨花枪幻化出一片枪影,每一朵枪花闪过,必然是一个柔然士兵性命的终结。没有人知道他的心中有多愤怒,不过他身边的亲兵却很清楚,他们的大帅现在有多么的疯狂。
河套大军之中,奉敬是最具有儒将风范的人。即便是在战场之上,他也是谈笑用兵风度翩翩。然而现在,奉敬双目赤红,脸色铁青,身上的紫金甲已经沾满了柔然士兵的鲜血,面对着正朝着自己冲锋过来的柔然骑兵,奉敬一声暴喝:“杀!”一挺梨花枪,主动迎了上去。
“南井池在此!”南井池一声大吼,长矛舞动的犹如车轮,希望能够将更多的河套骑兵吸引过来,以方便锡尔江流等人的逃走。
横辉见状,长枪一拍战马的屁股,就要迎上去。但猛然间却听见身后的奉敬一声大喝:“让开,让本帅来!”
横辉回头一看,奉敬已经挺着长枪如同闪电一般的冲了过去,看着奉敬那散发着嗜血光芒的双目和没有丝毫表情的面孔,横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样的奉敬,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南井池刚刚挑翻一个河套骑兵,突然间感觉到一股强大无比的杀气朝着自己逼来,刚侧过身子,就看见了奉敬那一身绽放着血光的紫金甲。
长枪破空,有如闪电。南井池根本来不及躲闪,粗如儿臂的梨花枪已经刺穿了他的护心镜,来了一个透心凉。
“南井池吗,借你的头颅一用!”两匹战马错身而过的瞬间,南井池似乎听见了对方的一声低语,然后脖子上一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南井池的战死,多少为锡尔江流等人争取了一点时间。不过奉敬根本不准备放过柔然骑兵,让横辉率领着三万骑兵继续剿杀战场上已经丧失了斗志的柔然铁鹰联军,自己亲率七万将士,马不停蹄的追杀着正狼狈逃逃窜的柔然骑兵。
柔然骑兵虽然是马背上的民族,但是奉敬的猎鹰骑兵同样也不逊色,在河套的骑兵军团之中,和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打交道最多的,毫无疑问是奉敬和五小郎君。在同等兵力之下,还从来没有人能够挡住河套骑兵的兵锋。锡尔江流被河套死死的咬住了尾巴,一路上说不出的狼狈。
“锡尔江流,你们先走,我来挡他一阵!”望加松蓦然喝道,不由分说,率领着自己的本部骑兵,便从柔然大队之中脱离出来。柔然骑兵的控马技术确实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高速奔跑之中的骑兵从队伍之中闪出,并且几乎是在原地逆转方向,队形居然还没有引起多大的混乱,如此技巧,即便是奉敬,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指挥的如此纯熟。
锡尔江流和处儿都屯脸上同时浮起一抹苦涩,自钦察汗起兵以来,二十多年间,他们从来没有受过如此耻辱,三十万将士被对方杀的丢盔弃甲不说,居然还要将领不断的送死不断的断尾这才能够从对方的掌心之中逃脱,这简直是自己此生最大的耻辱。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无用,奉敬的骑兵既然已经追了上来,那南井池必定已经战死。而望加松,这个柔然五大长老中年龄最大资历最老的一个,今天恐怕也在劫难逃。
望加松身为长老之一,有着两万嫡系部将,只是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厮杀,加上刚才的逃亡,他能够集中的骑兵,绝对不超过七千。
以七千对七万,还是七千精疲力尽士气低落的骑兵对七万斗志昂扬杀气冲天的河套精锐,不用想也知道结果。不过这七千骑兵并没有辱没柔然百战精锐的威名,虽然毫不留情的被河套大军碾碎,但他们多少还是阻挡了河套骑兵一阵,给逃跑中的锡尔江流等人争取了一点时间。
望加松早已经存下了必死之心,他根本没想过自己有侥幸的可能。再说,三十万大军出征,现在居然只剩下五万不到的骑兵狼狈逃窜,如此惨败,如此耻辱,他实在无颜回去面对钦察汗,面对自己的子民。
抽出自己随身携带数十年的匕首,望加松一声苦笑。神州有一句俗话,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原本以为自己征战沙场一生,应该能够轻闲了,没想到最终还是难逃这一日。匕首正要划过颈脖,一柄梨花枪突然刺穿了他的手臂,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却正好看见了奉敬那一双择人欲噬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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