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鲁司祚长吁短叹,在帅帐中来来回回转着圈子,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李仲飞看的两眼发晕,忍不住凑到雷鸣耳边,小声道:“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万一把将军气出个好歹来,最后倒霉的还不是你?”
“道理谁不懂?可我能有什么办法?”雷鸣郁闷的直薅头发。
李仲飞跟着叹了口气,扭头望向帐外。
昨夜紫英夫妇被江州兵抓走,虽性命暂时无忧,但李良军为了逼问嘉王下落,肯定会动用酷刑折磨二人。这眼看日头渐渐偏西,一天时间又将过去,若不尽快想办法救出二人,万一到时候有个好歹闪失,自己该如何向空灵居士和柳忆心交待?
他越想越心焦,彷佛已经看见紫英和陈博被打得皮开肉绽、遍体鳞伤,正趴在阴暗腐臭的牢房中,伸着血肉模糊的手向他求救。而二人身后,是李良军那奸诈狰狞的嘴脸和沾满鲜血的刑具。
“不能再在这里陪着鲁司祚耗下去了!”他使劲甩了甩脑袋,当即轻咳一声,想找个理由离开。
就在这时,无头苍蝇般乱转的鲁司祚忽然停住脚步,猛地一拍大腿叫道:“有了!”
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李仲飞愣是把即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雷鸣则抓着几根断发怔怔道:“将军想到了什么妙计?”
“现在知道出声了?你这笨蛋还得劳烦本将费脑子,”鲁司祚不耐烦地指着雷鸣的鼻尖道,“出去告诉值守的士兵,都给老子滚远点,谁敢擅自靠近帅帐,军法从事!”
“遵命!”雷鸣如蒙大赦,一个箭步窜了出去,随即帐外响起了他的暴喝声:“一个个只长肚子不长脑子的废物,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傻站着,都给老子巡逻去,没有命令谁也别回来!”
士兵们慌张的脚步声纷纷响起,李仲飞在帐中听得真切,不由被二人的一惊一乍闹得哭笑不得,心说这二人不亏搭档多年,一样的蛮不讲理。
他见雷鸣跑了,也想就此跟着离去,谁知刚迈出半步,鲁司祚一双大手已重重压在了他的肩膀之上:“仲飞兄弟,老哥哥我平时对你如何啊?”
“大哥为何有此一问?”李仲飞勉强笑道,“大哥对在下倾情相交,这份情谊当然没的说!”
“你知道就好,”鲁司祚笑容更盛,舔了舔嘴唇道,“鲁某也自认从未亏待过兄弟,而且将来你我也会有福同享、共谋富贵!”
琢磨着他话中深意,李仲飞在心中有了一个大概,讪笑道:“你我兄弟真情实意,大哥有话尽管直言,就算不提感情,这次的赌约小弟还尚未履行,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兄弟我定当竭尽全力、绝无二话!”
“爽快!哥哥我要得就是你这句话。”鲁司祚又在他肩头拍了两下,顺势一把搂住他,压低了声音道:“你无需紧张,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李远沛总和咱们过不去,晚上你去将他的兵符偷来,给他个教训。”
“什……什么!这还不是大事?”李仲飞吃了一惊,失声叫道,“偷兵符!万一有个差池,我脑袋就没了!”
鲁司祚虽让雷鸣赶走了附近值守的士兵,仍害怕隔墙有耳,忙捂住李仲飞的嘴阻止他继续嚷嚷,急声道:“兄弟莫嚷,行或不行,你只需给个痛快话,我绝不勉强。”
“唔唔唔……”李仲飞挣不开鲁司祚的魔掌,只能拼命摇头。
任凭他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鲁司祚却故意视而不见,叹口气道:“我就是想出口恶气,玩两天再找个机会悄悄给他送回去,保险神不知鬼不觉。”
“唔唔唔……”李仲飞的脑袋摇的更欢了,连带着身子也开始不停的扭动,极尽所能表达着自己的反对。
鲁司祚收敛笑容,眼中掠过一丝不悦,但仍咧嘴道:“兄弟这是作甚?不舒服么?你若不能去就直说,哦……你不说我可就当你愿去了啊。”
情知鲁司祚心意已决,自己恐怕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李仲飞于是在心中暗暗咒骂一声,停止了摇头,指着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掌一个劲的眨眼睛。
鲁司祚松开手,不无得意的嘿嘿笑道:“兄弟这是答应了?”
李仲飞吸吸鼻子,无奈道:“不答应行么?谁让兄弟打赌输了呢。”
“兄弟此言差矣,”鲁司祚摇摇头,煞有其事地说道:“你这次帮我,仗得是咱们的情分,与赌约无干。”
“好好,大哥怎么说都是对的。”李仲飞轻吁道,“可是大哥要他的兵符有什么用?”
鲁司祚冷哼道:“他不是愿意带兵出征么?他不是喜欢和人抢功劳么?没了兵符看他怎么办!”
“可……”李仲飞想了想,皱眉道,“万一被李远沛知道了,你我都脱不了干系啊。”
“你的身手我放心。”鲁司祚将胸膛拍得啪啪作响,“就算失了手,也有我替你担着,不会让你有丝毫闪失。怎么样,就应了老哥哥我吧。”
李仲飞沉默了,对于盗取兵符,他是想拒绝的,但一想到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查清关押紫英夫妇的地方,他的心又有些蠢蠢欲动。
鲁司祚见他不吱声,以为他害怕,不停拍打着他的肩膀为他打气。
半晌,李仲飞装作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沉声道:“好,我去!不止为了许诺的赌约,也为了大哥多日来的情谊。可……李远沛晚上住哪儿?他又会把兵符藏哪儿?”
鲁司祚喜形于色,直呼没有看错人:“县衙大牢里关着江州军从赢家庄抓的那两个反贼,李远沛定然不敢远离,想必一直会呆在县衙后宅、庐江知县为他准备的住所里。”
“哦?”听闻紫英夫妇被关在县衙中,李仲飞激动的两眼放光,开始庆幸自己方才没有断然拒绝鲁司祚的要求。
鲁司祚顿了顿,继续道:“那地方我去过,就在最后一排左数第二间,兄弟去时,从县衙后墙翻进去便可。至于兵符么……他应该随身携带。”
李仲飞心中窃喜,忙点头道:“好,我今晚便为大哥办了此事。”
“太好了,兄弟够义气!”鲁司祚哈哈大笑,喊进雷鸣让其备置酒菜,为李仲飞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