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单父,得单氏相助,募兵还真不是个难事。
三郎果然名不虚传,不仅替秦寻解决了兵源,还在送上大礼的同时多了一个添头,附加上了自己。
“你会什么?”秦寻按着剑,往回走。
单葛衣跟在背后,板着手指说道:“洗衣做饭照顾小孩,弹琴作画附庸风雅……总之,女人会的我都会。”
“可我身边不需要女人。”秦寻回过了头,对她说道。
单葛衣停在了原地,睁着大眼说道:“那我还会识字,会舞剑,会——”
“嗯?”
看到秦寻询问的眼神,单葛衣丧气的说道:“我就知道,你看重的是这个。”
“说吧!你的师父是谁?”秦寻转身继续前走,单葛衣在后面说道:“他叫公羊简,是墨家传人,曾任过民曹,可惜得罪了黄门令魏彪,被挖去了双眼,砍断了两腿,然后通过装死逃出了洛阳,他是被我爹爹救的,却因为他我的父母双双惨死。”
秦寻在前面皱眉问:“他是窦武一党的?”
单葛衣轻轻点头,秦寻在前面说道:“他既然装死逃了出来,却还是连累了你的父母。单氏在此地声望如此之高,你父母都遭了毒手,可见他身上必然有大秘密。”
单葛衣在背后没有说话,等进了军帐之后,秦寻对她说道:“你的技术如何?能造攻城器械吗?”
单葛衣摇头:“我只看过图纸,没有造过。攻城器械很庞大,一个人根本造不了。”
“看过便好。”秦寻沉默了一会,回到案边坐下,他翻了翻作案上的竹简,突然说道:“我需要三十辆车,用以收麦,可采卷山之木建造。如果有工匠,需要几天时间?”
“你收了百姓小麦,你让百姓过冬吃什么?”单葛衣抬头直视。
秦寻看着竹简说:“即便我不收,曹军也会收的。温侯军中缺粮,济阴的小麦关乎这次战争的胜负。”
“可——”单葛衣话到嘴边,看到秦寻止住的手,于是说不下去了。秦寻说道:“收麦至关重要,我需要单氏帮忙。招募的士卒我只操练五天,五天之后,必须将周边各地的小麦抢收一空!你去招募工匠吧!”
单葛衣无奈的离开了,她知道秦寻说的是对的,只是心里依旧有些不舒服。
离开了军营,来到城中闲逛了一圈,回来时两个家仆身上抱满了东西,单葛衣带着这些东西来到城西长者之家。
长者是单氏的族老,今年已有八十高龄,不过精神很好,见到他时他还在青藤之下逗着光着屁股的孩童。长者听见院中脚步声,扭头一看,瞬间脸上堆满了笑容,招呼道:“三郎啊!快来快来!”
小屁孩转过身,咬着手指,瞪大眼睛,嘴里重重的念着:“三~郎!”
小脸非常的严肃,胯下小鸟来回的摇摆。单葛衣用手在孩童的脑门一拍:“小柱子,陪小六去玩!”
肩膀上跳下一只小白猿,翘着尾巴朝小屁孩做着鬼脸,小屁孩追着候尾巴去了。单葛衣来到长者背后,熟练的替他捏着肩膀,长者闭着眼享受了一会,嘴里问道:“三郎啊,这次三叔公给你介绍的人不错吧?”
“是不错。”单葛衣看起来有些闷,叹气说道:“他就是我向您提过的那个秦牧之。”
“怎么?你怎么又不高兴了?”长者颇为疑惑。
单葛衣闷闷的说:“可我不知道,带着单氏加入这场战争是对是错。”
长者笑着说道:“你啊!就是想太多。这乱世中,哪有那么多的选择?你即便是不答应,引来吕布的大军,到头来说不定更糟。单氏就是沉寂了太久,所以当灾荒来临的时候,就必须去看别人的脸色,不得不求助于他们。秦寻是你相中的人,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听到长者的宽慰,单葛衣终究是笑了:“就是怕别人看不上我。”
“三郎冰雪聪明,怎么又糊涂起来?先前给你介绍那么多的世家公子,你都看不上,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又开始患得患失,脑袋啊!别想太多。”
长者笑叹道:“其实前一个也不错,你怎么就看不上人家呢?”
“分明是个病秧子,咳嗽起来吓得我都害怕。我要是嫁给他,说不定两三年就要守寡。”
“罢罢罢,你心中有了这秦牧之,自然谁都看不上了。”
……
陈宫在定陶得戏忠之妻,左右思量,寻得一计。招忠妻问道:“戏忠为何养你,却不养其父母?”
忠妻哭答:“夫君父母早亡,如今只剩妻儿。”
陈宫便招其子前来,见之不过三四岁,却十分聪明。陈宫以子要挟忠妻道:“吾主早知你夫君是天下奇才,今在濮阳,相助曹贼,就如美玉落于汙泥之中,诚为可惜。你不如作书一封,唤回戏忠,吾主必有重赏!”忠妻不敢违背,提笔便书,陈宫在旁口述,得信之后,前去见吕布。将来龙去脉一说,又道:“如能招来戏忠,如去曹操一臂。如今书信已有,只差一勇猛之士为信使,偷入濮阳呈递书信!”
吕布犹豫道:“此乃小人行径,不像大丈夫所为!”
陈宫气得拂袖而起,大声说道:“温侯既然要当大丈夫,那便让陈宫来做这小人吧!”说完之后,招来曹性,让他星夜携书前往濮阳。
一日之后,曹性送书到戏忠府中。戏忠看信大惊,招甲士看住曹性,自己携书面见曹操。呈上书信之后,戏忠告道:“我父母早亡,我也无其他兄弟,年过三十方得一子,因妻生得肥胖,不能远行,所以藏在定陶城中,哪知道被陈宫所获,以此要挟!如今忠进退两难,还望曹公能放我离去!戏忠立誓,终身不设一谋。”
曹操撕信大骂:“卑鄙小人,无耻之极!”言毕,又哭:“戏才弃我,我又能如何呢?”
君臣相顾垂泪,第二日,戏忠告别,曹操送上金银财物,亲自送出城去。临行之时,戏忠叹道:“某才微智浅,深荷曹公重用。今不幸半途而别,皆为妻儿所累矣!”曹操眼眶乏红,挥手道:“你自去罢!”戏忠收拾眼泪,对曹操说道:“颍川多才,非我一人。吾知一人姓郭名嘉,字奉孝,其人之才胜过志才百倍,如今正闲居草庐之中,坐等贤主相邀。主公若能求来,大事必成矣!”
曹操让人取过笔来,将姓名记在衣角上。戏忠告别曹操,拍马而去。
曹操回到濮阳,觉得头脑晕沉。让下人取来了****,饮后躺在榻上短歇,醒来后大惊:“我军虚实,戏忠全知。他若是告诉吕布,我必然惨败!”立即让人找来许褚,附耳吩咐了一番,许褚领命离去。
戏忠乘坐马车,走得并不快,看道上景物,想到曹操对自己的礼遇,不由得黯然神伤。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曹公之恩,也只能来世再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