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姜伊伊被迫从自行车上跳下来，踉跄了几步，咕哝着骂了一句，又奋力跨了上去，有一下没一下的骑着——刚刚，木桦借给他们一辆旅游区出租用的双人情侣自行车代步，姜伊伊骑的很高兴。
Tuss则跟在旁边走路，他的步伐很慢，又在沙滩上，几乎看不出腿上的缺陷。
“喂，暴风雨没来哦。”姜伊伊也放弃了骑车，边推着边望着海边特有的广阔星空，告别了刚刚的阴晴不定，现在已趋向晴朗。
“嗯。”Tuss的回答几乎轻的听不清。
“不失望吗？”
“下次还有机会。”
“下次？”姜伊伊目光仍被璀璨星空吸引着，“下次是什么时候？”
“你现在也想看暴风雨？”
“因为你们都想看，所以我也想看一看了。”姜伊伊笑着回头，等他走到身旁，再并排继续前行，“说呀，下次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
姜伊伊眨眨眼，“你要消失了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
“咦？”姜伊伊有点惊奇，根据她的经验和学术材料记载，Tuss的说法并不常见，“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其实你说了，我也不会告诉他。”
Tuss突然转头看她，目光一贯的阴郁，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我不相信你。”
“那好吧，我也没有办法。”姜伊伊耸耸肩，仿佛接受和认命，但脑子正转得飞快，她若不此时从Tuss口里探得些什么，今天就又算白白九死一生跟他上船了，“你是不是怕我告诉他了，你就再也没机会出现了？”
“哼，他还没这个本事。”Tuss冷笑，这是姜伊伊看到的他极少的表情之一。
若说起来，这人就不能太骄傲，容易露出本来面目，被人抓住把柄，握住要害。
姜伊伊挑眉，“哦？你的意思是——你比他知道的多喽？”
“你应该说，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
“这样啊。”姜伊伊佯装迷茫，皱眉看着他，“也就是说，他吃饭、睡觉、洗澡和别人约会甚至上床，你都在看着了。”
“当然不是全部，我也要睡觉的。”
“他醒的时候你睡？然后他睡的时候你醒？天哪——”姜伊伊忽然推着车挡住Tuss的脚步，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他，伸出一根指头戳戳他的胸，又拽拽他的耳朵。
“别碰我。”Tuss面无表情地躲开，声音也是平淡的，但很明显她令他厌恶了。
“我在好奇啊，如果你们这样超负荷使用这副身体的话，那他基本上要比别人少活50年就要死了。他都没有休息的时候哎，没理由还这么英俊强壮啊……说真的，Tuss，你和他，你们两个谁出现的时候比较多一些？我可是认识了他一个多月了，是不是接下来该你了？”
“我还是不知道。”Tuss说完顿了顿脚步，重新与她并排同行，“你在想他？”
“No——！”姜伊伊耷拉下脑袋，无奈地再次否认，“我只是好奇，换一个老板事情要怎么做下去，还有啊，那个朱儿，是你们俩个谁的孩子？别告诉我你们还共享一个女人。”
“是他的。”Tuss沉默了片刻，才默默回答。“这身体，应该也是他的，他做的事我如果不感兴趣，我就会睡，尤其是他在监狱那几年，我从没有出来过，也不想出来。”
“也就是说，外面的人认得的是他，并不是你喽。”
“是的。”
“那除了我，还有没有谁同时认识你们俩……或者说知道你们的秘密？”
Tuss闻言，表情忽然起了变化，姜伊伊看来始终对他是忌惮和恐惧的，是以心理提上几分防备。“你怎么了？”
“如果我说，以后我要占有这具身体，以后他不会出现了，你会怎么看？”
“这个……”姜伊伊暗自捏了把冷汗，她会怎么看？她会先递说辞职信吧？让多余出来的一重人格抢占了原先的主人的人格？！她就没脸做这行了！
于是，她只得胆战心惊地问，“这个……你也说了，这是占有，不能和平共处么，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Tuss说了一半，忽然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姜伊伊也没有继续问，直觉告诉她，再问下去，她无论是作为一个医生，还是伪造身份的打工者，都很危险。
过了许久，两人渐渐走到上坡了。
姜伊伊突然停下脚步，将车把横到Tuss身旁，“我累了，帮我推着。”
Tuss无声接过，任由她跟在后面。
“为什么？”
“嗯？”同样的轻声回应，Tuss似乎对她突如其来的提问并不太过好奇。
“为什么承认是我男朋友，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Tuss闻言皱眉，脚步未歇，“我以为，你刚刚会先问这个问题。”
“现在问也不迟啊，我没多想的，知道你是故意的，问问而已。”
Tuss点了点头，“如果是他，他也会承认的。至少我现在的身份是他。”
“也就是说，别人面前，你都在假装他？”
“是的。”Tuss回答的平和而肯定。
果然是附属人格不自觉的自我隐藏性。姜伊伊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至少Tuss还没有完全抢夺唐宿夜身体的意思。
“你既然不希望别人认识你，那为什么在我面前不装？”
“因为他喜欢你。”
“呃，这个……”姜伊伊忘了自己第几次无奈地不知如何解释了，所以这次她不打算让不必要的问题扰乱了她问题的主线。对于一个心理医生来说，这种不经意的询问，其实就是随时随地的相谈了，“然后呢？”
“然后——”Tuss的声音不经意变化了一些，“我要把你抢过来。”
“你要……什么？！”
吓！姜伊伊一惊，脚下踩了个空，整个人向后倒去。
“啊——”
“伊！”Tuss动作很快，快得像一匹矫健的黑豹，瞬间抓住了倾倒向后的姜伊伊。然而，姜伊伊因为对他下意识的排斥，刹那间推开了他。
“呀——别碰我！”
“嘿——！Shit！”
因此，千钧一发之际，两人谁也没救谁。
“呃……”Tuss闷哼一声，坐在沙滩上，自行车倒在他身上。
而姜伊伊，则坐倒在自行车另一侧，眼里进了粒沙子，拼命揉着，“XX的，这么衰……呜，终于出来了！哎，对不起啊，Tuss，我刚才……Tuss，你怎么了？！”
姜伊伊回过神来，擦掉眼泪，拍掉脸上的沙子，才发觉身旁的异样。
Tuss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晕过去了。
“不会吧？这么废？！”姜伊伊自言自语，拍拍他的脸，“喂，真的？”
姜伊伊都来不及站起来，爬着绕过自行车，来到他身旁，轻轻推他，没有半点反应。扒开眼皮看了看，专业判断已经彻底晕了。
姜伊伊这才紧张起来，急忙松开手，上下打量他，一秒钟后，扫到Tuss的腿时，倒吸一口冷气——在Tuss脚下，恰巧有干枯的树干树杈，他应该是踩到，来不得站稳，被绊倒时扭伤了。
只是，这样就会疼到晕倒么？
姜伊伊是医学院学生，基本的护理、抢救知识十分过关。小心翼翼的专业手法检查了他的腿，没有流血没有错位，应该不是骨折。
最坏的情况不过骨裂了，糟糕的是，这一次伤到的依然是他有伤的右腿。
而且，晕的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