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也不知道自己脑袋磕了多少下石板,脑浆子都像是要甩出来了,宝成才一下重重磕到了什么地处,钻心的疼痛传了过来。这下,他叫磕得晕晕乎乎,也不知道自己歪着身子睡了多长工夫。
就是忽眨眼的工夫,随着墙里的刺棱声出来的黑色长条东西,扎住了班长,从后背到前心。班长眼看着就不行了,叫压在底下的大个子却死活不给圪蹴了,要猛地站起来,嘴里还大喊大叫。宝成心说这不是寻死吗?还嫌目标小吗?再加上他叫大个子闹的实在是心烦,飞起一脚差点踢了大个子个四脚朝天,他才总算是不叫唤了。班长大概也是积攒了最后的力气,跟宝成说叫他把人都给带出去。宝成本来还想说这不是还有副班长时,眼角里却瞄见了副班长脖子里顺着那根长条条流下来的黑乎乎的细线。副班长捂住脖颈,可是止不住往下流的血,。扎了个对穿,还能有什么指望。班长的意思宝成明白了,大概是因为他不光是年龄要稍大,还知道他在参军前是个小头头,好歹也是管过人的。对于大个子这中光是长个子不长胆子的人,宝成心儿有些哭笑不得。班长副班长还没有断气,怎么能这么快就变鬼?更何两人都是斜躺在宝成前头的石板上,大个子为什么要看着宝成后头。可是大个子不停的朝着他后头一边叫唤,一边伸出了手指头。宝成还是回过头看了一眼。
不是没有见过三三长得什么样,可是从来没有在这么近的地处看过三三的脸。不要说是个在一搭也就是几个月的战友,就是爹娘。这么近的杵在脸跟前叫人看,也能实打实吓人一跳。三三的声音有些不大对劲儿,宝成没来的及注意。大个子却指着三三说他是个鬼。就是他。三三笑笑,问大个子说我是个鬼,你也成不了个人。这话说的,虽说挺像是平时三三跟大个子说笑的口气。可是细听还是听出来了。三三的声音变细不说。那个指着大个子的手指不是一个,是食指跟中指一搭的。大个子捂着眼不敢看三三,三三嘴角带着笑不说话看着大家,这就是宝成扭身后看到的。还是很难看出来到底是谁出了问题,宝成只好跟大家说,赶紧想法子。挨着宝成的三三,有只手在一边脸边上一遍遍的捋着,还是一直用的右手!三三是个除了写字以外,就是上茅房扶着那个黑家伙都用左手的家伙,说到底就是天生的改不了的左撇子,什么时候右手用的这么熟练过?还一个劲儿的用?再说脸那边什么也没有,捋什么呢?宝成觉得十有**是三三出问题了!
宝成手里握紧了洋镐把儿,悄悄跟三三离开些,准备一阵儿动手的时候好施展开。对方没在意,倒是扭身看着他。宝成还是装着没事人一样,跟三三说,眼下就数三三有经验了,这事怎么看?三三抬起他的右手,两个指头并拢指着宝成,说了句宝成就听懂两个字的话,这两个字是做主。宝成顾不上还没工夫看的扎死班长的长条条东西再飞过来的危险,一下子猫着腰半站起来了。他洋镐护身,直接问对方,你到底是谁?对方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笑笑,忽的一下朝后退了回去。
圪洞里本来说话就有回音,听着叫人很不舒服。而这个不是三三的玩意儿的笑声,加上回音的作用,叫人听的汗毛都竖立起来。这个那个玩意儿离开的越来越远,就剩下一个黑影子看不清楚。可是声音还在洞里听的清清楚楚,就算是捂住耳朵也没用。宝成差点把手里的洋镐冲着对面甩过去,最后还是压住了。他拽过战友手里的半自动,打开连发,一个点射就是三发扫了过去。扫完就后悔了,这么硬的石头洞里,要是有跳弹怎么办?这些人回去的时候不全乎本来就够叫人丧气的,这要是自己打出去的子弹再飞回来钻到谁身上,更没法说了。
那个黑影没了,声音还在,有人提醒宝成,不是还带着信号弹吗?干脆放一个看看,这儿到底是个什么地处。兴许因为手电照的近,才寻不到出路的。宝成心说怎么就没想起来呢?他装上信号弹,直冲着前头,手里一使劲信号弹咻一下出去叭一声亮起来了。什么叫眼不见心不烦,眼下就是。信号弹愣是没走到头儿,就落在了地上。宝成他们进部队时是学过基本军事装备知识的,像是这种粗细跟过年放的双响炮的信号弹,朝着天也能打出去四五十米。眼下平着飞出去还不得更远?可最后却落到了地上。也就是说这根什么墓道远超过了四五十米!更要命的是,墓道是斜着慢慢向下的!
一群人都直愣愣看着信号弹光越来越小最后灭了,没人说话。宝成回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却看到大个子低着个脑袋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而他跟前就是班长跟副班长。大个子好像是感觉到了有人证看他,忽的抬起脑袋,没由头的跟宝成说了一句,有好东西!他手里握着的是根长条条的东西,直冲冲指着宝成。宝成用手电一看。不是别的,这是扎穿了班长他们的东西!再往跟前看,副班长脖子上的那根不见了!原来是大个子趁着人们看前头的时候。从副班长脖子里头拽出来的。
大个子给宝成看了一下之后,把这条东西放到了自己鼻子底下,像是闻什么好吃的东西一样,半眯着眼闻了好几遍。接着叫宝成他们后半辈子都忘不了的事情发生了。大个子伸出了舌头。细细的一遍遍舔起了上头沾着的已经发黑的血。这哪里还像是个人,都跟山里的狼虫虎豹一个样了,大家都看出来了,三三出事之后,紧接着大个子也出问题了。宝成趁着大个子不注意,给了他脸上一枪托,大个子翻身跌落到了地上。没想到,训练过得单兵持枪对抗动作头一次是用在战友身上的。人世间的事。实在不是人能说机明的。
随着宝成使足了劲儿捣过去的一枪托,大个子翻到一边去了。这个动作也吓坏了跟前其他的人。有些事来的太快,脑子都反应不过来了。宝成叫其他人把大个子手捆上,嘴里给勒了条带子,防止他醒过来再乱吃乱舔。宝成拾起来跌落到地上的那根长条条,掂在手里还挺沉的,大概得有个二三斤沉。大概就死一尺来长,怎么能这么沉。宝成好歹也是念过两天书的,他知道越是好东西,尤其是像铁之类的东西,就越沉。一尺多长就有两三斤,这该不会就是大个子说这是好东西的原因吧。
掂在手里很沉,放在早就已经发黄的手电光底下,看不出来到底是黑颜色还是其他什么的暗色。这个东西一头带着尖尖,尖尖是三角形的,底下的两个角稍微要长出来些。宝成试着往前头一刺再往回一拽,他算是机明了。这个东西就是用来要人命的,扎穿人僧后还不说,要想往出拽,上头的尖尖带着的倒钩就能把小伤口拽成大伤口。再加上长条条的这玩意儿,越往后头越粗。也就是说,不管你从哪边拽,都是个越拽越大的伤口。宝成摸摸尖头上还有些沾手的血,是稍微有些楞楞的,他想起班长给他讲过,杀伤力最大的三棱刺就是因为扎完人以后,伤口是个三角形而不好长住。
宝成朝着这几根玩意儿来的那边墙看了几眼,心说这就是想要他们的命嘛。抬起脑袋,跟前的墙上还有个什么东西长长长在墙上,宝成凑到跟前一看,敢情也是同样的一根这种东西。连石头墙都能扎进去,这得多么硬的铁,得多么大的力道。这支扎进去的长条条,剩下少半圪节。宝成用手一拽,却发现这支铁条松松款款的进了石板里。他试着抓住一头往里捅了捅,后头好像是空的。
是空的!这叫宝成心里有了些想法,有病乱投医就是这样,先看看后头是什么,就算是个小洞,也好过在这儿等着铁条挨个扎强多了。宝成当下招呼人们把班长副班长拖着,他换了洋镐,抡圆了膀子冲着石板砸了过去。
洋镐一下就扎进去了,上下左右晃动一下,拽出来再来一下,炸捅开的黑窟越来越大。在跟前的战友们看着,有人也上来帮忙。没用多长工夫,就掏开了一个人半猫着腰能钻过去的黑窟。宝成就要带着人钻过去,有人问他三三怎么办?还要不要寻他了?宝成有些迟疑,说起来三三跟他也有些交情。再说了,在部队就是这样,讲究的是战友情分,这种情分是比兄弟之情差不了多少的深厚东西。
宝成说我给你们看看里头要是没什么不对劲儿的,你们先躲进去。我出去寻寻,不走远。这个时候的人群最需要的就是个有主见的,班长在的时候,宝成感觉自己按时听吩咐就行。从班长说完嘱咐的话没了气开始,宝成就开始把自己当成的班长来想法子。他根本没有想到出去以后怎么办,只是觉得这是个将死的人嘱咐的,怎么着也得给办好了。糊弄活人不好,糊弄死人更是缺德的,反正宝成就是这么想的。
宝成没顾上看里头有多么大,进去一圪节,大概用手电照了照,看着有头了,心里安定了不少,叫众人都先进去了。他反身猫着腰出来,挎着半自动,一只手扣着扳机,一只手里提溜着洋镐。其实脑子里他还没想要是遇上事了,到底是用哪一件。慢慢往前走的时候,他竖起耳朵细听着四转格拉的声音。听来听去,却发现什么声音也没了,耳朵眼里灌进去的都是自己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他回想起,出现哪些扎死人的玩意儿之前,是又圪巴圪巴的声音的。而后来没有再出事的时候,也就没有了声音。是不是说明,先有了圪巴的声音,才有了后托刺棱一声出来的要命玩意儿?
脑子里头想着这些,眼里没多少注意力。反正黑了这么长工夫,好像眼有些习惯了。宝成准备大概走到信号弹落下来的地处,就往回返。也说不上是不是有些只想着自己,这个时候,没必要再出事再死人。
宝成手里的手电明明没有照到前头这斜着向下的坡上有什么,却叫东西给绊倒了。叫这东西一绊,身子朝前翻了过去,打着滚往前下去了。像是个土坷垃顺着坡坡往下滚,没个停,非得到底。也不知道自己脑袋磕了多少下石板,脑浆子都像是要甩出来了,宝成才一下重重磕到了什么地处,钻心的疼痛传了过来。这下,他叫磕得晕晕乎乎,也不知道自己歪着身子睡了多长工夫。
自从天天挖土以来,宝成就把自己的机械表搁在了帐篷里。那是个金贵东西,也是他跟兰芳互换来的礼品。想看看进来多少工夫也看不上了。反正肚子第二次响起的咕噜声,叫宝成反倒是脑子里头机明了过来。这么干睡着不是个法子,得赶紧起来往回走。
枪因为当时是挎着的,还在,洋镐早就不知道甩到哪儿去了。宝成站起来,感觉自己有些晃悠。他解下枪,稍微能当个棍子拄着。刚刚就是因为枪在身上才硌得疼痛的地处,一走动都冒出来了。浑身上下就像是叫无数根棍子给捅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