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不停颤抖,自己最先说不下去。乐-文-
费怀信正要说话,我连忙拉住他,男人跟女人争执会失去风度,还是我自己来解决。
我说:“盛小姐,门口有摄像头。要不要现在调出来大家一起看看?”
她咬牙:“门口的摄像头没有拍到!”
“很好,既然你也觉得没有拍到,那么我说事发地点是在房间里面,你没有异议吧?”
她咬了咬嘴唇,说:“没有。”
我继续说:“当时我在化妆间,你也没有异议吧?”
她没说话。
“如果你认为我不在化妆间,那请你告诉我房间里其他地方的大概陈设,床和窗户是什么关系?正对,还是侧对?房间里的电视在什么位置?”
看样子她的确没来过这里,侧开了脸,说:“你在化妆间。”顿了顿,又盯着我:“现在不是应该先救李太太吗?你凭什么在这里质问我?”
“你现在坦白真的还来得及。”我也知道现在不是掰扯这个的时候,但李太太躺在这里,费怀信和李虞已经分别联络了费先生和李先生。我担心他们对我有偏见,但至少李虞是公正的,虽然费怀信清楚全程,但他毕竟跟我在一起,李虞心里恐怕会别扭。还是要有理有据才行:“我想你恐怕是害怕承担这种责任,但李太太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她会醒来。”
她又开始掉眼泪。
我说:“玄关只容两人通过,费怀信开门,你跟李太太必然要一个一个进来。进来之后不到三步就是化妆间,而化妆间用的是暗门,宽度只有四十公分。盛小姐,请你告诉我,先进来的人是你,还是李太太。如果是你,那么李太太又是怎么再从那么狭窄的通道挤进来?难道怀信会特意让开路让你们一个一个进来吗?”
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没说话。
李虞盯着她,问:“是谁?”
她已经骑虎难下:“是李太太。”
我问:“她进来之后去了哪里?”
“进了化妆间。”
我再问:“她进来之后发生了什么?”
“然后我就进去了!”她已经完全乱了,因为这谎言真的完全站不住脚,她从一开始选择撒出它就是错的:“的确是我先动手,但你抓住我的手腕,要打我,怀信也冲上来,然后你就推倒了李太太!”
我看向李虞。
李虞立刻说:“盛小姐还是请你父亲来圆吧。”
盛萌萌看着他,没说话。
还是我替她解释:“在化妆间里推倒,血迹竟然会在外面门框上。难道刚刚过去的事情,盛小姐就已经记不清了?”
她立刻哭出了声:“对不起……”不是对我说,是对李虞说的:“我真的是无意的,当时我太生气了,我刚刚流过产,怀信你就……对不起……”
李虞没说话。
我继续说:“盛小姐,其实门口没有摄像头,否则李太太摔倒的位置应该会在摄像区域内。”
她哭得更伤心。
费怀信看了盛萌萌一眼,开了口:“我先送妞妞回去。”
李虞满脸疲倦,对盛萌萌说:“盛小姐也回去吧。”
费怀信拉着我往出走,盛萌萌又追了上来,扯住了他的手臂,气喘吁吁地说:“怀信,我没有一定要逼你的意思!可你既然不想跟我在一起,那天又为什么要碰我?”
费怀信板着脸回答:“那不是我。”
“明明就是你!你出去那么久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看到?而且那就是你身上的味道!”她委屈地说:“你以前说要分手,我也没有阻拦,因为那时候你没有碰过我,我也没有孩子!她以前不要你,我们都快结婚了,她却又跑来!今天的确是我不对,可是我真的已经快被你逼疯了!”
费怀信没说话。
盛萌萌红着眼睛盯了他许久,又松开手,朝我绕了过来。
费怀信便伸出了手臂,护住了我。
盛萌萌又看了他一眼,随后问我:“你有没有怀过孕?”
我相信费怀信,但这件事掰扯不清。刚刚盛萌萌的谎言被我戳穿,也可以见得她的说谎技巧真的挺拙劣。费怀信再不爱说话也不可能从开始就沉默,肯定已经对峙过,无果才会变成这样。所以我不想跟她站在这里扯皮。
她越来越激动:“韩小姐,我承认我很多事做得不好,我不周全,我做不到像你一样优雅地站在这里!可是如果有一天你变得跟我一样,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盛气凌人地看着我吗?”
费怀信说:“请你让开。”
她完全不听:“我求你的时候是真心的,因为我想把我的孩子生下来!费先生当初就抢了前妻的孩子,如果没有婚姻我就算生了孩子也会母子分离!”
费怀信愣住了。
盛萌萌依旧在控诉:“你失去了一个男人还可以再找,可是我的孩子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了!”她捂住脸,不停地哭:“我没有强迫他,是他自愿的,我有问他需不需要安全套,他说有孩子就生下来……”
我忍不住问:“你那天喝酒了吗?”
她只哭,不说话。
我希望她能冷静些:“既然你们有过对话,那你能分辨出其他男人和费怀信的声音吗?”
她眼泪不止,不停地摇头:“没有其他男人,我能闻出他身上的味道……”
“很多男人都喜欢用含有麝香的香水。”我问:“你心里真的很确定么?”
她捂住了嘴巴,完全听不进我的话。
我说:“李虞说你们参加的活动有sex游戏,据我所知,那种游戏会给参与者提供致幻药物,或高度酒。现在事情扑朔迷离,不排除你误用过。”
她委屈地瞪起眼睛,但我打算让她听我说完:“怀信是天主教徒,严守宗教戒律,他也曾以主的名义对我发过誓。他几乎每天清晨都会祷告,也不错过宗教活动,我暂时不想怀疑他的誓言。”
她看向费怀信,神态又溢出满满的难过。
我说:“既然你今天已经对我说了这么多,我也愿意相信你的话,是你所处的角度的实情。现在我希望你在怀信的面前能坦诚地回答我几个问题,作为回报,我也会给你一个很坦诚的答案。你可以说任何你想说的话,我担保怀信不会动手。”
她看看我,又看了看费怀信,许久,点了点头,脸上是豁出去的表情:“好。”
“既然你们从小就认识,那么就从你有记忆开始算起,怀信曾对你许过任何承诺吗?包括他说爱你。”
她说:“他说他喜欢我。”
“几次?”
“很多次。”
费怀信蹙起眉,样子有些崩溃。
“十六岁之后说过吗?”
她没吭声,脸上现出难堪。
“十四岁之后说过吗?”
她依然很难堪,但摇了摇头。
“十二岁之后说过吗?”
“我记不清了。”她撑不住了,又开始掉泪:“他只是很小时候说喜欢我,喜欢跟我在一起玩。”
我继续问:“你们单独约会过吗?我是指没有其他事情要办,纯粹因为情侣关系而约会?”
毕竟费怀信也在,这场面就是对峙,她摇了摇头,说:“我不要求他喜欢我,真的。我答应过,那时候也分手了。虽然我很伤心,可他那时候对我一直很负责,他说过他不喜欢我,不想跟我在一起。可是后来不一样了,我有他的孩子了,是他自己说要我生的……”她说到这里,再度悲从中来。
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情况也许是那天另有其人,这样的话,盛萌萌才是最可怜的受害者。
虽然她今天推倒了李太太,但我毕竟在现场,她确实不是故意,除非她真的已经坏透了。
我问:“你那天是在哪个房间跟他发生关系?你自己的,还是怀信的?”
她脸上有些讪讪:“怀信的……”
“为什么在他的房间?”
“我……”她回避了所有人的目光,没有说下去。
“你希望跟他有点突破?”
她还是没说话。
“你那天喝酒了吗?”她刚刚就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毕竟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她很可能真的记不得:“我记不清了。”
费怀信肯定记得,但他没有开口干涉。
“那天开灯了吗?”
她摇头。
“怀信说他回房时并没有看到你。”
“我睡了一会儿。”她的声音很低也很小:“但没睡踏实。我感觉他走了,我觉得他是因为不喜欢我,所以才走……或者很尴尬。我就也走了。”
“听说怀信回来时,房间已经被打扫过了?”
“床单弄脏了,我看到时觉得很丢脸,我爸爸如果知道我做了这种事,之后还被这样对待,肯定……”她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那委屈看上去丝毫不掺假:“我就打扫了床单,想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但后来我觉得他对我好像比之前好了一些……”她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你不要再问我了……”
我也基本都问到了:“你带手机了吗?”
她哭了好一会儿,才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你把我下面这几句话录下来。”反正事情都这样了,我也不想再藏着掖着:“你可以交给费先生,你父亲,或除了媒体之外,任何你认为公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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