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样被人打的像条狗一样,灰溜溜的逃走了?”小白猛然一顿酒樽,豁然站起,不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仗着酒劲耍酒疯,一只手指着醉得不成人形的鬼谷老儿,竟是开始埋怨起来!
醉的几乎完全神志不清,舌头也大了,但依然狂喊着纠正道:“我才没有灰溜溜的逃走!要不是为了你大师兄和小谷雨,老子就一个人,拼了命也能剁死几个!”
鬼谷的这个解释小白也无法再反驳,缓坐下端起一樽酒,一仰头就灌了进去,道:“你说的卷土重来呢?那群死秃驴这么对你,你就没一把火烧了那破庙?宰了那群和尚?”
听故事期间,小白不自觉的灌下很多杯酒,明明火烧般的难受,可偏偏是下意识的行为,又不想晕倒错过精彩时刻,就这么忍着忍着,竟是适应了,反而越加喜欢这股炽烈,烧的浑身热血沸腾,再听鬼谷老儿的口述,恨不得操上家伙一刀剁了那导玄死秃驴!再一把火燎了那藏经阁,拆了那旃檀寺的牌匾,一脚踏碎,再唾上几口吐沫,狠狠的羞辱那群秃驴一番,好好为鬼谷老儿出出气。
为鬼谷老儿出出气?没错,不管怎么说小白也算做这小院内的一份子,不论地位身份如何,只知道我认识的人被不认识的给欺负了,那就不行!
很白痴的思维方式。
“不过我喜欢。”公子爷在脑海之中酌上一口酒,感慨道。
“卷土重来?你看先生我现在,以是耄耋老翁,浊酒一坛便是能抵上个千日醉,浑浑噩噩他年若隔世,图的是个清静晚年,远离那些混世仇怨,旃檀寺?不过是先生我年轻时经历过的一件事罢了。”将手中酒樽一抛,将酒坛拿过来,仰头就是饮了个痛快,一抹脸上酒水,低头垂眼,看都不看小白,只是望着那坛酒愣愣出神。
鬼谷忽抬头等待双眼直视小白,仿佛想从其眼中看透一切,“真就看不清你这崽子,成熟得让人心悸,偶尔露出的苍老神情,比先生我更甚过之而无不及,可偏偏却有时幼稚到极点,娃娃般的话语,白痴一样的行径,连当初的小谷雨都不如,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小白却是无言以对,黯然的摇了摇头,探着身子就是一把拽过被鬼谷抱在怀中的酒坛子,倒上一樽,仰头一灌,回敬鬼谷的话却是气死人道:“你猜?”
“老子猜你个头啊!”
小白却是笑了笑,不跟这酒疯子一般见识,问道:“这么些年你真就没想过有朝一日报上这一棍之仇?”
“说没想过啊,显得太虚伪,先生我没那么大度,当年那些凡事企图欺我头上的,哪个不是被我一个个揪出来耳光扇到手酸,好听点呢就是睚眦必报,难听点就是目中无人。”这话说的连这老儿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让先生我说自己坏话却还真挺困难的,总之呢,先生我年轻时不是没想过只身一人,打上旃檀寺,拼死几个转身就撤,也算是抱了仇。可后来拼着一股怨气,满世的去寻那旃檀寺的和尚,可却是根本不见其踪影,连根毛儿都没看到,这般想来,那引慈和尚当初是故意引我而去的。”夺过酒坛子,喝上一口,又是叹息一声。
“然后呢?”小白问道。
“然后?填补了剩余的年少轻狂,总之早早的退隐了,带上你大师兄,先生我呢为年轻时付出的代价换来了惩罚,又怕死,所以就落了个鬼医的名头,建了个小院,下意识的就按照旃檀寺来建了,哦没忘那唯一的收获,那从藏经阁中顺出来的紫檀盒,就那那两个树,种下去,也算是个念想,偶尔呢,看上一眼,也就回味一番年少时的光辉,挺好……”那种历经时间的摧残,光阴的打磨,眼神中所投出的那种光彩叫做沧桑。
记得公子爷也是这种目光。
“那,谷雨?”小白却是问到那一直没被提及的重要人物。
鬼谷神色不变,只是将手中酒坛子一抛,打了一个哈切,吐出满屋的酒气,颓乏道:“啊,醉了,困了,容我睡会儿……”
小白并未拆穿其低劣的掩盖法,只是这老儿不愿意提,我也是没能力去问,这里面必然又是牵扯出一段故事,结合起大师兄的离奇身世,和今日里与那怜儿的苏醒相见,再到鬼谷老儿的吐露真心,冥冥中有股声音在说道,这一切均和那谷雨有关。
相依为命的大师兄与谷雨,现如今只见大师兄为何却不见那谷雨?
那名紫衫的怜儿姑娘又是何方神圣?大师兄选定的另一半岂会是泛泛之辈?观其手下人的死忠,便得知其身后定然是一股雄厚的势力,这般看来,日后定然又是多事之秋。
这鬼谷老儿又是为那般?这样的借酒宣情,打发走二师兄只留我和东青,又是哪样?之前满脸嫁女儿般的神色,所说的那句:人家小两口好不容易有点私人空间,你说你再杵那块儿合适么?可谓是记忆犹新,如何就高兴到能与我等小辈同饮的程度?还是说不过是想让我俩作为听客?
扑朔迷离,不得其法,中间缺少太多的关联讯息,又不能一把将鬼谷老儿拽过来,一把刀子剁于眼前,逼问道:说!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呵,我也就是想想。
小白笑了笑,将酒坛子拿过来,倒上一樽,小口细抿着,炽烈如岩浆般的酒液此时却如温顺的猫咪一般已然没有太大危险,晃了晃手中酒樽,转头却是看向东青,抬手推搡着东青的后背,见其仍然不醒道:“起来吧,这老儿是真醉死过去了。”
听闻这话,只见东青浑浑噩噩捂着头坐起,转头一脸茫然问到:“我在哪里?这是怎么了?”
小白忍俊不禁,却也不拆穿,淡淡道:“三人举杯,一曰醉,二曰聆听,三曰诉心声。哈哈哈。”笑声出来,转头看向东青,只是见其眼中淡淡笑意,却是隐藏极深,仅余药房内响彻小白的畅笑声……
……
轰!
只见一道身影瞬间破墙而出!瞬间砸进院落墙壁中,石屑瑟瑟掉落,却是东青从墙壁中爬出,吸了一大口气后,起身瞬间冲回屋内,仿佛在制止什么巨兽一般,这小小的房屋内竟能关押着一头荒野巨兽,此时这巨兽正以暴怒的情绪冲击着墙壁四周!
碰!
又是一声,不过万幸的却是东青的这次是从门中倒飞而出,所以减少了一丝对房屋的破坏,也就意味着东青能轻松几分,毕竟每次小白失控所造成的破坏,都是东青一手善后,可谓是做起了小白的全职负责人。
说起来两人的关系怪怪的,小白对东青是一种极端的信赖,没有过多的修辞,仅此足以。而东青对小白却仿佛如带不听话的孩子?总之很怪异,就好比不论小白做出怎样愚蠢的事,东青都会坦然接受,又有类似这种蛮横不讲理的肆意破坏,也是不听劝的无奈之举。
不要问为什么东青要选择承担这些,仅凭小白极端的信赖,足以。
东青不愿与小白分享自己的过去,只因不忍回首。而不论小白做如何过分,只要这份信赖长存,东青就愿意做其身后人。
“这小子,又犯什么疯?还不给我消停点!一会把鬼谷老儿招惹过来,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暗骂一声,撸胳膊挽袖子就是一股怒气样,一头扎进关押小白的屋子。
不见鬼谷,反而二师兄君夜却是先行到来。脚下铃铛响飞身进入屋内,只见东青手举桌子,猛然甩出,轰然砸到小白身上,可此时小白身上却游走着一股无形的气流,将小白团团包裹,任由那桌子砸来,只是刚触其表面就瞬间崩开!伤害不到小白一丝一毫。
桌子瞬间崩开,竟朝着二师兄君夜方向袭去,只见其从怀中摸出石子几粒,扭腕甩出,那桌子顿时在空中四分五裂,破碎开来。
“下手不会轻点?这下好了,桌子没的用了。”东青一旁走来,看着已化作残骸的桌子,埋怨道。
“哪里还有心去在乎桌子,小白他怎么了?”想做到神情淡然,可眼瞳中的关切却出卖了本心。
君夜对小白的感觉一直很微妙,从最初的女装倾心,再到后来的百般呵护,可谓是在这小院里除东青外,对小白最为关怀的人。可偏偏自身太过吝啬自己的感情,乃至于直至今日,小白与东青对这二师兄君夜都知之甚少。
“天知道他怎么了。也许是昨天酒喝的有点多,现在后劲反上来,耍酒疯呗。”东青淡定的模样却是仿若司空见惯一般。其实不然,东青在拾起那册《神罗天征》仅剩的书皮时,就大致能猜出,这种情况应该跟当初吃掉那本《万象天引》一般。
“现在你小子可真称得上一句,一肚子墨水,吃了两本书就能有此奇遇,真羡慕你啊。”东青的呢喃自语却是带着羡慕和丝丝嫉妒,人之常情……
在东青感慨的时候,君夜瞬间上前,幸好东青将其一把拉住,可却换来一个不解的眼神,东青道:“现在根本近不了这小子的身,刚刚的桌子就是证据,只有等其醒来再做打算。”
“我能将其唤醒。”君夜道。
东青松开手,任其上前。只见君夜伸手试图握住小白的肩膀,瞬间……
“愚蠢而且自大,你应该相信我,我了解小白要比你多的多。”东青在君夜倒飞出去的那一刻,低声说道。不算幸灾乐祸,却是颇有一种不听老人言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