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泰虽然想好了应付大家的办法,但是又怕大家受苦。所以秦泰决定驱散大家之前,给大家一些银子。当时秦泰是六品官,朝廷一年给秦泰八十一两一年的俸禄。可是实际到手的银子绝对不到七十五两银子,这是朝廷的旧例,也是秦泰一个人不能解决的。
秦泰家里算是有一点积蓄,出来当官的时候,秦老爷虽然对秦泰做刑部官员不满,但是依然怕自己的儿子秦泰受苦。所以秦老爷故意当做生气的样子,不愿意和秦泰多说什么。其实秦老爷要自己的老婆,秦泰的亲妈给秦泰一大包的银票。秦泰曾经数过一次,一共是三千四百多两银子,在当时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这一年多来,陆陆续续的用了一点银子,还剩下三千一百多两银子。
秦泰决定首先留给“老酒鬼”师爷三百两银子。“老酒鬼”师爷无儿无女,从来没有听过他有什么亲人。三百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可以给“老酒鬼”师爷在江南乡下买一所不大的房子,一块不大的地,再买一些酒,让“老酒鬼”师爷安心地在乡下生活下去,不用再颠沛流离了。
秦泰也决定给“马三刀”一百两银子,“马三刀”家里不富裕,所以“马三刀”才要干狱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有道是“天杀的牢头,该死的衙役。”可见做牢头很伤阴德。秦泰曾经听“马三刀”说过,“马三刀”的老娘曾经劝过儿子不要再干了。“马三刀”也曾经想过,在自己的老家开一家肉店,专门宰杀猪肉。可惜“马三刀”没有做生意的本钱,也没有合适的店铺。秦泰想给“马三刀”一百两银子,有了这笔钱不但可以做生意开肉店,而且可以装修房子,买一块不错的土地。在“马三刀”的老家,地价比江南还要便宜不少。有了这笔钱,“马三刀”一家人就不用再受穷了。
展小小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缺钱,但是秦泰也知道展小小是一个有骨气的人。展小小不会用家里的父母的血汗钱,更不会去做一些犯法的事情。所以展小小的钱也不多,更是来之不易。秦泰准备给展小小三百两,为什么给这么多,秦泰也不知道。他就是觉得展小小平时大手大脚的,就怕他将来挨饿受穷。他其实特别关心展小小,就是不愿意正面回答。他给自己编了一个过得去的理由,“马三刀”已经结婚生子了,展小小至今还没有成家。相亲要一笔钱,送彩礼也要一笔钱,结婚也要一笔钱,安定下来买房买地要钱,将来生孩子又要一大笔钱。所以秦泰觉得应该多给展小小一些银子,算是秦泰这个大伯给展小小未来孩子的一些“见面礼”。【要是秦泰敢公开数字的话,估计“马三刀”这个男人一定会追杀秦泰。自己拖家带口的只给一百两银子算完了。展小小这么一个小娘皮,一个人能拿三百两银子?你们是不是早就有奸情了?】
至于小灵子,秦泰准备给小灵子留下一百零银子的盘缠。让小灵子在南京城等自己的消息,估计不用多久自己一定会有消息传回南京。无论是自己死了或者被抓了,小灵子就直接回老家,不用再等在南京城里了。要是秦泰真的在福建站稳了脚跟,打出了一片天地的话,小灵子在南下和秦泰会合。一百两银子无论是住店之后北上还是南下都够了。
剩下的钱,算是秦泰欠父母的了。秦家不缺这点钱,也不会因为没有了这点钱导致秦家败落。秦泰要用这些钱征兵、征粮,这是为了福建的老百姓,更是自己能够活下去的根本。
秦泰不愧是一个山西人,不愧是一个生意人的儿子,多多少少也会一些生意经。他计算过了,去福建至少要一个千人左右的队伍护送和听授调动。这一千人不但要保护秦泰,还要保护粮食和银子。粮食虽然是多多益善,但是根据大家的人数和体力等的局限,最多只能带一万石。银子也不能少带,至少要带上十万两银子。这样一来缺口就大了,不是秦泰一个人就能解决得了的了。
秦泰分去给大家的钱,手上有二千三百两银子,加上石雄留下的银子一千两,不过才三千三百两银子而已。一千个士兵,每人一两银子的应征费,加上一路上的吃用,至少三千两银子。这还是最简单的,最廉价的伙食标准。要是加上士兵们的装备和武器的话,没有上万两银子拿不下来。一石担粮食,按照市价一石粮食是一两和六钱银子。细粮一石一两银子,杂粮一石六钱银子。就算都是最差的杂粮的话,一万石粮食也要六千两银子的现银。再说现在属于战乱的时候,粮价不但一日三变,二千很有可能继续往上涨。十万两的银子是镇住福建老百姓的底线,少了的话不但不够用,而且不能使大家相信自己。一共需要近十二万两银子,现在秦泰只有三千三百两银子而已,连零头都不够。
秦泰也曾经想过借银子,当然不是向富商借银子,也不是向老百姓借银子,而是向朝廷要银子。可是秦泰马上意识到其中的困难,朝廷不会相信自己这么一个小官的话,再说他们一个个都和自己像是有仇一样。秦泰自己也知道,他得罪了严嵩父子,把好几个严嵩父子留在地方上的后备干部整倒了。这些人不但不能平步青云,而且成为了刑部的阶下囚。不要说老奸巨猾的严嵩首辅,就是脾气暴躁的严世蕃也恨得自己直咬牙。徐阶是一个老狐狸,自从自己拒绝加入他的政党之后,秦泰其实已经得罪了徐阶。要不是张居正在里面居中调停的话,徐阶早就对自己下手了。徐阶这种自认为清廉代表的人,其实比严世蕃这种穷凶极恶的人很要狠,他们经常打着正义的幌子,打击对手,把一个个的对手打倒。经过“九子鬼母”案件之后,秦泰得罪了司马家的靠山户部尚书,这样一来户部的人更不会帮助秦泰了。“千秋阁”一案还有“张敬”、“马明”、“陈元”一案之后,秦泰又把**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和第一秉笔太监陈洪也得罪了。这样一来秦泰已经在中央没有了一点回旋的余地。在江南,在南京,胡宗宪表面上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其实秦泰知道胡宗宪并不待见自己。不要说秦泰向胡宗宪要人要钱,就是秦泰向胡宗宪要求办一件小事,胡宗宪估计也不会马上爽快的答应。胡宗宪不发话,整个江南官场,南京城里已经没有人敢帮秦泰了。秦泰哪里去找这么多的银子,没有钱秦泰什么事情也办不成。只能在旅店里干着急。
秦泰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是依然去试了试。他不但给江南总督胡宗宪上书,也给南京城里各大衙门的“一把手”上了书,希望他们帮助自己。尽快的帮自己筹集所要的银子和人员装备。可是不但没有一点回音,就连一些信件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不久之后在京城,司礼监的值班房里,御马监总管,也就是司礼监第四秉笔太监孟冲正在看一份密报,他一边看一边笑着。其他几个秉笔太监也回了过来看孟冲,孟冲这才止住了笑声。
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皱了皱眉,对孟冲说:“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孟冲连忙端正自己的态度,起身低头回答道:“回干爹的话,是南京来的。上面说新任的刑部福建管事秦泰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要人要钱。可是南京城里的各大衙门不但不应允,而且连信都不看就退了回去。秦泰急的像一只熊瞎子一样,四处乱撞。”
一边的陈洪幸灾乐祸的一笑,吕芳却没有乐出来。他说:“这个秦泰是不是就是那个去千秋阁闹事的刑部提刑司?他不是帮过胡宗宪吗?还给胡宗宪弄来了这么多银子吗?胡宗宪难道不管这个大恩人吗?”
孟冲没有马上接下去,一边的陈洪却说话了。他说:“回干爹,这个秦泰就是您老记得的秦泰。不过胡宗宪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他绝对不会帮秦泰的。不然的话秦泰不会这么容易的调往福建。儿子以为其中可能胡宗宪在里卖弄推波助澜也说不定。”
吕芳叹了一口气说:“其实这个孩子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不要说千秋阁的事情,就是张敬、假陈元的事情上,要不是他和马明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可是这个孩子毕竟是外人,又是一个不好管教的,不然的话我真想好好调教调教他。算了,不去管他了。他不会有事的。”
陈洪眼睛一缩,连忙接口道:“干爹的意思,会有人帮秦泰?”
吕芳横了一眼陈洪,虽然对他有点不满,但是依然回答道:“洪儿,你越来越马虎了。谭纶是谁?他是谁的人?他去江南干什么?你都忘记了?看来你这个东厂督公越来越不称职了。”
陈洪不顾吕芳的批评,马上想到了事情的关键。对了,就是这个谭纶。只有这个人才能帮助秦泰,才有可能会帮助秦泰,才有本是帮助秦泰。谭纶是谁?他是裕王的侍读,称为裕王的左膀右臂。裕王是嘉靖皇帝的儿子,将来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人。裕王的老师是徐阶、高拱,但是最信任的人却是张居正和谭纶。裕王关心江南战事,特别调自己的侍读谭纶去浙江当一任参军。名义上不过是一个小小五品的参军,其实是代裕王监管胡宗宪和前线的将领。胡宗宪可以不去理会严嵩和徐阶,也不去管司礼监,但是对于这个未来皇帝裕王派来的谭纶不得不顾忌。这个谭纶是代表裕王在江南的,谁都知道谭纶的背后是裕王,裕王就是未来的皇帝,得罪了谭纶就是得罪将来的皇帝。所以大家都不敢小看这个谭纶,也不敢违背谭纶的意思。裕王也好,谭纶也好,他们都是张居正一边的人,当然会帮助张居正的好友秦泰。秦泰之所以可以在官场继续生存,就是因为有张居正在。裕王和谭纶于私要代张居正照顾秦泰,于公秦泰去福建事关福建安定。裕王想要一个太平的天下,一个安定的福建,所以裕王和谭纶一定会全力支持秦泰。秦泰可能是福建唯一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事关天下的安定,江南的稳定,谭纶一定会支持秦泰。胡宗宪只不过想要控制江南,裕王却要一个完整的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