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我那婆娘,目光短浅也罢了,偏又是自视过高,更固执地认为,只有她才是真心为女儿着想,真有想狠狠抽她一顿的冲动。”
“不过,兴哥,在这我可告诉你,不许赖皮的啊!李文可是我定的东床快婿,他是我早早就看上眼的‘奇货’。这“生意”要是飞了,可别怪我跟你兄弟都没得做。”陈超唠叨着自家事时,忽然正色以半真半玩笑的态度对李兴说。
“你这小子看人的眼光真毒,这点我不得不服。放心吧,你家若不弃,我家便不离。”
是夜,李贤大宅一偏院中。
“赖大师,这两天我为乡中大事走上奔下的,实有怠慢先生,请多多海涵!”李贤笑容可掬的,对这新请的,在环手望空的先生说。
“东翁,你客气了!新来咋到这两天我有到处走走,却是大有收获。乡中之变也有所了解,事出有因,你不必多歉。”院中,一位先生收回仰望星空的头颅诚心地说。这位便是李贤此次远足请回的风水先生---赖大师。
这次李贤探访大女儿,跟亲家翁说出寻访风水大师的愿望。事有凑巧,身为弄栋府学正的亲家翁,恰知有位由中原寻龙而来的大师在城内驻脚。又巧这位大师正想赶往蜻蛉县方向,一拍即合下,李贤以比想象中少得多的代价,便将这位传闻中的宗师级风水大师请回家中。
只是李贤刚回乡中,就被要处理兽变这等诡事的事务缠身。李贤忙上忙下的,这两天只有时间跟赖大师例行打个招呼,还不曾找大师细细指点。今日乡议已通过,算是有应对危机的对策了,而对于自家在撤离三村近的田产,现亦有了初步处置方案。大事小事暂了后,怕赖大师误会不被看重,李贤连夜便走入大师暂住的小独院。
李贤抱拳对着先生一躬身道:“那么学生在此敬问大师,对今次我们乡中这异事如何看?我们乡人能从这场危机中走出吗?”
“哈!哈!难得东翁未问自家风水,先问乡难。难得!难得!可贵!可贵!”赖大师抚须欣慰地笑道。
“对东翁如此高风亮节之人,不才当倾力助之。”
李贤闻言,内心暗叫着‘惭愧’两字,他问乡中的未来,是存在有今后怎么去处置家中偌大田产的思想。但他内心对搬离清湾乡此事,那也是到了不得不为时才考虑。他如同绝大数乡人般,对清湾乡有一股浓浓化不开的感情在内,还真是很不舍。
所以李贤的拱手礼更显凝重,以更诚恳的语气说:“请大师不吝指点,给我们乡人指条明路。”
“指条明路谈不上,但对于你们这场乡难,我倒可站在风水师的角度谈上一谈,你故且可听上一听。”
“请赐教!”李贤凝神而竖起了耳朵。
“你们清湾乡,众山环抱,清河贯穿。南风乘势而来,受陨石谷方向的群峰所阻,气在乡境内低转回旋积聚。全乡境内,水丰气蒸,木华草盛,别于外圈的黄沙土瘠,乡内土壤沃厚。此种等等已佐证实,乡内所处的这方小盆地正为一风水宝地也。”
“以葬法言之为:地有吉气,土随而起,支有止气,水随而比。势顺形动,回复始终,法葬其中,永吉无凶。同理,建乡于此宝地者,正是永吉无凶也。故此东翁不必太过挂心。”
“如此说来,咱乡必能逢凶化吉了!”李贤大感欣喜问。
“只是这奇祸又因何而起?”
“吾只为风水先生,非是陆地神仙,又如何能知道许多呢?不过??????”这位赖大师话未完,突然缄口而仰头观望星空。
李贤心知大师是在思寻着东西,就不敢出言相扰,在旁守候恭听。
一小会后,赖大师凝思的眉头展开,赖先生一指天上的北极星,悠然说:
“你平日如时常留意星辰,你当可见那紫薇星已黯淡多年。中原纷乱经年,明主未现,这实属正常。”
赖先生瞄眼似懂非懂点着头的李贤,又一指北斗星之第七星说:“你看,这颗破军星多年来一直耀压群星,经久不衰。”
言毕,赖先生手指一移指向那北斗第一星说:“而这颗沉默多时的贪狼星,近几个月来已然发生变化,逐月渐灿。”
不理仰头瞪眼在想看个仔细的李贤,赖大师竟直解释:“破军星化气为耗,为颗耗星。犹如军队中的前锋营,突前且孤军深入,日久必有接济不及之虑。后队一定要补充接济上,源源不绝时才能破军化禄。破军经年明耀,也正合天下局势,唐殁以来,国破山河在,正是这破军起耀时。要等到名将定杀,明主定世时,那才是到先破后立的破军星完结时。但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在明主未现,紫薇晦暗依旧时,贪狼却由数月前开始跃跃欲试。而这破军、贪狼二星的星耀,隐隐为照向井、参这两宿之间,以二十八星宿方位分,这正是你们大长和国境内。”
赖大师在李贤的疑骇眼神中,手指长长一划移指向南斗第六星说:“还好这颗七杀星(亦名七煞星)还算安稳。如它一动,就和先前我所谈的二星聚合成‘杀、破、狼’格局。此格局一出,则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如此,你们大长和国必就要换朝代了,是否会生灵涂炭,这要看你们的造化和福分啦。”
“那是着国事大势来说,于小处讲,这贪狼星现时正明晃晃照着你们清湾这个方位,这次的异事,难不保或与此有奥奇相关。贪狼星主欲望,主福祸。那百兽对陨石起了贪欲,于你们清湾乡便是起了福祸。听闻那陨石正是两三个月前而降,时间上正和贪狼起变时间相合,这不得不让人深度怀疑。”
对于赖大师的一番长篇大论,李贤也就听个半明不白,但对于事关清湾祸福那是上心的紧。他听到最后一句,禁不住急语问:“这么说,咱乡的这场祸是躲不过了?”
“东翁,实话相告,我此次要赶往你们蜻蛉县方向,正是为追寻一条隐龙脉而来。”
“追隐龙脉?怪不得你这次几乎是免费的跟我而来了。”
“正是!寻龙正是我辈的本分。”赖大师肯定的同时,内心说着:抱歉了!寻龙只是顺带,我真实目的却是不能告诉你。
接着赖大师说:“经过这两天的视察,我几可肯定,这条隐龙的破出处正是在你们清潭村邻近,不出方圆五里内。太巧了,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当真!”李贤激动了,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机缘寻上了自己,被胖脸挤得余黄豆大的眼珠燃起贪火。
“赖大师,如你能帮我家寻得一真龙穴,咱家,咱家真个将这条性命送给你又有何妨?”李贤嘴唇哆嗦着说,全身烘热起来。
“东翁,你不别太心急,且听我慢慢道来。要寻得真穴,那需要审龙、格龙、选址、点穴、定向等等工作,半点也马虎不得。寻龙容易,点穴难,我这才刚寻得龙脉的影子,是否能寻到真正的宝穴,现为时尚早。有龙脉却无龙穴也是有可能的,急不来,也别高兴太早。”
“大师有什么吩咐,有什么协助的话,尽管开口,我当是竭尽全力配合。”李贤拍着胸口嘭嘭响地说。他的心头热火,虽被赖大师小小一盘冰水浇落,却未见减退丝毫。
“东翁放心好了,老夫已然说过当倾力相助的。”赖大师无奈说着,同时心内无奈想着,方才还夸他先为乡人着想呢,但一听到有龙穴便心急如焚,早将先前谈话目的抛之脑后。哎,世人大抵如此,但他们哪去理会,想得宝穴还需天时地利人和去调合才成,这中间的变数太多,半点由不得人意。谋地不如遇地,这其中的曲折又有几人能明了?
“龙穴之事,还得容我多考察数日方可有准确的定论。唉!有龙脉并不代表就必定会有龙穴存在,世事往往难以预料。”赖大师叹着口气说:
“我说出有龙脉之事,是想说明,对于这此乡难,东翁不必过于担心。除这有龙脉是为旺兴之地外,更因是,我看到村人虽对这次诡事心怀恐惧,可人人都有份保家护乡的决心。所谓众志成城,这众志护乡又合符天时地利,故此我敢断定你们乡应是有惊无险也!外有风水内有民心,这正是内气萌生,外气成形,内外相乘,风水自成,这好风好水之乡,冥冥中必会得天之助。”
“当然,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如你们乡的应对得法,人心齐向,必会更快,损失更少地走过危机。如只想坐等天意,惰于出力,那么就算老天亲自出手也搭救不了。群策群力为上策。”
“如此甚好!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看看家坟?”李贤此时念念不忘仍是记挂着他的风水。
“过几天再说,我想多看几天星象再说。我比同辈优胜之处正在于,我看风水不只是观势、察砂、觅水,更要结合天位、星辰来断风水优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