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谢静柔造成的,今天的局面,即便是再凄惨上千倍万倍,也全是她咎由自取,半点都怨不得别人。
她没有亲手将她碎尸万段,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
像她那种人渣,即便是死了,也没有人会为她掉一滴眼泪。
谢长宁用力地抓了抓手里的银票,缓步朝着人群走近。她不会让谢静柔就这么轻易地死在大街上,这个人渣,给谢长宁和茹儿所造成的伤害,远不是这样被人羞辱致死,就能轻易偿还得了的。
谢长宁一把将手里的银票,用力地洒向这无尽的夜空。夜里清爽的微风吹过,将一张张的银票,吹的漫天都是。
原本挤成一团的人群,终于是陆续地察觉到这散落下的百两银票,开始渐渐散了开来。几乎所有的路人,都转移了目标,开始疯狂地抢着银票。谢静柔的身影,也因此变得一点点地清晰起来,她那狼狈不堪的样子,真是让人觉得有些触目惊心。散乱的头发,破烂的衣衫,红肿的脸颊,完全都快要看不清楚她原先的模样,更加不会有人想到,堂堂谢承天的女儿,也会有这样的下场。
她真的是被折磨地快要昏死过去,浑身上下都觉得好疼,两边肿到不行的脸颊,更是麻的已经没了知觉,都不知道是不是毁容了。
谢静柔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她一抬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谢长宁,终于是放下了她所有的骄傲的尊严,不顾一切地朝着谢长宁爬去。她害怕了,她真的害怕了。
“三妹……放过我……看在爹的份上……你放过我……”谢静柔因为脸颊红肿,口齿都有些含糊不清,一直在求着谢长宁放过她。
可是谢长宁冷眼旁观,无动于衷,哪怕是看着她已经爬到了自己的面前,看到她满脸泪痕,也没有半丝的怜悯之心。谢静柔的眼泪,从来都不值钱,她是其他的人的性命为草芥,如今,轮到她自己,她又有什么资格求饶。
“三妹……我是……你二姐啊……爹明天就回来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会再追究茹儿的事,也会想办法医好她……保证,不会再找她的麻烦……我也会帮你从姑姑那偷解药……你放过我吧……”
谢长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谢静柔,看着她此时为了求人,连她最看重的尊严和面子都不要。可惜啊,她唯一能够给予的回应,仅是一抹冰冷的笑意。
“静柔姐姐……你觉得今晚我放过你,等到爹回来之后,你还会放过我么?”
“不会的……三妹……我们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全都当没有发生过……我不会告诉爹的……我发誓……如果食言,我就不得好死……”谢静柔死命地保证,她真的不想再被羞辱了。
谢长宁没有说话,看着谢静柔拉着她的裙子,苦苦地哀求她,那样子,真是好可怜。
可她的话还能信么?
她想,她是不愿意相信的,她的保证,也一点意义都没有……
不过,最终谢长宁还是没有痛下杀手,真的不想因为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今天她可以煽动让那么多人当众羞辱她,都不需要亲自动手,下一次,她也一定可以让她生不如死!
“如果在银票被抢完之前,你能彻底消失在我的眼前,我今天就放过你……”
谢静柔微微地一愣,好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不过,她一看地上的银票已经所剩无几,就开始费力地想从地上站起来。只可惜,她真的是伤得太重,刚才被那么多人围殴,她全身上下都是伤,几乎已经没办法站起来走路了。
她又怕谢长宁会继续折磨她,干脆不顾一切地朝前爬去。只要尽快地消失在谢长宁的视线里,她就安全了。只要她能安全,今天的这笔账,她迟早要跟谢长宁算回来!
此时此刻的大街上,有一些路人,还在四处找着散落在地上的银票。而谢静柔,堂堂将军府的二小姐,正在地上无比吃力地爬着,深怕稍稍慢一点,她又要承受一次刚才的折磨,感觉她都快要死了……
谢长宁看着谢静柔凄惨的背影,不屑地一笑,便转身离开了。今晚,不管谢静柔倒地能爬得有多快,她都已经不关心了。也许明天,她就会为了今天放过谢静柔的决定,而感到后悔,但是她不怕她。此时的谢静柔,最在乎的尊严,已经被人狠狠地践踏了,往往最在乎的东西,被毁得彻底,那才是最折磨人的。当然让她活着,远比让她死了,更加可以折磨到她……
就在谢长宁消失在大街上的时候,封玄亦也跟着从醉香楼里消失不见了。之前一直以为谢长宁还站在原地的谢静柔,还在没命似的朝前怕,都不管手臂和膝盖,都已经磨得流血了,一心只想着谢长宁今天可以放过她。
就在谢静柔跑过转弯口的时候,终于是听了下来歇口气。她累到嗓子发干,口渴得都快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从她对面的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在一点一点地缓步朝她走近。直到离得近了,谢静柔刚好抬头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原本有些犯难的神色,一下子有了一丝笑容。
“你还不快点找人带我回去,快啊!”
谢静柔毫不客气地对着那个人下了命令,可那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
“你干什么?!你也想反我?!”谢静柔微微变了脸色,心里隐隐地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怎么都做不到。
最后宁静的夜晚,有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尖叫,随后原先的一切,也都渐渐恢复如常。
此时此刻,远在感恩寺的封玄月,也才刚刚醒了过来。
他一从床上坐起来,就觉得头特别疼。明明,昨天他就陪着他的母妃和谢语柔一起用了午膳,怎么,他就渐渐犯困,最后,还直接睡在了感恩寺。
封玄月不顾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就直接从床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就疾步朝着屋外走去。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现在的时间,已经是谢长宁生辰之日的后面一天,根本不是他所想的,还是谢长宁生辰那天。
“玄月,你怎么一醒来,就急着要回去?”贤妃不知道封玄月什么时候会醒过来,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看看。恰巧这个时候,她刚好过来,正好遇到了出屋准备离开的封玄月。
封玄月对于自己的母妃,向来注重理解,即便是他心里多么着急地想要去将军府,给谢长宁过生辰,可他的脚步还是停了下来,朝着他的母妃走去。
“母妃……儿臣急着回去给宁儿过生辰……现在时候不早了,宁儿她一定等了很久。儿臣改天再来陪母妃……”
贤妃的双眉,又有些不悦地锁在了一起。左一句宁儿,又一句宁儿,她十月怀胎生下他,处处提防着各种暗算,将他抚养长大,那么的含辛茹苦,可他现在倒好,心里装满了那个不安好心,随时可能会置他于死地的女人,都快将她这个母妃,给忘记地彻彻底底了。
“她的生辰,是昨天的事,现在早就已经过了,你还急着回去做什么?”
封玄月明显地有过一丝诧异,而他的头,还在隐隐有些作痛,这就不得不怀疑,他是被人下了药了。而且,这药的分量下的很重,竟然会让他昏睡了一整天。
“母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语柔呢?她不是说,她被宁儿误会了,现在不敢回将军府么?那她人去哪里了?”
贤妃的神情,下意识地也有过一丝疑惑。之前为了边城的事,她知道是谢语柔冒着生命危险,找来了援军,救了她儿子的命,所以她打从心底里,对这个温柔娴淑的姑娘很喜欢。所以这一次谢长宁的生辰,她一看到谢语柔还记得她这个老人家的生辰,还知道她被谢长宁误会跟封玄月有染,被人暗地里打成了那个样子,实在是太心疼那个孩子了。之后谢语柔想让她帮忙留下封玄月,她也是一口答应了,谁让她实在是讨厌谢长宁,恨不得,让这个谢长宁,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那样,他的儿子就不会再被她害了……
只不过,曾经经历过宫中风风雨雨的贤妃,也并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即便是她一直都很相信和喜欢谢语柔,但是这一次在给封玄月的饭菜里面下完药之后,她还是发现了一些,谢语柔的反常。
封玄月一直昏睡了一整天,一开始,谢语柔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心里好像在疑心什么。那刹那间有过的一丝异样,让贤妃看在了眼里,感觉好像这一次所下的药,并不是谢语柔事先准备的药。
随后,谢语柔一直在感恩寺里面,等着封玄月醒过来。可是,等的时间越长,谢语柔就显得越不安,最后,她干脆都等不及封玄月醒过来,就说该回将军府,免得谢承天回来之后看到她不见,会责罚她。
当然,谢语柔返回将军府的理由,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贤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谢语柔的反常,一切也只是她的感觉而已。
“语柔见你一直在昏睡,醒不过来,又担心她爹随时会回来,要是见不到她会责罚她,就先回将军府了……”
封玄月用手压了压眉间,思绪有点乱,但是他可以肯定,能够趁着他不防备,对他下药的人,也只有谢语柔和他的母妃了。如果说这药是谢语柔下的,那很明显,这是白费心机了,他刚才同她一起用膳的时候,就已经暗示过,他们之间除了朋友之外,就不会再有第二种的关系。他现在之所以还会关心她,只是因为,他觉得之前跟她有过一段错误的感情,是他伤害了她。出于一种内疚和亏欠,他才心软地没有跟她彻底断绝关系,有些事,他还是会帮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