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后天的时候,一旦确认三王爷动身离开帝都,就立刻来通知本王……还要当着四王妃的面说,明白么?”
“属下明白……”
封玄月摆了一下手,示意可以退下了,他接下去最想知道的,自然是他不在寝宫的这段时间,谢长宁都做了什么。
封玄月喊来了两名守着卧房的宫婢,和五名监视谢长宁的侍卫问话。
“本王不在的时候,四王妃有没有出过寝宫?”
首先回话的是其中一名宫婢,轻声细语地答道:“回四王爷的话……四王妃没有出过寝宫,倒是太子殿下过来小坐了一会儿,据说也是因为听说了昨晚的事,特地过来看看……奴婢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且太子殿下也就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回东宫去了……”
“太子不是被皇后禁足养伤了么,他怎么会来?”封玄月的双眉微微一锁,封玄亦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现在居然又跑来一个封玄铭。
“可能是今天下午的时候,皇后去了东宫,同太子殿下和好了吧……”
另一名留意到些许细节的侍卫,连忙补充道:“听宫里其他侍卫说,皇后娘娘今天看起来确实心情不错,而且太子殿下长时间被禁足东宫,容易多生是非……不过还请王爷放心,属下特地在太子殿下离开之后,跟去了东宫,发现太子殿下一回到东宫,就派人去了钱府……属下那时就怀疑,太子殿下多半是受了四王妃的委托,想去给身在钱府的三王爷带话……为了以防万一,属下暗中找人把那两名太子殿下派去的人,给解决了……”
“做得好……”封玄月原先阴沉的脸色,终于没有那么难看了。
他知道,谢长宁到现在还不肯死心,还不愿意相信这些谎言都是真的,而封玄亦也一直在伺机而动,千方百计还想挽回现在的局面。
但是,那又怎样?
只要他这两天在封玄亦回宫的时候,寸步不离地守着谢长宁,谅他的三哥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同他的妻子见面。他今天去见皇上,也是为了一再施压,他要让封玄亦去北漠的事,不会再有任何的闪失。
“行了……今晚你们几个都做的不错,本王都有重赏……都退下吧……”
几名宫婢和侍卫纷纷行礼谢了恩,就全都退下了,只留封玄月一个人站在院子的入口处。
风月王国的夏季,并不炎热,只是比春天的时候,稍稍热了一些。
夜里的清风怡人舒爽,封玄月独自一人迎风朝着谢长宁的卧房走去。此时的她,在见过封玄铭之后,就已经睡下了,一切如常,不再像昨晚那样让人看着心里不安。
但是封玄月的心里自然也清楚,就是因为她变得越来越镇定,这就足够说明,她信任封玄铭,也会想尽办法去弄清楚事实真相。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她真的还是以前他所认识的宁儿吗?
就在封玄月久久站立在卧房的窗口,静静地看着已经睡下了的谢长宁时,他身后远处的一片黑暗中,也有一个人正迎风而立,目光停留在卧房之中。
他穿着深色的衣衫,安静、无声,几乎快要同黑夜融为一体。
刚回到宫里的他,就甩掉了那些没日没夜监视他的眼线,想要找机会同谢长宁见上一面。可是,正如他事先所料想的一样,只要他踏出钱府一步,就会有眼线传话给他的四弟。不管他如何甩开眼线,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到他们的寝宫,他的四弟都会回到谢长宁的身边守着她,寸步不离,不给他半点接近的机会。
只是,明知道在他离开帝都,去北漠之前,他想要同谢长宁见面,简直比登天还难,但他还是忍不住过来看一看,看看她是否安好,是否在看了他的字条之后,愿意等着他相信他。
只可惜,上次引开封玄月的方法,已经不能再次尝试了。他也只能像现在这样,远远地看着她,连带着她的神情都显得有些模糊。
他一定不会再让现在这种局面继续下去。
再给他一点时间,再给他一点点的时间,他们就不会被逼到这份田地……
接下去的两天,一切都很平静,哪怕是暗藏危机的皇宫,也难得有着风平浪静的时候。
封玄亦动身去北漠的那一天,比原定的时候晚了大半天,只因那日下了半天的暴雨,而钱清然坚持要给封玄亦送行,最后还体力不支的昏了过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硬生生又浪费了封玄亦半天的时间。
不过就算钱清然再怎么想让封玄亦多陪陪她,皇上也依旧不会让封玄亦再多留一刻。最近那么多的眼线都盯着封玄亦和谢长宁,难得他们真的不再有任何的接触,决不能因为谢长宁生辰之日的临近,而坏了所有的努力。
那一日,封玄亦一身墨蓝色的着装,翻身上了皇后御赐的宝马,在众目睽睽之下,动身赶去了北漠。
可即便是那么多人亲眼所见,以及暗中监视着封玄亦的眼线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传回消息,确认封玄亦是按照去北漠的方向在赶路,各种各种的怀疑,接连不断的议论,还是铺天盖地席卷着皇宫。
封玄亦离开的第一天,有人觉得他只是在演戏,障眼法而已,而有些人则觉得,他是真的去了北漠,毕竟女人和权力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权力是最实在的东西,而女人,随时都可以更换。
封玄亦离开的第二天,有人觉得他狡猾奸诈,就算是离开帝都好几个城池那么远,也很有可能中途神不知鬼不觉的折回来。当然也有人觉得,他是真的去了北漠,打算快去快回而已,以他过人的能耐,这一来一回说不定仅仅只要七到八天
封玄亦离开的第三天,任何的怀疑,也渐渐变得消停了下来。任何一个人被派去监视封玄亦的眼线,都没有发现丝毫的异样和不对劲,任何关于封玄亦没有去北漠的谣言,也只是在最初的时候惹起了一些小的波澜,随后也就渐渐石沉大海,无人再提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封玄亦不在了帝都,整个皇宫又仿佛深陷在了谢家外戚的氛围中。
这几日,连日都是雨水天,完全不适合出行。
谢长宁因此还住在宫里,名正言顺地留在卧房之中养伤。封玄月一腾出时间,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哪怕是他一时半会儿要出去一趟,还是会派人留意她的一举一动。这样子的安排,除了发自内心的关心与陪伴之外,他的心里,还是有着一份顾忌。他的三哥并不是普通人,要不是加倍小心,他这几天所花下去的心思,很快就会付之流水,竹篮打水一场空。
“宁儿……这几日一直都闷在寝宫里,有没有闷坏了?不如……我陪你去弦乐殿走走,正好最近在编排一些新的歌舞,打算在圣灵王朝来的时候用,父皇将这个事交给我处理,不如你帮我拿主意……”
谢长宁没有说话,她每天都在数着日子。
今天已经是封玄亦离开的第三天,她明明就不相信他是真的走了。他说过的,会陪她过一个难忘的生日,那是她十八岁的生日,他怎么可能会忘记,他又怎么可能真的会去北漠……
可是,自从那晚的事过后,已经整整六天没有见到他了……
在这漫长的六天里面,她每天都可以知道,他什么时候出了皇宫,什么时候回到皇宫,什么时候在钱府陪着钱将军的女儿,什么时候动身去了北漠。明明就同住在皇宫里,可她就是见不到他,也根本摆脱不掉封玄月。
就算她找来了封玄铭帮忙,也暗中留意了皇后那边的举动,也全都无事于补。她没办法带话给他,更别说想要跟他见上一面,那完全就是一种奢望。
每天晚上入睡之前,她都会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张写着“对不起”三个字的纸条。哪怕,连封玄铭都说,这确实是封玄亦的字迹,她也还是不愿意去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多么希望,封玄亦这一次去北漠,真的只是为了骗过所有的人,好有机会来陪她过生日,告诉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还是只属于她一个人,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只可惜,没有消息,没有音讯,没有他的身影!
这所有的安宁都在不断地告诉她,他消失了,她对他来说,再也没有那么重要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自欺欺人好傻,也真的开始相信,一句“对不起”,他想要躲她一辈子。
“还是你一个人去吧,明天答应了静柔姐姐和爹,要回四王府收拾一下东西,去将军府小住……趁着今天还能再好好休息一天,我要快点把伤养好……”
“宁儿……”封玄月一把拉住了谢长宁的手,让她起身想走的举动,被迫停住了,“其实如果明天还是下雨,就继续留在宫里吧……后天就是你的生辰,白天我陪着你一起过,晚上再陪你回一趟将军府……到时候,你爹要是想留下你,我正好也能留在那过夜,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我也好帮你隐瞒……”
谢长宁摇了摇头,她明知道封玄月的这个提议,是目前为止,对她隐瞒伤势最有利的打算。可现在的她,并不希望他陪着。
她宁可冒一次险,也要摆脱掉封玄月。因为只有那样,她才能真正的获得自由,去做这几天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比如,去确认封玄亦是不是真的去了北漠,再比如,她想去钱将军的府邸,去找钱清然,封玄亦陪了她两天,一定会在她那边留下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