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只好去调一下监控录像了。也不知自己这样贸然前去,人家买不买这个记者证的账,会不会允许自己看监控呢?
出乎意料的是,天下华庭的物业经理一见瞿南,就像溺水的人见了救命的稻草,拉着他滔滔不绝地诉起苦来:“警官同志您来了?是谁报的警?你说我们有多倒霉啊?这见鬼的破电梯……”说到这儿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停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警官同志,我倒不是说它有鬼,只是……”
瞿南面无表情:“我理解。”心里暗道:没鬼才怪!
朱经理看到瞿南表情不豫,苦笑一下转移话题:“这接二连三的出事,我都糊涂了,警官同志您贵姓?”
朱经理把自己当做警察,瞿南先是惊讶,继而恍然,知道上次马琳死亡的案子,对方见过自己,当时自己跟着袁锋锐和李小虎,他一定误以为自己是警察了。
这样也好。瞿南心里暗想。
他也不解释,直截了当地说:“我姓瞿,朱主任,我想看一下事发当时的监控。”
“好好,我陪你去电梯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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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前,胡力按下电梯按钮,想了想,又把旁边的电梯按钮也按开,然后在两部电梯中间焦急地踱着步,不时地看看表,再看看两部电梯的显示屏。
电梯门开了,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却没有立刻进去,他伸长脖子看了看另一部电梯。看样子那部电梯一时还下不来,因为d胡力又看了看表,这才有些犹豫地走进了二号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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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经理对瞿南解释:“二号电梯就是上次出事的电梯,但事后我们请来厂家的技术人员检查过,确实没什么问题,这才又重新开始使用。不过多数人都不愿意用这部电梯,就像这个胡力,你看他这样子,他也不是很愿意乘二号电梯。”
电梯管理员已经将监控视频调到了二号电梯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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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轻轻地颤动一下,轻快地向上升去。胡力向电梯四壁打量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低头看看手表,不时地抬头看看上方屏幕上的楼层显示。
不知什么时候起,电梯上方的小屏幕变成了一片血红,不再有任何数字出现,接着,一滴滴粘稠的鲜血从屏幕上涌了出来。
胡力正盯着手表出神,没有发现电梯的异象。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抬起头去看屏幕。
屏幕一片漆黑。胡力看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八分钟。
怎么会这样?胡力有些不安地拿出手机,想要打个电话,他记得自己手机里存了物业的电话。
电话屏幕也是一片漆黑,胡力清楚地记得,今天早上才给手机换了电池,直到进电梯时,手机电量还是满的,怎么会突然黑屏了呢?
他试着开机,没反应。
把手机电池取下来重新安上,还是没反应。
摆弄了一会儿手机,拿它没办法,他摇了摇头,只得先把手机放进口袋。尽管知道电梯运行时不会开门,但他还是使劲地敲打着电梯门。
电梯丝毫不受影响,依旧轻快地向上运行。
胡力又去看表。
从胡力进入电梯到现在,已经二十分钟过去了。
电梯上升速度是每秒钟一到两米,按照这样的速度和时间,这部电梯早已经突破大厦顶端,到达九霄云外,恐怕胡力要乘飞机已经不用机场了,直接在空中打个飞的都有可能。
胡力估计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开始惊慌失措,又一次拿出手机开机,这一次运气不错,手机开了,屏幕亮了起来。
胡力虽然惊慌,但理智还在,他先拨了报警电话,但令人失望的是,电话中始终只有电流声。
那,火警电话也行,只要是警察就行。
平素在互联网上,胡力也经常跟着一些网民骂政.府,骂警.察,直到现在出了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政.府和警.察。
可惜,这一次虽然不是电流声,但比电流声还糟糕,手机又一次无声无息地关机了。
胡力惊慌失措,左右看了看,又在身上摸了摸,想找个合适的东西砸门,他摸出一串钥匙,又摸出一个钱包,看了看又放回去,开始一边呼救,一边拼命地拍门。
电梯还在向上运行着。
瞿南问朱经理:“有人听到他拍门的声音吗?”
朱经理眼睛恐惧地盯着屏幕,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听到瞿南问话,无声地摇了摇头。
倒是电梯机房的小伙子说话了:“按理说这个时候电梯外候梯的人不少,您看这个录像。”
同一时间,七楼和十九楼各有两个人在候梯,二十一楼也有一个人,他们表情平静,没有丝毫波动,显然没有听到胡力的呼救。
朱经理嘴唇颤抖着,说话声音也有些颤抖:“我已经问过了这五个人,他们都说没有听到声音。”
二十三分钟过去了。
胡力心里越来越是恐惧,那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开始用使劲双手去扒电梯的门。
门纹丝不动,电梯轻快地运行着。
胡力忽然想到了什么,冲着电梯上方的监控探头大声喊叫起来:“救命,救命!”
瞿南询问地看了电梯机房的小伙子一眼。
小伙子也正向他看来,点点头:“我当时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异常,立刻控制电梯停下来,但是控制按钮失灵了。”
“为什么不断电?”瞿南的声音有些严厉。
小伙子低下头,额头上满是冷汗:“当时被吓糊涂了。”
想想如果是鬼在操纵电梯的话,恐怕断电也没什么用,瞿南叹了口气,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
电梯里。
胡力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双手抱着头,号啕大哭起来。他是一个成年人,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哭过了,可是现在,巨大的恐惧使他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就像一个找不到母亲的婴儿。
电梯还在轻快地……向上……运行。
手机忽然响了。
胡力像见了救星一样,急忙拿出手机看去——一个血红的漩涡出现在手机屏幕上,铃声刺耳。
接还是不接?胡力犹豫不定。
手机固执地响着,一直响着,没有停歇。
看看手表,三十分钟过去了。
胡力终于下定决心,按了通话。
手机中传来婴儿幽幽的哭声。
胡力吓得使劲把手机扔到对面的墙壁上!
手机被砸成四分五裂,掉在地上。
婴儿的哭声还在继续。
胡力疯狂地跳起来,开始使劲地跺手机零件,可是没有用,婴儿的哭声时断时续,有时还夹杂着呢喃声。
不知什么时候,刚才被手机砸到的电梯壁开始慢慢地渗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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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南问电梯管理员:“你们有没有接到他的求助电话?”
尽管吓得够呛,电梯管理员还是很坚定地摇头:“没有!”他把录像倒回去,指着屏幕上的胡力:“你看他的手指,他拨打电话时,每次都是按三下,应当不是110就是119。但是现在,”电梯管理员又一次把录像快进到胡力接电话的镜头:“他应当是接到了电话,而且这号码估计不是很熟悉,否则他不会这么惊讶。”
这小伙子的推论有理有据,似乎很有道理。瞿南不由得多看了这小伙子一眼。
小伙子脸一红,支吾着说:“从一早到现在,我一直在研究这段录像。”
这时,瞿南才注意到,地上的垃圾箱里,扔着两三个泡面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