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程品华就是这样杵在窗前,望着窗外发呆。
她要查到一件事,苦思不得办法,但是未明真相前,却不能告诉别人。
她甚至还怕小月顾念天绍青的恩情,会坏自己的事,就借口将小月与老妪打发走了。
她要查的是什么呢?
柳枫的身世之谜,她也已了解的七七八八了,还有什么不知道呢?
赵铭希绝对猜不透,因为程品华现在就像个容易嫉妒的悍妇,这天晚上,他见程品华凭窗外望,独自在那里发呆,走过来道:“想不到程姑娘有此雅兴?”
程品华故意将神色外露,当然也就给人更傻的感觉了。
她回身冷笑:“你来做什么?别不是想着你的心上人吧?”双目微一扫视,见赵铭希甚是悠闲,讥诮道:“别忘了,人家现在可是朝夕相对,早晚……”
赵铭希不是个内敛的人,喜怒皆形于色,当下断然道:“早晚我会捉住她,岂会任他们逍遥自在?”
程品华未免他多留意自己的神情,会在这等场景下发觉什么,走开两步道:“如果不是你逼她跳上柳枫的船,他们又怎会在一起?你是自讨苦吃,亲自把心上人送给别人。哎,想不到玄天门的二门主只有这点本事,若是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自从柳枫离开客栈之后,程品华早将这事查的一清二楚,自是说的理直气壮。
赵铭希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甚心思!”
程品华心里一慌,却抢先发难道:“赵铭希,你别得意,本姑娘自有办法得到我想要的,反而是你,成与不成还很难说。”
赵铭希却没气恼,反而笑道:“我倒忘了,飞天圣女的女儿怎么也会得到她娘的真传,不过并非所有人都吃你那套。”
这算是讥讽,两人斗嘴斗了个不相上下,也不嫌累。
程品华也回讽道:“至少我不会如你一般窝囊,堂堂玄天门二门主追个丫头,居然闹出笑话,可真厉害!”正把赵铭希的痛处说中。
他面色一变,欲要再言,忽见一个玄天门弟子匆忙奔进房里,拱手道:“报告二门主,东面发现他们的踪迹。”
听到柳枫与天绍青有了消息,赵铭希喜不自禁,也再无兴致与程品华磨叽,目视她笑道:“别说我没提醒你,合作归合作,如若你伤了她——便如此剑!”神色一肃,双手扬起,提气把桌上一柄剑抓来,抛向高处。
赵铭希掷出玄天剑,用力一搅,两剑相击,砰一声,先前那剑断成两截。
他当然也听说过程品华的性情,是以才有此举,就是以防万一。
程品华却并不害怕,负起双手,冷哼一声,就出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才到回廊,朱思啸就急火火地过来,迎面叫住赵铭希道:“二门主,老夫随你们同往。”
赵铭希有些惊讶,实不想朱思啸消息这般灵通,就是他也才查出柳枫踪迹,怎的朱思啸就知道?
但他身为一代门主,自有风范,也不戳破,料到朱思啸必买通了玄天门内的子弟,当下不动声色道:“好吧,我知道你很想杀他,三个人……也算有个照应,待会儿朱掌门自己小心。”言外之意,朱思啸却没留意,不过稍后也就知道了。
月色如霜,铺上大地,四面吹来凉风阵阵,柳枫与天绍青欲赶在二更前进镇,故而也未停留,正行之间,被横空蹿出的赵铭希三人挡住去路。
朱思啸满腹怒气,瞪着柳枫道:“柳枫,这次你插翅难逃!”怒气冲冲,就欲杀将过去。
赵铭希却想先乱对方心神,伸臂将朱思啸拦住,目光移向柳枫,意有所指道:“朱掌门,何必动怒?”悠悠走出两步,望着天绍青笑道:“三姑娘,多日不见,可知铭希这段时间有多想你么?”
天绍青不愿跟他说话,也厌他在柳枫跟前搬弄是非,截断话道:“少胡言乱语,我跟你没关系,再要胡说,我不客气了!”
赵铭希啧啧叫道:“要打我?我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经过千辛万苦,一路随你到杭州,也经过你的考验,而你也答应我了,何以忘了承诺,中途变节,金陵的事——”
天绍青脸色铁青,见柳枫立在一旁,不发一言,极怕他误会,暴怒道:“你住口!”
赵铭希微笑不顾,道:“为何你这么快便要背弃我,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你全都忘了,这么快就找上别人?”
天绍青气道“你——”一急,脸都涨红了。
程品华却火上浇油,也望望天绍青道:“没想到你还挺有能耐,这边一个,那边一个——”说话的时候,瞟一瞟柳枫,又看看赵铭希,露出诡秘的笑容。
天绍青更要跺脚,急道:“你——你们两个——”知道这二人不怀好意,有意瞎捣乱,可一时之间,柳枫不发话,竟不知怎么办。
程品华扭头与赵铭希对望,情知计策将成,暗暗得意。
柳枫却一直也不曾说话,只管注视朱思啸。
当然这两人都想报仇,哪有心思理会程品华与赵铭希的瞎闹?
朱思啸忍将不住,怒瞪柳枫一眼,大叫道:“柳枫,还我儿命来。”举剑冲杀,气势逼人,使得黑夜为之骇然。
柳枫也未多话,挺身迎了上去。
赵铭希相助朱思啸,一同缠住柳枫。
这赵铭希出自武学世家,武功自然不在话下,若与柳枫单打独斗,倒不易取胜,但与朱思啸呼应,倒气势优胜几分。
而且柳枫前些日子其实也损了内伤,比天绍青的外伤,可要难复原多了,只是他生性倔强,不肯示弱于人前。
程品华也长剑出鞘,扑杀天绍青。
这二人武功不相伯仲,一时难分高下,可程品华性狡,偷偷卖了个空门,引开天绍青,暗地放出三枚金针。
她不使暗器便罢,才一使出金针,赵铭希便早有防备她,从朱思啸身旁撤离,掷出玄天剑挡击。
朱思啸变成了孤身作战,自不敌柳枫,被柳枫一掌捣中心口,命在旦夕,见赵铭希无心助阵,找了个空位遁入黑暗中。
柳枫因多方原因,又要急往洛阳,加上顾念天绍青,想及甑山下曹大海带人围攻的事,怕重蹈覆辙,根本不想在此耽搁,故而不曾追击,拉过天绍青,飞身远去。
赵铭希也不管他们是否走了,还处于愤怒中,拽住程品华道:“你好狠毒,我们有言在先,不准伤她分毫!”
程品华怒道:“你又何尝遵守承诺,还不是招招置柳枫于死地?你能杀柳枫,我为何不能杀那丫头。”
“你——”赵铭希气极,大怒道:“既然如此,我们合作就此作罢!”
程品华满不在乎道:“作罢便作罢。”冷哼一声,不再多留,转身走了。
这时,那朱思啸从暗处走出,望着赵铭希道:“想不到你也喜欢那个丫头?实在大出我的意料之外。”盯紧赵铭希,面色一变道:“今晚本可以将柳枫一举拿下,你为何如此不够镇定?方才你若助我,柳枫今夜必死无疑,你可知他力有不逮,分明是受了严重的内伤,尚未恢复。”
赵铭希连忙道:“是我疏忽,朱掌门,铭希向你赔罪。”抱了一拳,又道:“不过掌门有伤在身,还是好生养伤的好,恕在下不能奉陪,我大哥传信给我,有件大事要我即刻去办,我明日便要离开此地,也顾不得再追他们,至于你的事——”
朱思啸面带讥诮,截下话道:“不用那么神秘,老夫知晓你要赶去华山,不过华山七剑可不容易对付。”
赵铭希讶异道:“原来朱掌门已经知道此事,如若掌门对天名剑有兴趣,不妨一同上路?”
朱思啸淡淡道:“老夫可不想趟这趟浑水,二门主日后再见!”语罢,纵身飞离。
赵铭希遥视他远去的背影,暗恨道:“老狐狸,早知便不救你,竟敢背后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