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神地/众神之都未央城/苍皇神宫/现在】
“你们,到底知道不知道她被带到哪个殿中了?”
跟在阿朗阿蜜身后,源不知越过了多少间宫殿的房顶,终于略带焦急不满地开口问道。
“马上,马上就到了!”阿蜜忙回头说,“就在前面!”
源:“这话你说了六次了!”
阿蜜:“这……”
阿朗:“你看,阿蜜,是那里吗?”
阿蜜一看,在屋顶跳起来:“对!对!就是那个宫殿!大哥哥,我们找到了!”
源眯了眯眼,道:“你们确定?”
“绝对没错!”
“绝对没错!”
源望了望那宫殿,再确认了一次两人坚定的眼神。
然后,他对二人拱了拱手:“源在此谢过二位,接下来源一人进去即可,二位请回到安全之地去吧。这是一点心意请二位一定收下,源身上只有这个了……请不要嫌弃。”
说着,源摸出了一个锦袋,放在了阿朗手上,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他就纵身跃下,消失在两人面前。
“阿朗,这袋子好精致阿!这袋上绣的雪梅花比我的衣服还精致。大哥哥真好,送我们这么漂亮的袋子!”阿蜜盯着那个袋子,双眼放光。
“阿蜜,这袋子里似乎有东西。”阿朗掂了掂袋子,然后他打开了锦袋。
袋子不重,甚至可以说轻,阿朗将袋中的东西倒在了手上。
三小颗泛着温润光泽的半透明白珠子在阿朗手中滚着,撞着,接着停在了阿朗手心。
“这,这是……这!”
“啊啊啊阿朗……这!”
“这是,我有没看错??”
“这可是璇珠啊啊啊啊!”
“这可是璇珠啊啊啊啊!”
天启通用的货币,有青板,碎贝,雪银,真金和璇珠。
一百只青板换一片碎贝,一百碎贝换一块雪银,一百雪银换一根真金。
最后,一千真金换璇珠一粒。
普通的百姓别说璇珠,就是真金估计一辈子也摸不到几回。
阿蜜不停地摇头:“阿朗不行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阿朗不停地摇头:“阿蜜不行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我们,我们凭什么拿人家这么多钱啊啊啊!这么多钱只能偷,怎么可能直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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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皇神宫/一宫殿内】
珞兮双手被缚在身后,坐在角落里。
她冷冷板着一张脸,琥珀色的眼眸瞪的直直的。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我的小美人儿,你还是不打算和我说实话吗?”那油头肥脸的独臂公子推门走了,带着猥琐的笑容靠近坐在角落的女孩,“你把我的腰牌,弄到哪里去了?”
“呸!”珞兮道,“死开点,肥猪。”
“你爷爷我劝你放乖巧点,可爱点。”独臂公子用剩下的左臂掐住珞兮的下巴,猛得向上一抬,“那令人不快的二神子也就罢了,你这区区一个狗杂种,居然也敢一而再再而三对本公子不敬!”
“你他奶奶的算什么狗屁东西,也敢说老娘我……”珞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狠狠的一耳光打断了。
珞兮的脸歪在一边,她缓缓地扭了扭脖子,转过了头,舔了舔嘴角的猩红,喉咙咽了咽,:“你也就这点能耐了,苍皇蓝。”
“珞兮,你当真以为,你还能在这神宫内嚣张下去?”苍皇蓝运起灵力,捏住她的肩膀,狠狠将她整个人提起,摔到了另一头墙角。
“现在,可没有神帝护着你了!你那可爱的爹爹死了,我的爹爹现在天启最大!你……你们,你们所有人,老子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苍皇蓝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半句话就踹珞兮一脚打珞兮一拳。
拳脚皆带上了灵力,一下下打在女孩的肚子胸膛和脸上,明摆了要女孩疼,要女孩难堪丢人。
他这最后一句: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个崩出。
“不好意思啊,我爹从没护过我。以前,我死不了,咳咳……现在,现在同样,死不了!”
珞兮用灵力硬扛着身上落下的拳脚,一句,一字,艰难而清晰地道。
珞兮强忍着剧痛,一阵天昏地暗后,她睁开发肿的眼皮,模模糊糊看见面前的男子气喘吁吁,尽显丑态。
她浑身骨头错位一般的疼,面上火辣辣,不用照镜子就知道她的脸颊和嘴角在滴血,一边眼眶被打肿。
可她丝毫没有愤恨的心情,一点也无。
就如同她曾经被下人怠慢,被神族明里暗里的嘲笑一般,她从来都没有恨过谁,想报复过谁。
除了身上的痛楚外,她只觉得面前这个不可理喻的家伙实在可笑可悲。
这哪里是人,就是一头胡乱咬人的野兽。
“切……”
苍皇家的蠢材。
珞兮挣扎着,要爬起身来,“你除了断了手,还真是,咳咳……一点没变。”
“居然还敢嘴硬?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狼狈样子!我劝你,快把老子的,腰牌,拿出来!”
苍皇蓝说着,一把拽起了珞兮的头发,把她拎起来。
“怎么?没了那东西……”珞兮皱眉忍痛咧开嘴角大笑,“是不是很当心被亲爱的爹爹骂啊,哈哈哈,真是爹爹的小乖……”
“闭嘴!!”苍皇蓝吼声震天,拎着她的头就往地上砸,“闭嘴!闭嘴!闭嘴!!”
他说一次闭嘴,就将女孩的头在地上狠狠砸一下。
珞兮看见,地上染上了猩红的颜色,再看看自己的身子,脏兮兮的灰和血混在一起。
“狼狈死了……”她的精神有些恍惚,“又弄的,这么狼狈。”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看见那身雪白耀眼的白色锦衣,看见了他修长的手指间那节三削两砍做出的,朴素又精致的笛子。
然后,一曲清灵悦耳的笛声萦绕在她耳畔。
珞兮微张着嘴,哼着她记忆里的那段旋律,轻飘飘的哼着。
……
然后,她耳边响起了那肥胖公子的吼声,似乎是,本大爷在问你话……
可她才不在乎,她没有告诉别人,她的痛觉要比一般女孩迟缓得多。
这要归功于幼时,那每日每日,端来的一碗碗汤药。
她以为她又会受到那头肥猪的殴打。可这回,她没有迎来毫不留情的剧痛,耳边却传来了那独臂公子痛苦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睁了睁眼,看见那趾高气扬的男子正要打向自己的左手生生被砍去了半段。
暗红的血喷涌而出,弄脏了宫殿半面墙。
然后没等苍皇蓝和珞兮反应过来,那柄寒光侧侧的长刀再次向苍皇砍去,
这回,苍皇蓝公子仅剩的半截手臂也飞了起来,狠狠落在了他自己面前。
苍皇蓝疼的跌坐在地上,看着两节断在地上染满血污的残肢,一脸惊愕,满眼睛不可置信。
珞兮看见苍皇蓝身后不知何时多出的黑袍少年,那少年眉宇间尽是凌厉的杀意和愤怒。
那直勾勾瞪着苍皇蓝的骇人目光,如同残酷死神的目光,令珞兮的心微微一颤。
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她心底溢开了连她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安全感和暖意。
珞兮看见那少年握着刀的手骨节分明,握得那样紧,森白的骨头似乎要破出皮肉。
似乎要将一腔的愤怒和杀意都施加于手中的长刀。
然后,就要在那臃肿肥胖的男子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不,不……要。”珞兮勉强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声,用力摇头。
可已经迟了,苍皇蓝还没转过头去看清砍下他手臂的男子,后背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
没带灵力,全凭怒火的一刀。
那血高高飞溅起,染红了黑袍少年的衣袍,溅在少年的脸上。
苍皇蓝终于转过了头,那双瞪得铜铃一般圆的眼,映着公子源的面孔。
“是,是你?”
只听公子源冷冷的声音传来:“这是我阿姐和珞兮的债。”
苍皇蓝在地上勉强用腿撑起身子,他那身华丽的白蛟海浪金色锦衣被血污染的颜色全非。
他怀中滚落下了一段东西,那东西也同他的衣服一般,被鲜血染的面目全非。
可看见那段东西,珞兮的目光凝住了,露出了和苍皇蓝被突然砍下手臂时一摸一样的目光。
这是……
这是什么?
珞兮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在她年幼的日子里,陪伴她的丑笛子。
那段日子,她一半的时间昏昏沉沉,另一半的时间,她一边游手好闲,一边用稚嫩的手法削出了无数根奇丑无比的短笛,一根接着一根削,那样认真,那样固执。
这笛子,居然从苍皇蓝的怀中滚了出来,猝不及防。
男子的眼从源的身上收了回来,移到了那只落在地上的奇丑无比的笛子上。
他似乎想捡,可是他发觉自己已经没了双手。
耳边嗡嗡作响,剧烈的疼痛令他两眼发黑,可他似乎听见了宫殿外的马蹄和铠甲的声音,似乎是赶来的守卫。
可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已经没了思考的能力。
半昏半醒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女孩子稚嫩的声音。
清脆悦耳,带着一分淡漠一分变扭,专属于那女孩的独特声音:“你是猪吗?怎么吃不死你!”
而后,他的眼角溢出一颗泪珠,那女孩的声音渐远,飘向他永远也追不上到不了的沉寂深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