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煜霖见林浅韵在自己的书房内待的百无聊赖,东瞅瞅、西看看,似乎对那书架上的书甚是感兴趣,冷煜霖便突然心生一计,柔声儿笑道。
“哦?贤王殿下所言当真?若果真如此,小女子担心闲王殿下您这儿所有的古书典籍,最后都会输给小女子,届时贤王殿下切莫说话不算数,不然……小女子可不服!”
凌浅韵听了冷煜霖的话后,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随即,凌浅韵冲冷煜霖挑了挑眉,甚是胸有成足地莞尔一笑,见冷煜霖甚是郑重地点了点头,笑道:
“那是自然,一马既出,驷马难追!。”
“好,那就按贤王殿下您说的办。”
凌浅韵这才转身,目光炽热地紧紧盯着面前书架上了古书籍,脑子里已经在想着,待会儿自己究竟该选哪一本了。
“那还请凌姑娘且先等等,容本王前去将古琴取来。”冷煜霖温柔一笑。
凌浅韵轻轻地点了点头,按着冷煜霖的示意下,凌浅韵来到桌案便缓缓坐下,自顾自地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空茶杯,为自己满了一杯香茗。
冷煜霖见凌浅韵毫不见外,这才放下心来,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凌浅韵看着冷煜霖渐渐远去的背影,在穿堂风的悠然拂过之下,其身上的长发、衣袍,都被轻轻的扬了起来,留下一个洒然的背影。
整个人的身子看起来清俊、瘦削,犹如晕开的水墨画一般,让人只觉这是一天降谪仙。
凌浅韵不由地暗暗感慨冷煜霖的绝世气度,刚将茶盏放到唇边,准备细细品尝。然而凌浅韵却发现那茶水滚烫至极。这才又将已经游离到薄唇周围的茶盏,轻轻地搁置在了桌案上。
凌浅韵低下头,细细观察着那杯身上覆有冰裂雪花花纹的茶盏,发现这茶盏竟给人一种寂寥、孤凄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又是一阵不请自来的凉风幽然扑面而来,让凌浅韵不由得感觉了一股凉意。
过了好一会儿,凌浅韵这才拿起桌上的茶盏,细细地喝了一半,却感觉这茶水快要凉透了。
正当凌浅韵准备站起身来,想要走出书房,看一看冷煜霖是否快要到了。可是还没等她站起身来,冷煜霖便大步从门口走了过来,脸上笑盈盈的,看着甚是愉悦、开心。
而他的手里,正小心翼翼的抱着一把古琴,从这古琴的品相上来看,完全不逊于蜉蝣,估摸着可以与浮游一较高下。
凌浅韵暗暗嘀咕着。
“凌姑娘,让你久等了。方才本王去府库里找了半天,这才好不容易在最角落处将它找到。”
冷煜霖生怕凌浅韵等生气了,连忙第一声解释道。然而,冷煜霖的解释,却让凌浅韵有些不解。
只见凌浅韵歪着脑袋,一脸迷惑地看着冷煜霖问道:
“从殿下的语气、神态上来看,可以知道殿下您一定十分宝贝这把古琴。可是,殿下您又怎么会把它放在府库内积灰呢?”
凌浅韵一边说着,不由得笑出了声,似是有些诧异。
“这……”
然而,冷煜霖在听到凌浅韵的问话后,却迟疑了下来。低下了头,沉寂地盯着怀中的那把古琴,瞧着那神色似是有些伤感。
凌浅韵见了,这才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眉头微蹙,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失礼了。
“殿下,你若是不方便说,就当是小女子多嘴。”
凌浅韵讪讪一笑,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她方才本来是好奇,所以才下意识地开口询问,没想到竟然戳痛了别人的伤处,但真是罪过至极。
凌浅韵暗暗抱歉,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双手不安地绞放在膝盖上。
凌浅韵听月香阁里的伶人们说过,这冷煜霖曾经有一个十分喜欢的姑娘,就是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龄丹。
可是,自从这龄丹姑娘去世后,冷煜霖便郁郁寡欢了好一阵子,直到近些时候,这才好了许多。
凌浅韵看了一眼冷煜霖怀中那把古琴,便一下子猜想到,估摸着这把古琴同那位名叫龄丹的姑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所以,冷煜霖才会如此睹物伤人。
凌浅韵见冷煜霖迟迟没有回应自己,不禁有些慌了神,正准备站起身来,向冷煜霖赔礼道歉。
冷煜霖却突然抬起头来,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无妨,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过看着这把古琴,当真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确实是本王不对,竟然将它一直放在府库内积灰,如此暴殄天物,罪过、罪过。”
冷煜霖大步走上前去,直到将怀里的古琴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案上,这才心满意足地笑着点了点头,默默地站到一侧,为凌浅韵缓缓地添了一杯热茶。
“凌姑娘,往日伤心事儿,无需再提!咱们今日的赌约才是正事儿。”
冷煜霖一边说着,一边满眼含笑的望着凌浅韵,似乎是将方才所有低沉、失落情绪全都抛到了脑后。
看的凌浅韵不由得微微一愣,连忙接过冷煜霖递过来的热茶,笑着轻轻地抿了一口。点头道:“是啊!正应了那句,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冷煜霖听了凌浅韵的话后,眼睛腾地一下子亮了起来,颇有些惊讶,声音近乎颤抖的问道:“这,这话……可是,凌姑娘所写?”
“咳咳!”
凌浅韵被冷煜霖这么突然一问,不由得有些尴尬,连忙垂下眼眸,又抿了一口茶水,掩饰眼中的慌乱。
见冷煜霖一脸兴奋地紧紧地盯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凌浅韵不禁有些无奈,只好心头一横,摇摇了摇头道:
“并不是,小女子哪有如此才华,这话乃是我一位故友所创,经常听他这么念叨,便有了些印象。而这下面一句,便是,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其他的可别再问了,我也并未如此用心刻意去记。”
冷煜霖见凌浅韵这么说,年底不由得划过一抹失落之色,不过,冷煜霖随机又很快地抬起头来,一脸兴奋地看一向凌浅韵,继而询问道:“不知凌姑娘这位故友,姓甚名,谁家住在哪儿?可否让凌姑娘介绍一二!现如今我越国城内,最缺乏的便是这种人才。”
凌浅韵见冷煜霖跟打鸡血似的,一脸兴奋激动,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凌浅韵不由得暗地里在心中叹息。
她方才早知道,如果自己这么说,冷煜霖定然会接着纠缠下去,问她要此人的信息。
这不,果真如此!
凌浅韵无奈至极,默默的摇了摇头,一脸真挚地抬头看向冷煜霖解释道:“可能要让贤王殿下您失望了,小女子这故友那是一游侠,走南闯北居无定所,我也不知道他现如今究竟在哪儿。”
冷煜霖见凌浅韵这么说,只好轻轻地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道:“那还当真是可惜了。”
为了转移冷煜霖的注意力,凌浅韵只好轻笑一声,连忙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指了指桌案上的那把古琴。
“贤王殿下,不知此琴名唤……”
“落霜!”
冷煜霖异常宝贝地低下头去,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古琴上的每一根琴弦,仿佛像是在触摸自己的孩子一般。
“那不知,是贤王殿下先来,还是小女子先来?”
凌浅韵学着冷煜霆的模样,挑了挑眉,从容不迫地笑道,大有一副准备大显身手的模样。
看的冷煜霖不要到微微一愣,随即十分爽朗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那本王先来。”
冷煜霖点了点头,走到凌浅韵身后,同凌浅韵交换了一下位置。
随即,凌浅韵则走到了不远处的窗户边,寻了个舒服的贵妃榻坐下,闭着眼睛,静静地等候冷煜霖的琴音响起。
冷煜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想起往日龄丹也是坐在那个位子,总喜欢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眉眼含笑地望着自己,静听自己弹琴。
往往这一天的时间,便就这么过去了,一到落幕时分,龄丹便只能无奈同他挥手告别,坐上马车,疾驰离开回到月香阁。
因为月香阁有一个规矩,那便是月香阁的伶人们,就算被请去达官显贵府邸处做客,可是却从不能过夜。
她们一旦在外处过夜,回到月香阁内后,便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冷煜霖不想让龄丹为难,更不想让她因为自己受伤,所以从未开口说过挽留她的话。
“嗯?”凌浅韵闭着眼睛,见琴音久久未能想起,不禁有些疑惑,缓缓地睁开了眼。便又看见冷煜霖似乎正在神游,大脑放空着紧紧地盯着远处。
凌浅韵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捂嘴轻笑一声,“殿下,您这心思完全不在手底下的琴弦上,既然如此,那殿下您就认输吧?直接将这满屋子的古籍,送给小女子便是了。”
冷煜霖被凌浅韵的打趣声儿,从回忆中深深拽了出来。
冷煜霖见凌浅韵一脸得意,笑的像是一朵带着露珠的冷香郁,他的心湖,顿时猛地泛出了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