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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谁要在乎(1 / 1)

方景城如同笑话一般的理由让皇帝失声发笑,笑得比先前更大声,多么可笑,攻伐天下,便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如此荒唐可笑,又如此理直气壮,不愧是当年白秀秀的后人不愧是白氏的后人

“好”皇帝一拍御案,拍得他手上的玉扳指几乎都震碎,“朕便应你”

皇帝摒退所有人,只留下方景城在金殿上,就连胡膏也退下,与方景城说话,可不是像对着方景梵,有太多太多事,不可让外人知道,那些皇族秘辛,看见便是死,耳闻都是亡。

于是这世上最古怪,关系最扭曲的一对父子,互相对视,互不相让。

“一个月后,你领兵攻祈,但不可用京郊驻军,朕会另调大军四十万给你”

“父皇,你可另调四十万大军驻京郊,而现存于京郊的三十万大军,却是儿臣要带走的,原因无他,这些人都是当年儿臣的旧部下,用起来合心顺手,既然要攻打祈国,便是要抱着必胜之心,必得之志方是,父皇你说呢”方景城笑语,这京郊三十万人,全是自己的亲信,若是留在这京中,怕是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就要被皇帝化整为零散去各地,到时候,方景城的老部下们,可就没有日子可过了。

“你所贪图之物,会否过多”御案上有一杯新茶,皇帝端在手中,慢慢在掌心里摩挲,冷冷地看着方景城。

“儿臣此生所贪之物只有一样,倒是父皇,你所贪之物甚多,既然你想要,儿臣替争来,让你能如愿地看着天下太平,又有何不可”他没有任何的豪言壮语,他说话间毫无激昂之色,他只是,平静得如同湖面凝的冰。

“你知道朕要的是什么”

“从你当年杀白族起,我便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方景城不再用敬语,语气虽未变,但是含义却变得太多。

“白族当死。”

“无人当死,是看你要什么而已。”

“你母亲也当死。”

“她不过不爱你,纵使你是皇帝,能得天下,却得不到她而已。”

“你更当死”

“因为你再不会有一个儿子似我这般强大,不论谁做太子,终是在我的阴影之下,一国太子,未来帝王,却不是最优秀那人,要如何服众,服天下”

“你们都当死”

“最当死的人,不该是你吗”

方景城抬眉凌厉:“最当死的人的,难道,不该是你吗”

“那你为何不杀朕你不敢吗”

方景城却突然不再答话,只是一个笑容,浅浅地悬在他唇边。

这么多年来,方景城在京中如何翻天作浪,如何手段无穷,皇帝始终不惧,因为在他看来,不管方景城如何变如何厉害,都逃不出他的掌心,他只是自己手中的一把刀,一个刽子手,替自己做些不能见人的事,这样的人其实与傀儡无异,他从不担心方景城会反抗。

毕竟,谁让战神白族生来就带着忠诚,忠于皇族,忠于丰国,从来不会心生异变,方景城做为白族之后,这种天生的忠诚令皇帝十分放心,又十分恶心。

但是皇帝有想错一点,方景城从来不曾忠于皇帝,他从始至终,从头到尾,从最开始到现在,他所忠心的,都只是丰国,是这个国家而已,与皇帝方伯言毫无关系,从来都没有任何关系。

皇帝想错了这一点,便错以为今日的方景城依然是沿袭着白族血脉传承的忠心,忠于他,不会对他如何。

他以为方景城是愚忠,却忘了有句话叫做大智若愚,方景城一直都承认,方伯言是一个合格优秀的皇帝,他能将丰国治理好,所以他才依皇帝命令行事,在漫长的皇帝利用方景城的过程里,如何知道方景城就没有反利用他来稳定丰国呢

只是时到今日,方景城觉得,守来守去的这个国家好没意思,护来护去的这些子民也好没意思,比不得一人在身侧有意思。

可是那人离得太远,他与那人之间隔了太多的阻碍,太多的痛苦,作为她的男人,他理应将这些麻烦事都处理掉,让那人如只躲懒的猫藏在自己胸口就好,所以,他不在乎辛苦一些,做一些有违人伦纲常的事情,背一生的骂名,又或是遗臭史书,这些,他不在乎。

谁要在乎

那场密话谈了很久,久到从早朝的金光初阳到傍晚的晚霞如火,皇帝到底跟方景城聊了些什么,再也没有人知道,只是有人看到皇帝那日在金殿上坐到夜幕渐深了也没有走下龙椅,好像一夜间,苍老了十岁。

真相永远比谎言丑陋,所以人们才喜欢用谎言漂亮的外衣裹住真相的本身,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谁也不要提那些不能说出口的可怕事实,就这样假装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样,并在这假象中高唱赞歌,狂欢至死。

方景城用最残忍的方式将当年往事一件件剥开了虚伪的皮囊,说破了那时的真相,宣告那时的皇帝纵有一万个动听理由,也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屠杀了白族满门一千余人,宣告他当年迎娶白秀秀就是一场阴谋,他如何能指望在这场阴谋中与他成婚的,那样骄傲的人对他有真情实意宣告自己不过是一场丑陋交易下的产物,故而皇帝才不喜,不是什么因为白族之后的理由,而是皇帝他一看到自己,便能想起他曾经的龌龊阴暗,不能见人之事,像是时时提醒他,以前的他是一个多么不堪卑劣的人,所以他才恨,恨不得对自己除之而后快。

杜畏在宫门口等着方景城很久,他知道今日进宫必不会有危险,可是他也知道,少主今日一进宫,便是堵死所有的退路,从此他只能往前,没有半分余地,他为了让自己心无挂碍,为了让自己榨取一切时间拼尽全力地回祈国,选择了最可怕,可怕到有如自我毁灭的一条路。

胡膏出来的时候,跟杜畏悄悄带了句话,那句话便是方景城回皇帝为何攻打祈国的理由:为了一个女人。

杜畏沉重叹气:少主,何苦

他一直等到天边的晚霞烧成了火的模样,才见到方景城一身玄衣地从宫门里出来,杜畏迎上去扶他上马车:“少主,咱回哪儿”

“老地方。”

“不回王府吗”杜畏问道,既然都已经亮出身份了,实在不必再住在蛛网的据点,虽然那里不差,可总是比不得王府宽敞舒服。

“不回了。”方景城淡声,好像并未经历刚才宫中那场恶战一般,他不想回城王府,是因为城王府里的一切都有她的影子,府中下人一向信得过,会把王府里一切都保持着原本的样子,青梅树大概长得很好,荷塘里这会儿没有荷花但是冰下锦鲤也是她喜欢的,还有她总爱坐在藤椅上摇摇晃晃晒太阳睡懒觉,这会儿也应该还在,花圃里今年没有人种花,应是还盖着薄薄的雪,要怎么看得下去

物是人非啊

光是看着便是想疯掉的感觉,不如不要看,毕竟在未救下她之前,还不能崩溃。

马车里他对杜畏道:“今晚会有事,你让陈云他们注意点,郭芒暂代三军统帅之职。”

“少主,你的意思是”

“没错,他必然忍不下今日之辱,会有所动作,所以盯紧一些。”方景城说罢微合双眼,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总是这里歇息片刻那里将就一下,像是在马车上赶路的这种时间,他才敢拿来眯上一会儿,待得到马车一到住所,他要忙的又会多起来。

杜畏默然,自己退出去,让赶马车的车夫将马车赶得慢一些,稳一些,绕一些路,给少主留多一点休息的时间。

胡膏站在街角不起眼的地方,望着方景城渐行渐远的马车,展开刚刚杜畏打开车门跟车夫吩咐说话时,暗中交给他的字条,字条上写着:今夜事动。

他如杜畏一般默然,准备了这么久的事,终于要做了吗

这是一场从方景城进京的一月起份,就在开始着手布置的事情,原是准备让方景梵用的,结果动手的人是温琳,但效果总是一样的。

温琳能找到挑出那些可以游说的副将,找不到他们身上任何污点和可疑之处,是因为胡膏替他们洗得干干净净,换了身份和籍贯,隐去所有跟方景城当年有关的线索,否则像李狗蛋李副将那样跟了郭芒多年的老兵,怎么可能会被温琳挑中

这些事情繁琐而复杂,耗费了他们大量的时间和心计,但好在最终能将一切变换成最如意的样子,等鱼上钩。

可怜太子府,不明白这一切其实都在方景城的掌握中,到今天所有的事,是方景城处心积虑想让他们做的,虽然偶有偏差,但是在方景城的控制下,总是能如意地拉回正轨,这样的城王爷太过可怕。

若是人没有过份的贪心就好了,只要方景梵不贪,安份地坐在东宫中,就绝不会遇上这样的事,不会被方景城算计至此。(爱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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