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异样的神采,从苏青儿的眼中闪过。
正巧她对面的柳永,敏锐地察觉到了,然后柳永眼睛一亮。
终于……要做出决定了么?
柳永的思绪,回到了几天前他刚到妙玉楼的时候。
这是他前年在京城,与苏青儿分别之后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候的苏青儿还只是一个十一岁的黄毛丫头,仅仅过去了两年,这个小丫头却摇身一变,成为了秦淮河的花魁!
但就算是成了花魁,苏青儿还是苏青儿,也没有改变什么。
她对柳永依旧很热情,七哥七哥地叫着,还询问着谢玉英的近况,一边给柳永安排住处,还像几年以前那样,拉着柳永不停地聊着。
苏青儿是个苦命,这年头但凡流落到这种地方的女子,没有几个不是苦命的。她父亲原本是一位商人,后来花了些钱捐了个小官,不想却被朝廷给检举了出来,然后便是抄家,苏青儿也被充入教坊司做了歌妓,那时候她才七八岁,还是个孩子,却不得不面对这人生重大的变故!
也好在当时她年纪小,进入教坊司以后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后来谢玉英知道消息然后求了人把苏青儿给弄到自己的身边,但是后来苏青儿出落得越发地美丽,于是便也被培养成了一名歌妓,给送到了妙玉楼来。
还记得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苏青儿曾经对谢玉英和柳永说过,她说将来等赚银子了,便要为自己赎身。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苏青儿仅仅出道第一年,便成了花魁,赚的银子也足够她赎身了。
柳永和苏青儿说过这些事情,还说谢玉英顾念她,希望她能赎身,不过柳永却说了,希望苏青儿能待在叶衡的身边。
“这可和表姐的意思不一样……”苏青儿当时这样对柳永说了一句。
但是柳永却似乎很固执,他看着苏青儿,然后很认真地对苏青儿说了叶衡许多的好话,说着说着,苏青儿便出现了逆反心理,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现在,见到苏青儿这样的目光,柳永的心里笑了。
这个小丫头,之前还说什么不想这么早就为自己赎身,现在见到叶衡了,却又动心了么?
在柳永看来,苏青儿和叶衡两人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来也好笑,不止是柳永,好像古代的人都喜欢干拉皮条的事情,在杭州的时候,陈尧佐被濮家欣那么一说,不也是认为叶衡和濮家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么?
他们都不知道的,叶衡根本不能算是这个时代的人,尽管叶衡在努力地让他自己融入这个时代,但是叶衡的骨子里面,还是向往爱情自由的。
所以,对于陈尧佐他们的想法,叶衡基本上是忽视的。后来叶衡巧合间救了濮家静一次,也被这个气质脱俗的少女给吸引,但……也仅仅是吸引而已。
这不代表,叶衡就会从此爱上濮家静,而对濮家欣的所作所为宽容,所以后来叶衡在风波亭上,对濮家也没有留什么情面。
不过叶衡有没有后悔,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话题回到妙玉楼,苏青儿站在舞台上,她的身躯现在还不是很高,就算是消瘦的柳永站在她身边都好像比她要高大许多似的。
“各位……”
苏青儿放开了嗓子,说话也没有了往日那种甜腻,而是大声地似乎在宣布什么一样。
“多谢大家对青儿这段时间以来的关爱以及照顾,青儿自幼命苦,最终流落风尘,实在是非心所愿……”
她这一番话,让还沉浸在叶衡那首词带来的冲击中的众人都回过了神,然后又迷茫了起来。
苏青儿这是要干什么?
怎么回事?
今天这妙玉楼,是要火了么?
苏青儿顿了顿,她看起来很认真,而且……她还把脸上的薄纱给揭了下来。
薄纱下面,是一张精致到极致的俏脸,人们欢呼了一声,不过随即他们就震惊了。
因为苏青儿大声说道:“从今日起,青儿正式隐退,希望各位公子以及妈妈成全!”
这句话一说出来,**子裘红立马哇哇地叫着走了过来:“哎哟,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
一边说着,裘红一边对在场的才子们解释着,说这是误会,是苏青儿脑子烧糊涂了,然后她不由分说,就把苏青儿拉到了她的闺房里面。
“哎哟,我的好女儿,你……你怎么就这么冲动呢?你这都是为了什么呀?是!当初大老板从京城带你到秦淮的时候确实说过,将来你赚足了六千两银子便可以让你赎身,而一个秦淮河的花魁大会你便赚足了这赎身的钱,但是你难道不为你以后想想?”
说到底,这个裘红还是好意,躲在房间外面的柳永听到裘红的话,都不由得感叹苏青儿这丫头到底是苦命还是好命,遇到的这些人都是真心为她好的。
裘红继续劝道:“青儿,我的好青儿!你就听我一次好吗?再做两年,哪怕一年也行,明年你再得了这花魁,存了几千两了银子,到时候从良以后不论是嫁人还是自己做生意,哪怕就是什么都不做起码也不用担心饿着是吧?再说了,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心仪之人,着急什么?”
苏青儿咬着嘴唇说道:“妈妈,我找到了……”
“是吧?我就说,你……”
也许是苏青儿说话的声音有些小,开始裘红没有听清楚,后来她反应过来,然后便惊讶地看着苏青儿,不解地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你找到什么了?啊?他是谁?”
一连串问题,问得苏青儿的小脸红了起来,然后她在裘红的耳边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门外的柳永都把耳朵挤在门上,给挤得脑门都疼了,但是什么也听不到,然后他就泄气了,不过在柳永想来,苏青儿口中的这个人名,应该不是很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