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谦本来不想说什么,谁愿意说自己的家里事,特别是夫妻不和睦,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但苏玉嫃这么不说,他要是不说点什么,好像又真是他的问题。
于是他说:“何氏嫉妒心太强,就光是这一点,又怎么是一个好妻子。像她那样狭隘的心态,倘若我要是纳个妾,家里还不是硝烟弥漫啊!并不是说我要纳妾,但你不可否认,纳妾是常事,一个女人仅仅因为我们年少时交好,就对你下毒手,如果我要是还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真是要上天了。”
苏玉嫃说:“我跟你的看法就不是一样的,何氏有嫉妒心,那是因为你对她太薄情了,试想想,那些达官贵人家,若是宠妾灭妻的,谁家不是过的鸡飞狗跳。就算你纳了妾,你薄待你的发妻,这也是不对的呀!我记得我娘跟我说过,除了个别女人的确是因为天生的恶毒心肠,大部分女人是善良,还是手段阴狠,那都是跟丈夫息息相关的。如果一个女人有丈夫的疼爱,子女绕膝,又怎么会毒辣呢!”
祁谦不说话了。
苏玉嫃则又继续说:“就像我,之前的心里也是充满怨恨的,可是嫁给相公以后,又有了两个孩子,心就软了许多。想着只要别人不来招惹我,我是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的。”
赵临羡也说:“祁兄,我觉得嫂夫人也挺好的,你真不应该带着偏见去看她。也试着去了解嫂夫人的内心。就像玉嫃说的,你们都已经是夫妻了,还不想着把夫妻关系弄好吗?男人只有后院安定,才更能一颗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祁谦瞧着两人这一唱一和的,有点恍惚。
连着喝了几杯酒,就起身了:“好了,我先回去了。”
赵临羡原本还想留着祁谦再喝,被苏玉嫃制止了。
祁谦的思绪很乱,马车行驶到一家面馆的时候,便让马车停了下来,然后看着一桌年轻小夫妻在吃面,不由得想起和苏玉嫃在这里吃面的场景。
其实他心里是知道的,有些愧疚何氏,虽然娶了她,不曾苛待她什么,但他的心里却始终没有她的位置。
而这时,何氏一声:“相公”把祁谦给惊醒了。
祁谦狐疑的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何氏很怕祁谦生气,连忙解释:“是婆婆担心相公这么晚还没回来,所以让我来看看。”
祁谦没说话。
何氏以为祁谦生气了,便从马车上下来,又说:“我看见相公无事,便回去跟婆婆交代了,相公你请自便。”
祁谦看了一眼何氏,想着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是何家娇娇女,也是一脸的幸福洋溢和傲气的。嫁给自己以后,特别是如今,说话都变的这么谦卑。
祁谦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何氏说:“既然来了,就陪我吃碗面吧!”
何氏有些受宠若惊:“相公,你说什么,让我吃你吃面!”
祁谦以为何氏是不不想吃路边摊,便说:“我知道你可能吃不习惯,没事,那你先回去吧!”
何氏激动的连忙摇头:“只要是陪相公吃面,哪有我吃不习惯的呀!以前就听赵夫人说过,很多好吃的东西都是隐藏在街边的,不一定馆子里的才好吃。”
“你以前不是说路边的东西不干净吗?跟我娘一起不准我吃。”
“人是会变的呀!相公,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面。咱们就不管婆婆。全凭自己的喜好来。”
祁谦说:“我吃鸡蛋面,你呢!”
何氏当然要跟祁谦的一样了:“我也鸡蛋面。”
两人走过去,摊主连忙招呼着入坐。
祁谦打量了一下何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说:“你可千万不要为了奉迎我,而委屈了自己,吃不下也没关系的,毕竟每个人成长的环境不同,你从小锦衣玉食,这是你出生就决定的优势,并不一定要刻意的去吃自己不想吃的东西。”
何氏反问祁谦:“那相公呢!你从小也是锦衣玉食,为什么会喜欢在路边摊吃面?”
祁谦被问住了,要说为什么,除了苏玉嫃,还能是为什么!当初苏玉嫃身上没有什么银子,要请他吃东西,自然是不可能去酒楼那些地方的,只能在路边摊吃。
一开始他也是吃不下的,看着路边人来人往,天热的时候甚至还有虫,他吃过几次回家都拉肚子了,这也是祁夫人死活不让他吃路边摊的原因。
不过为了苏玉嫃,他还是愿意来吃,甚至越吃越觉得好吃。
比如油糕,烤饼,这些在家里都是不能吃的,因为油糕是油炸的,他娘会觉得不健康,家里的点心都是厨娘做的清淡的绿豆糕或者桂花糕。
虽说绿豆糕清香可口,但油糕的香味也很浓,这大家就有点像是何氏和苏玉嫃的感觉。
何氏见祁谦久久不说话,便又道:“相公是因为赵夫人才喜欢吃路边摊的吧!那我为什么不可以为了相公而喜欢吃呢!之前我说赵夫人送的油糕不干净,后面我也去路边摊买了吃,真的很好吃。很多东西,并不一定就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不是吗?”
祁谦莞尔一笑,笑起来很温润。
何氏第一次看见祁谦对自己笑的这么甜,心里就更加像是吃了蜜一样了。
连带着吃面的时候,都感觉面是甜的。
到六七月份的时候,其他庄稼都还在生长中,只有赵临羡培育的两季的稻米,已经成熟了。
赵临羡和祁谦看着满田金灿灿的稻米,笑的合不拢嘴。
祁谦第一时间就将稻米呈上去了。
不过此时皇宫里却不是很太平。
皇帝陛下近来身子骨不好,几个皇子就开始不安分了,大皇子二皇子争的尤其厉害,纷纷倚靠暗中培植的势力把控着半边朝政。
所以这米,还没送到皇帝陛下的面前,就已经先送到了二皇子的面前。
二皇子从小就不学无术,而且任人唯亲,看见这培育出来的稻米,很不屑的说:“这算什么!难道咱们还能没饭吃吗?老头子就是喜欢把心思放在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咱们每年收的征粮可是不少,又搞什么两季米,多出一些事情来做。”
手下人都知道二皇子很暴戾,也不敢多说什么。
所以米呈上去久久,都没有什么回音。
第一季米已经都收割了,如果要继续研究第二季米,自然也是需要朝廷的支持,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小事情。
最重要的是,朝廷对第一季米态度不明,这让祁谦和赵临羡都犯了难。
杨氏和赵老汉也为是儿子忧愁着,且不说研究这米,赵临羡是费了多少心思,就连老家原本种的好好的嫃米都没顾上了。
眼看着这两季米都已经研究出一季了,朝廷突然不管了,这算什么事,心血不是打水漂了。
赵临羡也没办法,只能等朝廷的信。
杨氏又说:“三郎,是不是朝廷对你培育出来的第一季米不满意啊!那朝廷要求可就太高了,你看那采摘下来的稻米,个个颗粒饱满,还有啥不满意的。”
赵老汉则说:“你一个老婆子知道什么,朝廷肯定有朝廷的想法,你就别给三郎添堵了,少说两句。”
杨氏忍不住又嘟囔着:“我就是觉得朝廷不能这么做,咱辛苦了还没有一点收获,咱们村里都知道三郎在为皇帝陛下研究两季稻米,现在朝廷连个屁都没放,可不是让村里人笑话了,大家还等着三郎立功,更加荣华富贵呢!”
赵老汉始终看不下去了:“行了吧你,就想着荣华富贵,村里人爱笑话就让他们笑话去,咱们家一路走来,没少让人笑话,可是怎么地,咱们的日子还不是越过越好。”
杨氏也是焦虑,但是赵老汉这么一说,她有没办法反驳。
苏玉嫃则对赵临羡说:“相公,你要不要修书一封给六皇子,探探他的口风。”
赵临羡还没回应,杨氏就已经拍手叫好了:“对啊!咱们可以问六皇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总比这么傻傻的等待消息好。”
赵临羡沉思了一下:“我跟祁兄讨论过,觉得朝廷不会无缘无故没有回应,就算是皇帝陛下不满意第一季稻米,也会下达文牒说清楚的。”
杨氏忙问:“那是什么原因。”
赵临羡深吸一口气:“恐怕是皇城有变故,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现在不清楚原因,就贸然给六皇子修书,搞不好还给六皇子带去麻烦。”
苏玉嫃想了想也是,便又说:“不能给六皇子修书,那便去一趟省城,问问干爹吧!他交友众多,信息来源也大,应该知道其中一二。”
杨氏又想拍手叫好,被赵老汉拉住了。
赵临羡觉得这个还是可以,第二日便去了省城陆家。
陆丰自然也是知道赵临羡的来意,开门见山的就说:“要变天了。”
就这四个字,让赵临羡惊了一惊。
陆丰又说:“陛下病了几个月,一直没有对外公开过,最近陛下的病是越发的严重,朝廷全部由大皇子二皇子等人掌控了,就算大臣们想见陛下一眼都难。你们上程的第一季稻米,应该是被哪位皇子给扣下了。现在大家都在争权,谁能有空管这个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