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六皇子三人倒是没让赵临羡开口,便提出去住客栈。
杨氏原本想着这年轻人俊美温和,又因着村里人都好客,所以就想留下他们住。不过赵临羡没让他娘先开口,就直接说:“那我们就不留了,六爷自便吧!”
杨氏还以为自家儿子是要留人呢!没想到是赶人,不过儿子都赶人了,杨氏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赵临羡正好要去米铺,便领着三人去客栈。
马车上,六皇子找个话题说:“赵兄,听说你的米是贡米,不简单啊!我能不能去米铺看看。”
赵临羡倒也没防备他什么,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马车还没靠近米铺,远远看去,就看见门口有很多人围着。
六皇子问:“不知道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临羡说:“那是我米铺的位置,怎么围了那么多人。”
六皇子轻笑:“看起来赵兄的米铺生意果然是好。”
赵临羡可没觉得大家围拢在那里是买米,感觉像是在看什么热闹,便连忙将马车停好,走了过去。
拨开人群,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身着绸缎的少年躺在米铺门口,一个年纪稍长的在旁边和冯掌柜争辩,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在哭泣。
这什么情况!
赵临羡忙说:“冯掌柜,这是怎么了。”
冯掌柜见东家来了,心里有了些底气:“东家,这是叶员外和叶夫人叶少爷。”
赵临羡皱了皱眉头:“我不在乎他们是谁,只想知道,他们在我米铺门口闹这么一出,什么意思?”
还不等冯掌柜回话。
一旁的叶员外就说:“赵员外,你这话说的可真是目中无人,要不是跟你们米铺有关,我能带着妻儿来你米铺前面?难道我们叶家没地方睡觉吗?”
冯掌柜叹息了一声:“东家,这叶少爷他中毒了,叶员外非说是吃了咱们的嫃米才中的毒,并且把叶少爷就放我们门口了。”
赵临羡瞧了一眼地上的少年,只见地上的少爷脸色苍白,时不时嘴里吐出一些白沫。他便道:“叶员外,令公子中毒了,难道不应该请大夫先医治吗?放在我米铺的门口,这算怎么回事!”
叶员外“冷哼”一声:“赵员外,你的算盘是打的真好,话也说的真好听,不过我儿子已经找人看了,幸好是救的急事,性命是无忧了。可性命无虞,你们米铺就不用管事了吗?我也是冲着你这贡米的名头来买的米,谁知道你们在米里面做了什么手脚,让人吃了中毒,这不是草芥人命吗?”
这话一出,周围的老百姓都是十分激动,纷纷指责这米铺就该关门大吉。
赵临羡则目光炯炯的盯着叶员外问:“你怎么能判断令公子是吃了嫃米中的毒?如果是嫃米中毒,难道只有令公子一人吃了吗?我看叶员外和叶夫人好好的。”
这话说的也在理啊!一家人吃饭,如果是米的问题,那也不可能就一个人中毒,舆.论走向似乎又偏向赵临羡一点了。
这时,叶夫人站起来愤怒的说:“原本我们只是来讨一个公道的,没想到赵员外是以为我们拿儿子的性命来讹银子呢!谁不知道你赵员外庄稼汉出身,也就一些田地作为家产,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叶家比你的家产多多少,犯得着讹你。”
赵临羡从没有觉得这叶家人是讹钱,只是狐疑,为什么就断定是嫃米中毒。“叶夫人,我们有理说理,不管你们叶家有多富有,你说令公子是嫃米中毒,总要拿出一个证据出来才是,否则我不就是蒙上了不白之冤。这米,我家也是天天在吃的,甚至进贡给了陛下,从来没听说有什么问题。”
叶员外接着说:“我们既然敢来你们米铺门口,就一定有证据。大夫说了,小儿中的毒,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一种米坏了,产生的毒菌,体寒的人吃了,就容易中毒。而那天中午,独独小儿闹情绪不愿意吃饭,等我们吃完饭,我夫人才让厨娘重新煮了嫃米,和炒了小儿爱吃的菜送去,小儿刚刚吃完,便肚子痛,随后口吐白沫。这事我府中所有的丫鬟下人都可以作证,我没有半个字的虚言。”
这下赵临羡沉默了,听起来不太靠谱啊!但又让人无言以对。
六皇子则看着地上少年的症状,很像是边疆将士中毒的样子,想上前查看一下。
被叶员外发现,大声制止:“别碰我儿子,你想做什么!”
六皇子不慌不忙的说:“此事应当交由县令大人来处理吧!这赵家米铺到底有没有问题,得县令大人查了以后才知道,也容不得你们在这里胡闹,耽误人家做生意。”
叶员外恨恨瞪了一眼说话的人:“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指手画脚。我们已经通知了县令大人,很快就会到,我看这害人的米铺还怎么开下去,还贡米呢!幸亏是我儿子中毒,要是贵人中毒,那可是灭门之罪。”
话音刚落,县令大人就坐着轿子悠哉悠哉的到了。
一看见县令大人,叶员外和叶夫人就涌了上去,声声悲悯的控诉。
县令大人听了以后看着赵临羡说:“赵员外,本来呢!你这个员外是本官破格给你封的,但是你近来怎么就没做实事呢!全害人去了。你让本官很难做啊!闹出这种事,根本没法收场呀!”
赵临羡知道,自己并没有巴结过县令大人,他肯定不会为自己说话,但他的性格,也不会曲意逢迎,便不卑不亢的说:“县令大人,您是不是要调查以后,才下结论!”
县令大人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便尴尬的咳了一声:“本官当然知道,还用你来提醒吗?”
随后带着人去米铺里查看。
赵临羡对自己的米有信心,进入米铺的米,都是他和冯掌柜亲自检查了的,全部是圆润白皙的好米,才能售卖,不可能出现坏米。
果然,县令大人也是一无所获,但是就这么收场,那怎么可以呢!便下令先封了米铺,等查清楚了再说。
没有丝毫证据,就封铺子,赵临羡心里虽然不悦,但也没办法。
虽然铺子被封,赵临羡还是先送六皇子等人去客栈。
六皇子说:“这个县令大人向来都是这样不讲道理的吗?”
赵临羡深吸一口气:“希望他只是不讲道理,而不是恶意往我身上扣罪名。”
六皇子若有所思的说:“赵兄,问一句你不高兴的话,你就这么相信自己的米没有问题吗?”
赵临羡一脸坚定:“当然。我出身庄稼户,并不是从小不知财米油盐的富家子弟,我所能依靠的,就是这嫃米,我又怎么会让米有问题呢!看陈兄的样子,应该没有务农过吧!我同你说说,这米要真是有毒菌,那得是淋过雨,且是陈年旧米,才发霉的。而我的嫃米,那是经过太阳暴晒,然后密封,放进仓库,出库的时候还要检查一遍,你说这毒菌怎么来?”
六皇子的确没有务农过,但是也认同赵临羡说的,这米要长出毒菌,也是不容易。
“听赵兄一席话,受教了。”
赵临羡将三人送到客栈门口就先离开了。
他得赶回家啊!免得婆娘听到风声担惊受怕。
不过等他到家的时候,冯掌柜刚走,苏玉嫃和家里人都知道米铺封了。
赵老汉和杨氏急的快哭了,他们也是活久见,以前在乡下,米吃了还少,从没听说过米还能长出毒菌的。
苏玉嫃也琢磨着,这事不太对劲,感觉就像被人陷害了一样。
那叶员外她认识,和苏荣昌关系好,两人是穿一条裤子的。
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赵临羡见着家里人都在担惊受怕,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
而对待这事,县令大人可一点也没含糊,不但在镇上面的仓库取证,还去了东庄村调查。
这下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赵临羡的米铺封了,他的米还差点吃死了人。
赵铁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咋米还能有问题呢!他吃了这么多年饭,从来就没有被米毒害过。
米铺封了,还惊动了县令大人,他偷偷跟官差打听过,万一查出来真是自家米有问题,会怎么样!
官差的话,他到现在都还无法平复心情,用毒米当好米害人,是要判死刑的。
赵铁锹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见着官差都有些发怵的人,听见死刑两个字,那能不去了半个魂吗?
他足足喝了半坛酒,才稍微回过神来,顿时觉得,虽然很不应该,但也应该问清楚,到底是三郎有罪,还是大家都有罪。
江.氏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眼瞅着日子越过越好,咋又冒出这样的事情呢!
这下就该轮到王氏开心了,嫃米她家可一点也没掺和,那县令大人要是论罪,怎么着也论不到她家头上。
不过她觉得赵三郎那个人,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这次也不知道会不会倒霉,所以心里虽然开心,但也不像上次那样夸张了,这次只在心里偷偷的乐。
她想着啊!要是二房三房被判了罪,那老赵家就剩大房一支独苗了呀!
那一切可就全然不一样了。